第五十六章:拉攏
“公子可曾聽過這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蘇牧笑著問。
“蘇大人真是幽默風(fēng)趣。沒有人是天生的王侯將相,你一定覺得我之所以是皇子,不過是沾了我父皇的光吧?”
蘇牧沉默微笑,似乎是對胡亥的話默認(rèn)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威力很大,說的也很對,足以將一個王朝撕碎?!?p> 胡亥斟滿一杯酒,自顧自飲下,背靠在了望亭的柱子上,閉上眼睛迎著陽光笑道。
尼瑪!
這家伙的心可真大!
勞資這吃果果的造反話,你都能微笑面對!
他哪里知道,胡亥早就知曉了他的身份,并且這次碰面,也是出于試探的成分居多
畢竟他與蘇牧接觸的并不多,也不足夠了解,這次見面試探了解一下,能拉攏則拉攏,不能拉攏的話……
那邊只能做對手了……
蘇牧似乎并沒有理解胡亥的意思,繼續(xù)說道:“如果一個王朝中百姓安居樂業(yè),邊境和平安定,生活富裕幸福。它就不會被輕易撕碎。”
他站在百姓的角度上看待國家大事,而胡亥則是站在國家的角度看待人民。
“都水丞大人,莫非天真地認(rèn)為真的有固若金湯的國家?”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蘇牧回想起三國的開篇,一句話總結(jié)了王朝興衰的規(guī)律。
“我果然沒看錯你!你不只是個有頭腦的商人,歷史的興衰演替看得很透徹。”胡亥驚喜地說。
“胡言亂語罷了。殿下貴為皇子,我一個小小都水丞怎么勞您大駕?”蘇牧疑惑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可是蘇公子親口說的,現(xiàn)在卻看輕自己,這是為何?”胡亥立馬找到了蘇牧的邏輯漏洞。
“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卑職并非看輕自己,只是看清了自己?!碧K牧回答道,也不知道胡亥有沒有聽懂,胡亥接著開口:
“蘇公子制得精鹽之術(shù),讓百姓有了健康的食用鹽。釀酒之術(shù)也是技高一籌,茶葉更是風(fēng)靡全國。眼下蘇公子有無其他利國利民的新工藝呢?”
胡亥一問,蘇牧眉頭微皺又立刻恢復(fù)原樣。
看來還是走漏風(fēng)聲了,囤積數(shù)萬石小麥的事很容易查清,面粉的事情看來已經(jīng)有人知道了。
比如說,胡亥……
“殿下猜得沒錯,眼下還有新工藝正在試驗,很快就能投入實踐。屆時,將會提高底層百姓的生存質(zhì)量,甚至掀起飲食上的狂風(fēng)巨浪?!?p> 蘇牧委婉地說,他不能把石磨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小麥的事還是可以晦澀地說一下。
畢竟胡亥掌握了很多消息,現(xiàn)在欺騙他實在不明智。最好的謊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
“那我就等著公子在咸陽飲食上掀起巨浪!”二人對飲一杯。
“都水丞大人冬灌任務(wù)完成得很出色,制造的龍骨水車節(jié)省了人力物力,為國家省了錢多辦了事。我敬你一杯!”胡亥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這是卑職的分內(nèi)之事,職責(zé)所在,不敢馬虎?!碧K牧很謙虛的回答。
“蘇公子也是秦墨嗎?”
秦墨就是秦國墨者,墨家三派之一,致力于為秦國增強國力,興修工程建造大型攻城器械里都有他們的身影。
“我不是墨家人,我是蘇家人。”
胡亥大笑不止,似乎被蘇牧的幽默風(fēng)趣給感染到了。
“我知道你是蘇家人,我是趙家人,不過也許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呢!”胡亥笑道。
蘇牧心中嘀咕,胡亥可是皇子,將來繼承秦始皇皇位之人,而自己只是東陵村的一個小商人。
天地之差,云泥之別。
“真可惜啊,沒有把蘇公子拉入我的幕府,以你之才堪比商君和呂相。只要你不站在我的對立面,你依舊是我胡亥的座上賓。”
胡亥舉起酒杯,望向蘇牧。
“公子與傳聞中有所不同……懂得藏起鋒芒……公子才是大才!”
蘇牧舉起酒杯,左袖掩起右手的酒杯,昂頭飲下。
“我送公子個忠告,不要鋒芒畢露。咸陽之中很多人想要整倒你,你已經(jīng)站到風(fēng)口浪尖上了?!?p> 胡亥的話蘇牧聽懂了,這是說自己鬧得歡,將來可能會拉清單。
咸陽城中有想要整垮自己的一國商人,還有曾經(jīng)暗殺自己的幕后黑手,都不好對付啊。
“你送到北方修長城的那四個人,前不久都死在東胡的弓箭下了?!?p>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自作孽不可活。”蘇牧直視胡亥。
“無非就是想要打壓你,然后再給你搭把手。”
“殿下知道是誰?”蘇牧提起神來,喝了幾杯酒頭腦有些昏沉。
這是……要拉攏我?
蘇牧心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究竟是誰派了這么幾個蠢貨來惡心我,還望殿下告訴我,也讓我解了這個疑惑。”蘇牧拱手道。
他還真挺想
知道的,看著胡亥支支吾吾的,應(yīng)該不是一般人,整個大秦能讓他忌憚的能有幾個。
“公子扶蘇?”
蘇牧只想到這個人,扶蘇和胡亥爭奪皇位打的不可開交,能讓胡亥猶豫地也就是扶蘇了。
“可是為什么?。俊碧K牧甚為不解,扶蘇吃飽了撐得打壓自己,話說他不是去監(jiān)軍了嗎?
該不會是胡亥為了自己不投奔扶蘇故意編造的吧?蘇牧看不透胡亥的斤兩,反正根本不是史書中所說心胸狹隘之人。
“因為你值得拉攏。蘇公子,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能覺得精鹽沒什么稀奇,可是北方蠻族甚為稀缺,價格如同黃金?!?p> 這次蘇牧驚訝了,胡亥那么認(rèn)真地夸自己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聽起來真舒服。
“我有一事相求?!焙ス笆謭?zhí)禮。
“殿下請講?!弊约嚎偟媒o皇子臺階,如果被穿小鞋那可麻煩了。
“精鹽之術(shù)莫要流傳于民間,國家賣的并不貴。我擔(dān)心流傳出去,會有很多鋌而走險跟蠻族走私精鹽之事發(fā)生。于國不利!”
蘇牧可算聽懂了,這貨是擔(dān)心扶蘇在自己這得到精鹽工藝,與東胡匈奴走私精鹽獲利,增強實力與胡亥競爭皇位!
“銘記殿下教誨,蘇某人定會死守制造工藝,不讓別有用心之人破壞大秦安定!”
蘇牧立即表態(tài),絕不說出精鹽之法。
好家伙!
整個大秦勞資都預(yù)定了,總不會給自己未來的領(lǐng)地找麻煩……
蘇牧心里不無惡意的想道。
好在胡亥沒跟自己要,要不然給不給都是重罪。
胡亥來的目的,主要是試探,再加上拉攏他,而且誠意還挺足。第二就是警告自己不要將精鹽之術(shù)外泄,不要加入扶蘇一方。
總感覺胡亥意有所指,似乎在說扶蘇向北方走私物資,別讓自己參與進(jìn)去。
第三就是打聽石磨的事,應(yīng)該是囤積小麥太多引起多方注意了。
“在古代生活也不容易,一不留神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送走胡亥,手心一層汗。蘇牧感慨,他不能加入胡亥一方,更不能卷入權(quán)力的斗爭。
可他不知道的是,當(dāng)他邁出東陵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卷入了權(quán)力斗爭的中心。
“天下風(fēng)云出我輩,一入大秦歲月催?!?p> 蘇牧不由得感慨一聲,古代雖然不是現(xiàn)代,但是權(quán)利的斗爭永遠(yuǎn)不會休止,稍不留神就埋葬自己。
都水令拉著蘇牧去涇河督工,蘇牧喝了幾杯酒推辭后方指揮,可是依舊被句淮拉走。
“先生能騎馬否?”句淮詢問,如果不能騎馬那就駕馬車去。
蘇牧搖搖頭,“剛喝了酒,怎么能駕駛?cè)绱宋kU的交通工具?”
句淮:“先生教訓(xùn)的是,那我們坐馬車過去?!?p> “我家公子不會騎馬。”旁邊的嬴梵冷不丁地拆臺。
蘇牧瞪了一眼嬴梵,嬴梵只是訕笑,似乎在說“我錯了”。
“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你沒聽過嗎?”蘇牧反問嬴梵,嬴梵摸摸胡渣經(jīng)過思考覺得說的有道理。
又是一路奔波,蘇牧跟都水令句淮坐在馬車?yán)?,嬴梵駕車,身后有五一個騎馬跟的小吏。
他們要去涇河流域督工,查看龍骨水車的安裝狀況。
而蘇牧經(jīng)過這次轉(zhuǎn)手竹子,利潤翻了一倍。原本將閭為了結(jié)交蘇牧給的就是最低價,而他轉(zhuǎn)手就是高于市場價格五成和一倍賣出。
需求影響價格。
供小于求,價格自然就高。
快速轉(zhuǎn)手其實更明智,因為蘇牧現(xiàn)在沒有精力去建造倉庫儲存這些竹子。數(shù)量實在是太大了,連將閭都好奇蘇牧做得什么打算。
直到龍骨水車的消息被匯報給嬴政后,將閭才明白蘇牧囤積竹子的意圖。
“把龍骨水車推行到全國各郡縣?!辟俅伪惑@訝到了,沒想到這逆子還會造灌溉工具。
嬴政越發(fā)覺得,這逆子可能是上天賜給他的人才。短短幾個月,制精鹽改善民生,開錢莊充實財政,養(yǎng)殖耕牛提高了百姓生產(chǎn)力。
蒙恬親自見證了馬鞍馬鐙提高了騎兵的戰(zhàn)斗力,迷彩服的運用可以輕松潛入敵后。
最關(guān)鍵的是火藥的制造。
嬴政惦記的不是一天兩天了,怎奈蘇牧就是不著急,一直在搞錢。說好的追求真理呢?
“都水丞造龍骨水車……都水丞造灌溉水車有功,理當(dāng)嘉獎。賜其……賜其錢十萬?!?p> 嬴政覺得龍骨水車有點占他便宜的意思,他是祖龍,龍的骨頭做成的水車?
這逆子是多么盼著自己死?嬴政緩了緩氣,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讓都水丞的事情流傳開來,痕跡別太明顯了。”章邯領(lǐng)命。
一頓飯的功夫,街頭巷尾上龍骨水車成了無數(shù)人的談資,而蘇牧這個名字也傳到了大臣皇子們耳中。
“殿下,這蘇牧買了咱們的竹子居然做了水車,這下他可是欠了公子人情了!”將閭的護(hù)衛(wèi)說道。
“如此這般倒是有利于百姓,也不算我與他結(jié)交一番。此后他定然會青史留名,如同鄭國和李冰一般?!睂㈤傠S手將手中的魚食丟進(jìn)水中。
“高弟如何看?”將閭回頭看向一個年齡二十多歲的青年。
此人正是公子高,同在南方當(dāng)值,他的膚色比將閭要白的多。五官精致,眼神中帶著一股溫柔。
“這消息是從何而知?”公子高問護(hù)衛(wèi)。
護(hù)衛(wèi)言:“公子,現(xiàn)在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討論這件事,連附近郡縣的客商都在囤積竹子。”
“怎么了,高弟?你覺得蹊蹺?”將閭眉頭一皺,公子高的心思細(xì)膩定然覺察了什么。
將閭和公子高素來和睦,從小長大,兄弟之情比扶蘇和胡亥要深得多。
尤其是二人同在南方當(dāng)值,桂林郡和南海郡相隔不遠(yuǎn),更是親近。
公子高抓起一把魚食,丟進(jìn)湖水里。撲啦啦,一群魚從水中躍起爭食。
“常年不在家,怎么家中還有這么多魚兒?”護(hù)衛(wèi)疑惑地盯著水面。
將閭明白了公子高的意思,這背后是有人推波助瀾,有人想要看看池子里有多少魚。
而另一邊的胡亥并不驚訝,他明白嬴政的做法是何用意,擺弄幾下法令竹簡后丟在一起。
“給父皇準(zhǔn)備的禮物如何了?”胡亥問仆人。
有人歡喜有人愁,蘇牧賺的盆滿缽滿,餐飲界的同仁們坐不住了。
“湯三爺,這蘇牧何德何能竟然做了都水丞?這下好了,整個咸陽都知道蘇牧這個名字了,還有他的餐館。”
“湯三爺,您得給我們主持公道,本來這些日子顧客就不多,都沒怎么開張。現(xiàn)在啃得起的顧客絡(luò)繹不絕,根本擊不垮啊!”
……
“夠了!成何體統(tǒng)!”湯三爺一拍桌案,眾人紛紛不敢言語。
“明天他要是敢來參加庖廚大賽,讓他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湯三爺拍板定案,明日定叫他好看。
“不如我們先給他點顏色看看……”
蘇牧還不知道,嬴政正在將他推上風(fēng)口浪尖,同時這也是嬴政高明的地方。
既讓蘇牧的功勞
被世人熟知,也讓爭斗的皇子們忌憚。畢竟還是有能知道公子牧真實身份的皇子在。
蘇牧還在涇河巡視著,真是累得要命,都走不動路了,都水令句淮想要背著他走被他果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