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袁紹來到劉慶府上卻發(fā)現(xiàn)府內(nèi)仍是燈火通明。
他正好借著夜色在大門側(cè)邊偷聽。
屋內(nèi)燭火閃爍,只聽見劉慶說道:“哪有這么簡單!當今太后乃是大將軍之妹也,大將軍素來寡斷,哪聽得進本初他們的!”
另一人似是半醉答道:“劉君,依在下看,說不準馬上就有人來找你封官許愿了!哈哈,估計過幾日還會有人設(shè)計以逼太后就范,到那時才是最佳之時?,F(xiàn)在嘛,正是雷聲大雨點??!”
袁紹站在門外聽的驚駭,此人是誰?竟是如此神斷,自己今夜此來不就是來拉攏劉慶的么!還有之后自己的謀劃似是也在其預(yù)判之中,真神人也!看來荀攸說的就是此人了。
突然,門外侍衛(wèi)瞧見了影子,大喝道:“什么人!在外偷聽!”
屋內(nèi)劉慶等人一躍而出,要是今晚之事被其偷聽到了,那還得了!
卻見是袁紹,劉慶把侍衛(wèi)拉到一邊,試探袁紹聽了多少,便問道:“原來是本初,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來我府上了?來來來,咱們進屋說?!?p> 袁紹被發(fā)現(xiàn)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說道:“國助,你這門外的侍衛(wèi)也是忒精神了,不像我那門外幾個侍衛(wèi),什么話都往外說。我剛來不久就被其看到了?!?p> 這是在說自己上次等郭嘉的時候賄賂了袁府門口的侍衛(wèi)呢!劉慶聽出了話音,笑道:“本初,現(xiàn)在這時候洛陽不太平的緊,還是挑些可靠的人好!”
袁紹聽其話里有深意,想了一小會說道:“是極!人要選可靠的,我這不就來找國助了嗎?”
劉慶聽了與袁紹皆是大笑。
袁紹又道:“方才我在屋外聽見你談?wù)摯髮④?,說的真是絲毫不差!唉,大將軍下不了狠心??!此時兵馬在握,若是誅宦不是一句話的事,遲則生變??!”
“對了,國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劉慶低頭竊竊道:“本初。我也不瞞你,你知道我如何升官如此之速嗎?”
袁紹恍然也細聲道:“你是說陛下?”
劉慶點頭道:“正是。那日策對陛下瞧中了我,要我保二皇子登位,而且似是還有后手,你說我能怎么辦?稍有不慎就是殺身之禍啊!”
袁紹起來踱步了幾圈,許久道:“我想也是如此,你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然那日在我家府上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了。不如這樣,我過幾日要與大將軍召集豪杰以逼太后,你放心,我替你想辦法!”
劉國助起身行禮道:“本初,多謝你了。”
寒暄了一番,袁紹起身要走,又轉(zhuǎn)身問道:“國助,此間就你一人嗎?方才與你說話之人呢?”
劉慶裝作不知道:“哦,他啊,醉鬼喝的多了,已經(jīng)去睡了?!?p> 袁紹皺眉,點點頭,回自己府上去了。
劉慶見其走遠,拿起酒觴小酌了幾口,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這時有一黑影飄進屋,拍著他手臂,笑道:“劉君啊,劉君,真是好算計!什么大將軍、什么袁四世三公、什么十常侍就連天……他都在你計算之中!謀劃的好深!”
劉慶抬頭,不是郭嘉還能是誰?也笑道:“你這酒鬼,也有你一份功勞?!?p> 二人大笑不止,當夜飲白酒兩斤。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劉慶召來李匡一同去天下第一樓。
李子明忙的不可開交,見是劉慶來了,急忙出來迎接:“劉君,劉君,你怎么今日有空來此。”
劉慶把他拉到一邊:“子明,最近洛陽不太平,我想你也知道,我可能要暫離洛陽,要用第一樓辦件大事,我要你守口如瓶,你可能做到?”
李子明膽小,唯唯道:“劉君,你身份尊貴,我市井小民而已,咱們第一樓生意這么好,只開店不好么?”
李匡冷笑道:“怎么?怕了?怕死?怕了大可下船,劉君船上可不要只能共富貴不能同生死之人!”
冷眼瞧著李子明,目光如刀,接著冷冷道:“劉君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劉君會缺錢嗎?告訴你天下第一樓就不是為了賺錢的,你不做,也有的是人做!現(xiàn)在退出也沒人要你性命,你自己考慮吧!”
李子明瞧著劉慶身邊人都動了怒,猜想劉慶心里也定是不滿,訕訕道:“劉君勿怪!勿怪!我榆木腦袋,轉(zhuǎn)不過彎來,待我去請教請教我家夫人。”
來到二樓廂房尋到自己夫人,拉住說道:“夫人,來來來,有大事要與你商量?!?p> 李夫人不耐煩道:“什么事等會再說不遲,廂房里可都是洛陽的大人物!”
李子明耍開手,怒道:“錢錢錢,你就知道個錢!錢比命都重要嗎?”
李夫人聞言也驚了問道:“什么事這么大?”
“方才劉君來了?!?p> “什么?劉君來了?快情來啊,這幾日洛陽傳的皇兄之名,你沒聽說嗎?原來是他!我當初見他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
“唉,我已經(jīng)見過他了?!?p> “哦?都說了些什么?”
“劉君手下說他最近要暫離洛陽,要拿天下第一樓來做件大事,還說第一樓當初就不是拿來賺錢的。我便說第一樓單獨拿來賺錢不好嘛?他便動了氣,說只能同富貴不能共生死大可從他這條船下船,你說咱們老百姓跟著摻和這么多干嘛!”
“你這呆瓜真是笨得要死,這是多好的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劉君眼瞧著就要水漲船高,你倒好半路就要下船了。你忘了,當初咱們這店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又是什么樣子。賺錢?沒他坐鎮(zhèn)你賺的到錢嗎?不說別的,就是那日幾個亡流咱們都應(yīng)付不了?!?p> 李夫人手戳著李子明腦袋,恨鐵不成鋼道。
李子明嘆口氣低頭,語重心長道:“夫人,我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劉君有本事為人又客氣,跟著他干是沒錯??删褪乾F(xiàn)在這個世道,不太平呀!劉君是二皇子的皇兄,這是陛下欽點的,又掌兵馬,正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干的都是左右天下的大事,咱們老百姓跟著摻和,后果哪能預(yù)料。我想反正咱們這陣子賺夠了錢,咱們也不貪墨劉君的,多少是多少,咱們夫妻就找個平靜地方過安穩(wěn)日子足夠了?!?p> 李夫人聽了自家丈夫的一席話,心里也有些觸動,這李子明是個榆木腦袋,極少有主見,可一旦有什么看法也是經(jīng)過一番深思的,聽著也有些道理。丈夫想過安生日子,做夫人的總不能逼他干要命的買賣。
便道:“不如這樣,子明,咱們?nèi)枂杽⒕烤故鞘裁词拢翘^行險咱們就走人,要是可行,咱們就留下接著賺咱們的錢。”
李子明點點頭帶著李夫人來到后院,雙雙跪倒在劉慶面前。
“劉君,咱們也認識一段時間了,自從那天起就知道劉君是做大事的人,不過我們市井小民實在不敢參與國家大事,斗膽請問劉君第一樓是要?”
“我過段時間要離開洛陽,我要時刻知道洛陽的信息,第一樓就是為我提供信息的地方。我也不要你們難做,現(xiàn)在生意這么好,你們就是再到洛陽城中再開一家,照常開店就是了,其他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們要拿錢走人也行,不過我可有言在先,過了這個村再想進店可就難了?!?p> 二人見自己沒什么危險才應(yīng)下差事,劉慶這將李匡介紹給夫妻二人。
路上,李匡難得主動說話:“主公,為何還要這二人辦事,其夫婦明顯就是貪生怕死之輩,正如劉君所說,只可同富貴,不可共患難,不如另擇其他人?!?p> 劉慶說道:“存節(jié),你說的沒錯。但是我們做大事的又豈能期許其他人都如我們這般舍生忘死。說到底,他們夫妻也就是尋常百姓,這家店被我相中了才改了其人生之行跡,他們想做生意便做他們的生意,至于另找其他人,更是難上加難,又要知根知底,還要知道咱們做的什么買賣要其守口如瓶,局限太多?!?p> “還有,待我走后,你一定要依托第一樓廣撒眼線,以我的名義暗交公卿名士,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這些還是次要的,洛陽的情報才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及時傳給我?!?p> 李匡應(yīng)允道:“喏。但是主公,若是洛陽出了事,我怎么通知你?”
劉慶道:“此事我先前已想了應(yīng)對之法。你日日清晨都派人傳信給我,我要知道城中、朝中什么人什么動向,特別是大將軍府、袁府、常侍這些人的,如洛陽有變,你便傳不出信,到時我率兵前來,我們再行聯(lián)絡(luò)?!?p> ……
何進府邸。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這些閹豎!該死!”
洛陽城里這幾日鬧的是滿城風(fēng)雨,掌西園軍兵馬的蹇碩都被何進宰了,宦官自然疑神疑鬼,說不定哪天刀就夾在脖子上了。十常侍有的在皇帝左右者有的已幾十年,封侯貴寵,也有不少受了其恩惠的故吏,何進反倒是新晉之貴,一般的事黨人也不會為其發(fā)聲,因此在朝堂上也沒少被懟。這時回到家,氣的頭腦發(fā)昏,喊得聲音極大。
袁紹這幾日為了誅宦的事東奔西跑,散了朝會就來竄動何進行事,這時聽見其發(fā)怒,乘機道:“大將軍何事如此煩惱?”
何進怒道:“還不是那閹豎!今日朝會竟說我粗魯無禮、不知兵事,不配統(tǒng)領(lǐng)諸軍,勸我交出西園軍與那趙忠!”
“閹豎太過放肆!也就是大將軍太過仁慈了,這些小人得了太后的恩典,就來與大將軍作對,真是可恨至極!是可忍,孰不可忍那!”
“唉,那些宦官執(zhí)掌中樞十年乃是數(shù)十年,根深蒂固,一旦動手,便是山崩地裂??!更何況太后那邊還是向著他們的。”
“大將軍,我昨日已說服劉國助了,事情已經(jīng)成了一半了,還有另一半需大將軍下定決心才是?。 ?p> “哦?那劉國助真的投效我們了,此事大吉!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本初還有何策,速速道來!”
袁紹俯身在何進身邊道:“此事易耳,宦官先前是靠著先帝得勢,如今仗著太后和一些故吏才敢放肆。但是其已經(jīng)得罪了天下人,焉能不敗?大將軍只需廣召四方豪杰,使其引兵向京城,太后見了自然退縮,如此宦官失勢即刻可殺,大將軍還有何憂?”
何進是個屠戶,哪里知道許多,便要召集四方將領(lǐng)入洛。
主播陳琳苦諫道:“《易》稱‘鹿放走了,就不可捕得了?!自捳f:‘蒙著眼睛捕雀。’微小的東西,尚且不能用得志來欺騙它,何況國家大事,豈可用詐來取得呢?,F(xiàn)在將軍總掌皇威,兵權(quán)在握,龍驤虎步,或殺或不殺,全在將軍一念之間。這好比圍火燃物,有什么為難的?此乃順天意合民心之舉。將軍如今拋棄大義,反而引外兵入洛,此時便是強者為雄,這是逆天而行,徒徒讓權(quán),肯定不行,徒生霍亂之舉。”
何進聽了大罵陳琳:“黃口儒生懂得什么國家大事,來人,叉出去!”
陳琳諫完曹操苦諫:“大將軍,此舉斷不可為,將領(lǐng)領(lǐng)兵在外尚且無事,若其入洛,主君年幼,自是取禍之道!”
何進已被此事逼得頭痛,也懶得想什么辦法了,有人反對開口就罵:“孺子!孺子之見!我掌兵馬,誰人不從?”
曹操沒像陳琳那樣被何府中人叉出門,自己大笑而出,朗聲道:“閹豎之官,古今宜有,只不過使用不當,假之權(quán)寵,乃至于此。既然治罪,一獄吏足夠了,招什么外將?哈哈哈哈哈,事以不密而敗,吾見其敗也!”
諫言歸諫言,聽不聽那是何進的事了,手下這么多賓客門人都勸不住他,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可能袁紹才是那個幕后推手?我們不得而知??梢灾赖氖呛芜M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矯詔了:“西召前將軍董卓屯關(guān)中上林苑,召太山王匡集郡兵擇日入洛,召東郡太守橋瑁屯城皋,并召武猛都尉丁原屯孟津?!?p> 最后新加了一條:“授城門校尉劉慶兼騎都尉,準其外集兵馬屯偃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