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劉叔皆在刻苦修行,而他之所以要呆在云山,一是為了先鞏固好自己的境界,畢竟常人想要修煉到金丹境沒有五十、一百年,肯定是修不成的,要知道有的人終其一生或許都會卡在筑基境,不能再前進半步,而劉叔雖算不上絕代天驕,但也可說是一代妖孽了,這進步的太快自然也會有一些后遺癥,所以劉叔需要一個安靜的、靈氣尚可的地方來慢慢消化,此外,劉叔還想看看這吳家人有沒有跟來,這段時間里,劉叔已聯(lián)系上了楚墨的老祖要離,要離表示自己會常駐沛縣附近,云山離沛縣不算遠,所以這段時間劉叔也有意無意的
釋放出少量的龍氣,以輔助降龍三十六掌,劉叔如今已能使出前十二招的降龍掌,而他每出一掌,都因為帶有龍氣,轟的附近龍吟聲大作,這就搞得旁邊湖中的蛟龍都有些焦躁不安,劉叔害怕惹怒蛟龍一家,也是趕緊收了功法,每日只練上一遍。而山下有人路過,聽到這龍吟之聲,便將怪事告知于附近的百姓,不久之后,這周圍的百姓便把云山改叫為云龍山,而山下那住有蛟龍一家的大湖,也改叫做云龍湖,就這樣,劉叔又在云龍山上修煉了半個多月,眼見吳家人果然沒有聞風(fēng)而來,他便準備回到沛縣家中,去看上一看。
其實,劉叔之所以要在云龍山上施展出龍氣,也是存著萬一吳家人真的來了,自己還可借助山下蛟龍幫忙迎敵的一點點邪惡小心思,當然了這也是楚墨老祖要離提出的計策,此為禍水東引之計!要知道蛟龍的領(lǐng)地意識極強,若不是劉叔只在山上活動,而食鐵獸又和它們一般都是天下有名的惡獸,就劉叔這小身板,早就被它們吞了,但你要說蛟龍一家沒有想過此事,自也不可能,蛟母的心思自然是養(yǎng)肥了再吃,要吃就要吃飽吃好,瘦不拉幾的誰吃?還不夠自己斗法消耗的呢!有句人間名言說的好,要吃就要吃最大的,小不點有什么吃頭?只要養(yǎng)殖技術(shù)好,就是頭大象,它們也能吞得下……劉叔雖也有些懷疑,但他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所以只能先住在這里,而如今楚墨老祖就在附近,并且還在云龍區(qū)做了標記,想來這湖中蛟龍一家也不敢生起糊涂心思,誒,自己離家竟有十余年了,也不知家里的情況怎么樣了?該是時候回趟家了,感覺自己就好像南飛的燕子,每十年才回來一次……
劉叔剛走出洞府,耳力極好的肥仔已聽得山上動靜,于是它與蛟龍一家的幾位三世祖告別之后,便往山上趕來,眼見劉叔正在收拾東西,肥仔立刻就明白又要出門了,隨后它便屁顛顛的跑了過去,這些年它跟著劉叔雖不說吃香的喝辣的,但肥仔確實又大了一圈,原本肥仔乃是虛胖,只有兩三個劉叔重,如今怕是有三四個劉叔重了,這云龍山本就是一小土包,附近雖也有不少的野獸,但以肥仔的超級食量,想來這附近的野獸應(yīng)該已被它吞了個一干二凈,如今既要再次出門,那自己便有了開葷的機會了,聽說楚地多犀牛、猛獸,你像公孫衍的官職便叫做犀首,后來這個官職名竟成了他的外號。劉叔一出洞府就顯得外氣內(nèi)斂,呼吸勻稱,行走無塵,落地?zé)o印,靜如老龜,動則如風(fēng),肥仔只一眼,就看出劉叔的金丹境界已經(jīng)穩(wěn)如老狗了,要知道有的人雖是破境了,但若是根基不穩(wěn),或是遇到了什么外病、劫難,也會立即掉落到原來的境界,今日見劉叔穩(wěn)如泰山,它也自是歡喜,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它這個主人越牛逼,那它就越牛逼,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雖然它還沒有修成內(nèi)丹,但它的主人修成了金丹,這就約等于它也修成了內(nèi)丹,其實動物和人沒有兩樣,狗仗人勢說的往往不是那些狗,而是連狗都不如的人,這些日子里,肥仔和山下的小蛟龍已打過好幾次架了,不過它修為太低,總是輸多贏少,好在蛟龍家的四世祖、五世祖也是菜蛇一條,雙方菜雞互啄,倒也能打的有來有回,而蛟龍老大也不惱肥仔,可能也是想讓小輩蛟龍們多與肥仔鍛煉鍛煉,好提升些搏斗技巧,畢竟不論是真龍還是蛟龍都是一身寶。
劉叔收拾好東西,便騎上肥仔,指明了方向,肥仔也是好久沒有遠游了,只見它四蹄原地急馳,就好像要起飛一般,隨即它就真的帶著劉叔往山下躍去,劉叔見肥仔肯賣力奔跑也是歡喜,這么遠的路,若是坐馬車那得花多少錢???想想日后要花錢的地方還很多,那便能省一點是一點了!反正肥仔肚子餓了都是自行覓食,這么說來,肥仔不就是妥妥的一頭永動機嗎?肥仔自然不知劉叔的小心思,
它駝著劉叔就這樣一路狂奔,很快便來到了沛縣豐邑中陽里郊外,劉叔看肥仔的速度竟遠超尋常馬車,心中也是暗喜,這些時日肥仔不斷的吞噬、成長,其耐力又明顯強了幾分,再看它的毛色、四肢、體態(tài),如今看來肥仔應(yīng)該快要結(jié)出內(nèi)丹了,對了,秦墨鉅子和秦國贏家倒是相熟,而贏家又最善于御獸之道,有時間可以請楚墨幫忙問一下,如何才能讓肥仔盡快結(jié)丹,如何才能提升結(jié)丹的幾率……沒多久,一人一獸便進入了豐邑中陽里的地界,劉叔知道前面便是村莊了,于是他就讓肥仔在附近先自由活動,肥仔聞言大為高興,因為云龍山附近的野獸已被它吃的是干干凈凈,但豐邑附近可是有不少的野獸,而食鐵獸在進村之前,就已經(jīng)聞到了許多鮮美的味道,這楚國之地除了多大江、沼澤、濕地外,還多蛇、鹿、犀牛、虎豹狼以及大象等野獸,這些野獸對于人類來說,肯定是諸多危害,但是對于食鐵獸來說,那皆是山珍海味!
肥仔得了劉叔之令,便踩著輕快的舞步自由活動去了,劉叔見它頭也不回,便也搖搖頭往家中慢慢走去,雖然自己多年未回,但豐邑還是那個豐邑,村子也還是那個村子,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劉叔心道,看來就算天塌下來了,這里還是一樣一樣的,那么到底是先有國,還是先有家呢?國若亡了,家就沒有了嗎?那么秦國統(tǒng)一天下后,是不是除了秦人,其它國家的人家都徹底沒有了呢?那么若是秦國也沒了,又會怎么樣呢?對了,在沒有國家之前,是不是就沒有人家呢?還是連人都沒有呢?孫悟空說它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那么在國家沒有成立之前,那些高舉著旗幟的正義之人的祖先,是不是也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多年雖沒有回來,中陽里確是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要非要說個一二三,那就是村里的所有樹又高了不少,村里的小孩都成了大人,村里的大人都成了老人,村邊的墳堆又多了不少,但村子依舊還是那個村子,
劉叔穿過一片片農(nóng)田,剛看到自家房子,就感覺自家的房子似乎是翻新過了,并且左右看去,好像還大了一大圈,看來自家這幾年過的還不錯??!看那院落的規(guī)模又擴大了幾分,多出的那一圈房子,似乎是新蓋不久,難道是哪位哥哥娶了親?想想也是,再看屋檐下還掛著一排排的風(fēng)干肉腸、咸雞、狗肉,這儼然就是中陽里第一大戶??!這光景,在豐邑那邊,估計也是能排的上號!
當然了劉家之所以能發(fā)達起來,自然是多虧了當年祖師贈與的那件硨磲蓮花寶座,你想祖師那是圣人境的無上強者,他身上隨便一件小玩意都是大有福源之物,所以此物放在劉叔家中,不但可以增加全家人的功德,還能抵御一切諸魔外道……可就在劉叔推開外門正準備進入院中之時,突然他于窗戶中,便看到家中的高案桌上竟擺了一副靈牌,劉叔“啊呀呀”一聲,心中慌亂無比,這是誰的靈牌?這是誰的靈牌?他急忙用力推門,但門卻牢牢鎖死,劉叔也顧不得其他,猛的一腳便踹開了大門,直奔到近前仔細觀看,原來這竟是生母溫氏的靈牌!劉叔痛不欲生立刻跌坐在地,嚎啕大哭,劉叔出游的這些年,劉家的日子確是一天比一天好,而劉老頭手里的地也是越種越多,但福禍總是相依的!由于地是越來越多,而人就這么幾個,于是開心了沒幾年,生母溫氏就因過于勞累,突然病倒消亡,待劉叔回家時,生母已死了好幾年了。劉叔悲痛至極,哭的渾身顫抖不已,自己從斜月三星洞出山之后,雖一路艱苦回到了家,可這里的生活卻讓他極不適應(yīng),所以沒在家中呆過幾日,為了能安心修道,便一直在云龍山上獨自修行,等到自己修煉小成,又遇到了破鏡瓶頸,于是為了突破境界,他便開始四處游歷,下山這些年,自己真沒怎么在父母跟前盡孝,本想著自己這次回來能盡盡孝,可生母溫氏卻已病亡,真的是樹欲止而風(fēng)不靜,子欲孝而親不在。
劉叔心中痛苦難受,他自然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選擇了修行這條路,那七情六欲什么的早晚都得斷舍離,人死不能復(fù)生,此乃世間鐵律,每個人的壽元都由天道所定,當然了這壽元都是天道經(jīng)過大量的計算后才得出的最終結(jié)果,也不是說你多做好事就一定能長命百歲,要知道天道是分不清好壞善惡的,你做好事確實是能得到功德,但不表示你功德多就一定得長壽,要知道做善事這件事是需要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是說,哦你看見別人做善事長壽了,你就跟著做善事,這是天道不提倡、也不希望看到的,再說人間這么苦,除了那些帝王貴族們,又有幾人能做的無憂無慮?所以反過來想,早投胎,早輪回,難道就不是一件好事嗎?當然了,這投胎也是門技術(shù)活,投什么胎那也是很有講究的,你別以為投胎成人是多么的容易,這都要跟你身前的行為所掛鉤的,功德越高,投胎投的就越好,三善道: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三惡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你看,人間道可只有六分之一的機會,而造作最重惡業(yè)者,就會投生于地獄道中,這些畜生得經(jīng)歷幾十萬億年才有可能離開此道之苦,要說這地獄道里什么最多,那就是昏君、惡臣最多,昏君一令,生靈涂炭,白骨累累,血流成河,惡臣一言,哀鴻遍野,易子而食,慘絕人寰,這些畜生所造成的災(zāi)難罄竹難書,你且看看人間誰最重祭祀、最信奉神佛,我告訴你,皆是這些畜生,他們犯下的罪孽比山高、比海深、比畜生更畜生、黑如極墨,心毒如魔鬼,也只有將他們?nèi)舆M這里,他們才會有所醒悟,因為這里只有無盡的折磨,而他們的扭曲的人性也只有在這里才能被喚醒!
此時,劉叔顫抖如篩糠,哭的真是死去活來,隨后他又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有些舉足無措起來,眼淚雖然帶走了大量的悲傷情緒,但卻帶不走思念之心,這一刻,他突然就思想通達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而他劉叔今日就要尊孝,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他想通了,道門講究清靜無為,而儒家講究仁義禮智信,而他劉叔要為天下人獨求一善,他去不了地府,他暫時也沒能力進入地府,按照《九陰玄經(jīng)》上說的,人死后,其實還有陰壽,待陰壽盡了,才入輪回,所以自己只要修煉的夠快,那就有機會進入地府,與生母溫氏再見一面,
這次天人相隔,也讓劉叔成功的立了志,孔子說:我們要主忠信,即立志,立誠,立命!因為只有定下目標,才會有前進的動力,劉叔這一立志,立刻就使得他體內(nèi)的浩然正氣燃燒了起來,隨即劉叔就立誓道“我雖不能讓天下人做到仁義禮智信,但孝字一旗當由我而開,從我而盛!”劉叔定下了志向之后,整個人都大有變化,原本受陰氣影響的黑色皮膚,也立刻肉眼可見的開始變黃了,黃為華族之膚色,而華族為黃帝之后裔,顯黃則為華族返祖之相!儒為上古巫術(shù)傳承,而黃帝、蚩尤皆有巫性,醫(yī)、巫本不分家,你看那“祝由術(shù)”在古時就是巫術(shù)的一種,劉叔即要高舉儒家孝字大旗,那就等于是破開了尊古復(fù)興黃道之路。
而如今,劉叔實力低微,就只能是完成立志,還沒有成功破路,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母靈牌前,多念幾遍往生法文,劉叔念了幾遍經(jīng)文后,又在硨磲蓮花座前發(fā)下宏愿,自己要代替母親溫氏,接受其生前犯下的一切罪孽懲罰,如此一來,生母在地府也就能好過一些,劉叔轉(zhuǎn)念又想,如今地府里的各路閻王,皆是自己親自送去的,而自己又是東岳大帝的唯一弟子,那么這地府的人,會不會假公濟私,讓其生母少受些磨難?劉叔想到這,突然就愣住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的罪孽就太過深重了,他一直以為人情世故是歷史糟粕,應(yīng)該扔進垃圾桶里,可中原幾千年來,卻始終丟不掉,這個破爛惡心還散發(fā)著腐敗尸體惡臭的爛東西,他不禁思考道:為何人情世故就是甩不掉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哦,他突然就醒悟了,是因為這里沒有公平、公正與平等!人們只能把人情世故當成保護傘、防護罩,但這東西實在是太惡心了,那么動物有階級嗎?有,那么動物有人情世故嗎?他不知道,因為他只在中原活動,雖然他確實去過很多地方,但須菩提祖師曾告訴他,這個世界很大,大到包羅萬象,應(yīng)有盡有,或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人們已經(jīng)丟棄了人情世故,或是正在往這條正義之路上艱難走去……
劉叔念了半日的經(jīng)文,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這時劉家眾人也一同歸來,眾人一見家門大開,還以為進了小賊,但進門一見是劉叔回來了,都紛紛過來擁抱劉叔,之后大哥二哥更用袖子替劉叔抹去眼角的淚水,劉叔一見家人,頓時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此時的他真的有些后悔,為啥要走修行這條無盡之路,這時父親也走了過來,大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叔兒,快來拜過你的新母?!眲⑹迓勓?,又重新見過父母,原來自劉叔生母死后,其父劉煓孤獨無依,伴著這碩大的家業(yè),便漸漸有了續(xù)弦之心,劉煓娶親比較早,所以妻子溫氏去世時,還不算太老,村里人見他一人帶三個男娃一個女娃也是不易,皆紛紛苦勸,劉煓性格本就爽朗,便決定再娶一門,眾家人也同意此事,卻唯有劉季出言反對,還說他的父親是老色鬼,劉煓本就不喜劉季,便當他說話是放屁,如今劉家經(jīng)過多年刻苦勞作,生活是一日好過一日,現(xiàn)在溫氏新死,這家中好手自然又少了一人,若是雇傭附近農(nóng)戶,或是喊來女婿、親戚幫忙倒也不是不可,但麻煩人的事總不能長久,再說家中的賬目他們總是算不過來,于是,他便想著再娶一戶讀書人家的姑娘,這樣也好幫著家里算賬、管理,想當初劉煓父親還在時,家里是多么的風(fēng)光,如今生活好了,自然也想要光宗耀祖。
既然父親劉煓已新納一房,這該有的禮數(shù),自然還是要有的,如今除了劉季不知又跑哪里喝酒去了,一家人也算齊聚一堂,劉叔知道父親一人確實艱難,也是認可了其續(xù)弦之事,于是他立刻倒頭納拜,算是見過了新母李氏,新母看著雖然年齡偏大、長相也一般,但聽說讀過一些書、也識得許多數(shù),只是其家境卻和當年的劉家一般,所以才會下嫁到劉家,而在父親劉煓的口中,新母李氏不僅通情達理,還能教育子女讀書識字、計算家庭整體收入、管理全部開支……甚至連燒飯、補衣這些雜事,也是拿手的很,劉父對新母是喜歡的不得了,于是沒多久,他們就有了新的孩子,李氏也是爭氣,第一胎就是個男孩,當時劉父是真的樂壞了,你想,這老大老二老實巴交只會種田,老三不知所蹤,老四游手好閑,這四個男娃都算是廢了,如今既得了新子,自然是滿懷希望,你想劉家當年也曾闊過,雖然劉煓沒啥本事,但是非曲直他還是能分清的,你種田再好也就是個富農(nóng),要真想福澤子孫,那就只有讀書做官,再次一點也要當個小吏,以前家里窮,劉煓自然是不敢想,但如今家里闊了,老牛頭又有了再培養(yǎng)出一個官吏的機會,他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甚至這段時間他看劉季都順眼了許多,于是,劉煓又在村中大擺酒宴以慶祝新兒百日,新母李氏也知其心思,便給小娃取名叫劉交,這交字,自是廣交好友,眾口交贊的意思。
劉叔見過了父母、兄弟之后,便鄭重其事的與他們說,自己在外惹了一些仇家,雖然自己叫來了厲害的救兵,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對外人,只繼續(xù)說我是遠方親戚劉三便可以了,眾人聞言也皆點頭答應(yīng),不一時,劉叔生父和繼母李氏的孩子劉交也下課回家了,他一進門,見家里人都聚在一起,晚飯似乎也還沒做,便好奇的問道“怎么啦?怎么啦?來客了嗎?”生母李氏見兒子回家了,立刻就過去拉著他的手往劉叔面前去,李氏一邊走一邊介紹道“劉交,快去見過你三哥!”劉交聞言有些好奇,忙上下打量了一番劉叔,隨后方拜道“劉交見過三哥?!眲⑹妩c點頭,問他“劉交,今天學(xué)的什么啊?”劉交說了一通之乎者也,隨后就搖搖頭道“感覺今日先生教的還是那老一套,那些知識,我看看書自己就能學(xué)了,真有點浪費學(xué)費啊?!北娙寺勓越钥淦渎斆鳎@時劉父也欣慰的對劉叔說,他這個小兒子劉交讀書非常的有天賦,其五歲便能識字,六歲就會讀書,連附近的鄰居都夸贊其日后必成大才,家人都如此認為,甚至覺得家里不久就要出一個官吏了,可劉父又有些擔憂,原來這劉交學(xué)習(xí)雖好,卻不知為何,總是喜歡和那個最令人不省心的劉季玩在一起,劉叔聞言也不奇怪,讀書、學(xué)習(xí)又哪有游玩來的快樂?孩子的天性就是好玩、懶惰,你讓他坐在學(xué)堂里一學(xué)就是一整天,又規(guī)定必須學(xué)這個,再要學(xué)那個,這種學(xué)習(xí)方法就有點反人性了,其實學(xué)習(xí)和學(xué)藝一般,只有自己真的喜愛學(xué)習(xí),才能學(xué)的夠快,夠好,劉叔對此也是深有體會……
如今劉家除了劉叔之外,已有四位男丁,老大劉伯和老二劉仲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劉父對他二人還算滿意,因為家里能有今日風(fēng)光,可以說全靠他們?nèi)巳找剐量鄤谧鳎莿⒗纤摹獎⒓?,他是天天不?wù)正業(yè),游手好閑,平日也不知道下田勞作,非要和一群潑皮無賴、狐朋狗友到處喝酒鬧事,后來還不知是跟誰學(xué)的,竟變的極為大方,還經(jīng)常在外面打臉充胖子說“今天的消費由劉公子買單!”在外面也是欠下了一屁股的帳,好在溫氏一直說他日后必有大作為,對他真是百依百順,后來這位新母對其也是頗為容忍,李氏出身書香門第,識得大體,進門后,也聽說了一些家中密事,所以對那劉季呵護有加、視如親生,并還常會幫助劉季償還那些酒資和人情債,所以劉季投桃報李,也非常的喜歡這個小老弟,常常帶其一起廝混,他如此做,自然也是想讓劉交在沛縣能混個臉熟,少受些欺負,讀書人在沒做官之前,總是容易遭人嫉妒、欺負,就好像他們不屬于整個人類族群一般,而當他們做了官吏之后,便總是要變本加厲的還回去,你想劉交跟著一群潑皮混在一起,在豐邑,甚至是沛縣自然就沒有人敢欺負他,但跟他們玩的久了,也就與這些潑皮無賴產(chǎn)生了感情,你別看他小,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劉交漸漸就融入了劉季身邊的混混群體之中,并隱隱成為了劉季身邊最得力的狗頭軍師。
劉叔回家后又多待了幾日,劉季每天回來都很晚,劉叔倒也不惱,畢竟他是哥哥又不是父親,什么時候回來是個人的自由,他作為哥哥可以勸誡,但卻不能逼著劉季早點回來,劉季見劉叔離家多年,終于回來,也是毫無熱情之意,劉叔知道劉季記恨自己沒有在溫氏臨終前回到家里,他也只能不斷嘆息,修行就是去走老天爺規(guī)定之路,自己選了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好在劉季雖氣的很,但兄弟感情還在,對于劉叔問話也會回答個一二三,后來,劉叔就問劉季為何不去馬公書院學(xué)習(xí)呢?劉季就說馬公水平有限,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之乎者也,他聽了兩三遍便徹底煩了,明明可以說的很直接,但一經(jīng)其口就顯得很深奧,實際卻毫無營養(yǎng),對于提倡道德之言,劉季更是無比反對,他覺得道德不應(yīng)該提倡,因為大家都多少知道,至于人們?yōu)楹我獊G了道德?是因為道德在亂世之中,真沒有什么大用,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些君王、官老爺們天天跟百姓說好好做人,勤勞致富,但到了最后勤勞的沒有致富,好人總是會受人欺負,還總不長壽……都說好人有好報,可劉季看到的是壞人們不但腰纏萬貫、掎裳連袂,更他娘的是壞人除了活的無比滋潤外,其壽命還非常的長,真是應(yīng)了那句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所以他劉季不要做只會死讀書,裝好人的廢物,他要丟到腐朽的破書,做逍遙自在的村中一霸,劉叔聞言大笑道“你實現(xiàn)了嗎?”劉季點頭道“嗯?!眲⑹逵謫枴澳谴耸履荛L久嗎?”劉季低頭不語。
劉叔就說“想做壞人,那也是得有文化得有一技之長的!”劉季就問此話怎講?劉叔笑著說“你若是惹了事,那官府肯定不會饒你。”劉季道“我上面有人?!眲⑹宓馈叭羰侨橇舜笫履兀俊眲⒓緭u搖頭,劉叔笑曰“所以你得懂得如何進退,就比如砍人,砍哪里?怎么砍?用多少力氣,既能顯得霸道,又不會失手將人砍傷、砍死,對面的實力如何?他上面有沒有人,后面有沒有幫手?”劉季點點頭道“這確實是需要點文化水平?!眲⑹宓馈斑@是你占主動的情況,如果你是被砍的那一方,你又得知道,為什么你們砍不過對方,又該如何破局?”劉季道“這個我知道,馬夫子曾說過擒賊先擒王!”劉叔笑道“總算沒有白學(xué),那么怎么分辨誰是賊王?能不能砍到,砍不到該怎么辦?如果要跑,往哪里跑?以后想報仇,該找誰幫忙……”劉季聽了目瞪口呆道“你這些年是不是出去砍人呢?怎么對此事竟如此透徹?!眲⑹宓馈巴笍貑??是你才摸到皮毛而已,要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條,所以你要能夠做到絕對掌控,一個人和一個陌生人之間,其實是可以通過朋友互相介紹認識的,所以有的對戰(zhàn)可以少打,甚至不打!”劉季道“這個我懂,與人約架后,雙方一見面,一看對面不少熟人,那么這架就免了,當然了,一頓酒肯定是少不了的?!眲⑹妩c點頭道“這是中級認知。”劉季道“那什么是高級認知呢?”劉叔道“那么你會得罪官吏嗎?”劉季搖搖頭道“不敢,當官的是狗,我們都是小老鼠,自然不敢得罪官吏。”劉叔道“那面對官吏的親戚朋友呢?”劉季道“我們也是客客氣氣?!眲⑹宓馈斑@就叫借勢。江湖不只有打打殺殺,能通曉人情世故,做到以勢壓人,朝能夠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劉季大喜,隨即向哥哥拜倒稱謝……
劉叔與劉季溝通一番后,又怕他出門惹事,便教了劉季不少防身的武藝,劉季學(xué)了個之后,見劉叔身戴佩劍,就想跟劉叔學(xué)劍法,劉叔卻笑說劍乃器之君子,你是地痞流氓,可學(xué)不來劍,不過劉季日日哥哥長哥哥短的,倒讓劉叔也是無可奈何,于是他就開始有意無意的教劉季練習(xí)棍法和槍法,棍乃百兵之祖,并且一寸長一寸強,將此法教于劉季,自然是大有裨益,畢竟農(nóng)村里兵器就那么幾把,但木棍卻到處都是,至于槍,不過就是木棍的加強版,一通百通,先學(xué)棍再學(xué)槍,如此自然學(xué)的更快,老話說槍乃百兵之王!這確是很有道理的,槍起源于戈、矛,在過往車戰(zhàn)時代,長兵器中就屬矛最為實用,古人因其又長又粗就稱其為丈八,不過矛的整體重量較大,需要使用者有較大的臂力才能使用,所以槍就成了普通人最容易上手的長柄武器!槍的長度短于長矛,粗細程度也是剛剛好,對戰(zhàn)起來也有一定的柔韌性,但槍卻非常的需要技巧,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學(xué)會槍法的,你看秦國人就好用大劍,長劍,秦國人性格直爽,打仗就是照直沖過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他們用的都是長戈、長戟,然后隨身一把佩劍或者彎刀,再帶上一把秦制箭弩,當然了秦人只是勇可不是傻,他們的秦弩那是相當厲害的,弩是由弓箭衍化而來,弩臂、弩弓、弩機三者配合才能射出弩箭,弩臂一般由堅木而制,所以非常的結(jié)實,射程也更遠,弩使用時只要按壓懸刀就可發(fā)射飛弩,這比弓箭可來的方便多了,此物從夏商時就有了,但到這個時代,
又變得更加的先進了。
這日劉叔剛剛起床,才出房門就看到劉季的房門大開,他以為劉季是早起練功去了,就出大門向外看去,但他看了一圈卻并沒有見到劉季,劉叔在家已住了幾日,如今見劉季不在家,便猜知劉季必是出去賣弄去了,于是劉叔就洗了臉出門尋他去了,待他走到一偏僻陰涼處,就聽見劉季正和他的幾個好友閑聊,劉叔現(xiàn)在的眼力極好,所以早早就看到了劉季,而其余的幾人,大多都是豐邑本地人,這幾日,劉季也曾給劉叔介紹過他的那些“好友”,所以劉叔倒也認識這些豐邑“名人”,劉季左手的第一位,是一個名叫蕭何的高大少年,聽劉季說蕭何是官宦家的子弟,也不知為何,竟會和劉季他們混在了一起;劉季左手的第二位,便是劉交那個小子了,他人雖矮小,長的卻很是精神機靈,一看就是個狗頭軍師的形象;劉季右手的第一位,叫曹參,長的也很高,并且和蕭何一樣也是官宦家子弟,劉叔見這二人都以劉季馬首是瞻,不禁也贊起劉季的手段;劉季右手的第二位,叫做王陵,他是沛縣排的上名的大混混,也是劉季現(xiàn)在跟的大哥,這王陵長的五大三粗,并且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家里條件很不錯,再看他的耳朵有些萎縮,似是學(xué)過武藝,看那王陵倒有幾分當兵的潛質(zhì),只是不知為何,卻選擇當了個混混,聽劉季說這王陵確是出身于豪族,并且小時候就跟著高價請來的高手學(xué)武術(shù),他如今雖是當了混混,但身上卻有股俠氣,不僅不欺負弱小,還經(jīng)常出手相助他人,劉叔一聽就知道這王陵可能是個墨家弟子,不過劉季又說這王陵什么都好,就是說話太直;劉叔放眼望去,其余之人還有樊噲,周勃,夏侯嬰,審食其,盧綰,周昌,周苛,周緤,尹恢,唐厲,周定,雍齒,高邑,孫赤,冷耳……
劉叔還未靠近,就遠遠就聽到他們這些人竟然在聊國家大事,幾個人吐沫星子直飛道:這幾年,天下局勢變化無常,那禽國先有嫪毐謀反,后有禽相呂不韋欲要霸占禽庭,可不知為何竟被罷了相,但即便如此,秦國欲要吞并他國的步伐,卻沒有因此停下片刻,自秦相呂不韋受嫪毐叛亂牽連,被禽王要求罷相歸國后,禽國局勢便風(fēng)云頓起,那賊王趙政聽聞嫪毐和呂不韋都收了不少他國門客,加之前時又有鄭國這個韓國水工,欲借修渠之事疲勞秦國,于是趙政身邊的大臣都勸諫說,這些人多是奸細,留之早晚必成禍害,所以趙政立刻就下達了“逐客令”……李斯乃是秦國客卿,自然也是深受其害,不久,李斯就向秦王上了一《諫逐客書》,他說“臣聽聞朝廷眾臣正議論著要大力逐客,臣以為,此事是錯誤的。想當年秦穆公遍求賢人,從西方的戎請來了由余,從東方的楚國請來了百里奚,從宋國迎來了蹇叔,并任用從晉國來的丕豹、公孫支。而秦穆公任用了這五個人后,秦國就兼并了二十余國,稱霸西戎。后來,秦孝公重用商鞅,實行新法,移風(fēng)易俗,使國家富強,方能打敗魏國,奪回河西之地,秦國也是因此,才強大了起來。再后來,秦惠王用了張儀的計謀,才拆散了六國的合縱抗秦,并迫使各國服從秦國。等到秦昭王在位,范雎大人投了秦后,不但幫助昭王削弱了貴戚力量,加強了王權(quán),蠶食諸侯,還提出了遠交近攻的策略,如此方使秦國初成帝業(yè)。這四代秦王都是因為任用客卿,方才有了今日之大秦,如果,這四位君王當年也下令逐客,恐怕秦國就不會像今天這般強大。”秦王嬴政看了李斯的諫言之后,便下令不再逐客,之后他就覺得李斯這人有點東西,朝開始重用李斯。
李斯得到秦王重用之后,便與尉繚一同向秦王獻策說:如今秦國可派出間諜,挑起燕、趙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等到燕趙兩國戰(zhàn)事一起,那秦國便有了援燕抗趙的借口,到時,我軍可從西面、西北面、南面三路攻趙,再將進攻的重點皆放在趙國南部,如此一來,趙軍必會陷入兩面作戰(zhàn)的艱難困境,秦王嬴政聽了二人之計后,則覺此計可行,于是便讓眾人趕緊安排,沒有多久,燕國和趙國果然就打了起來,而秦國則依計乘兩國打的不可開交之際,立刻派出大將王翦去進攻太行山附近的戰(zhàn)略要地——閼與,趙軍被燕軍拖住,想要去救卻根本就來不及,很快秦軍便攻下了閼與,秦王大喜,因為有了這塊戰(zhàn)略要地,秦軍便可從西面直接攻向趙國的都城邯鄲,此外,秦將楊端和也成功打下了閼與北面的韓陽地區(qū),另一位秦將桓齮則成功的打下了安陽地區(qū),之后30萬秦軍便推進到了邯鄲南面,與趙都邯鄲就僅隔一條漳水和少數(shù)的幾座城邑,趙政見秦軍一路勢如破竹,便想一鼓作氣徹底拿下邯鄲,于是,他就下令將之前3支攻趙的部隊合并為一支,交由大將桓齮統(tǒng)率,很快,秦、趙之間的決戰(zhàn)便正式打響了。
不久,秦國主將桓齮便統(tǒng)率著30萬秦軍,乘著夜色避開了正面渡口,他這么做,就是想從漳河下游渡河,然后再迂回到趙軍的側(cè)后,以攻擊邯鄲東南方向的平陽地區(qū)。趙國這邊,趙國大將扈輒聽說秦軍已經(jīng)渡了河,這才后知后覺的領(lǐng)著20萬趙軍奔往平陽,趙將扈輒思慮一番后,就覺得趙軍身在主場,而背后就是邯鄲,正可以以此來激勵全軍,然后背水一戰(zhàn),于是趙軍速度集結(jié),欲與秦軍在平陽決一死戰(zhàn),扈輒想的雖好,但秦軍號稱虎狼之師,可不是你鼓鼓氣就能輕易打敗的,其實秦軍最不怕的就是決戰(zhàn),所以扈輒此謀無異于羊入虎口,結(jié)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秦軍奮力向前一戰(zhàn)斬首十萬趙軍,最后趙國的主將扈輒也戰(zhàn)死于沙場。此戰(zhàn)過后,趙國各地皆是一片哀嚎之聲,各國也以為邯鄲將要不保,趙人則瘋狂的涌入各地神宮,想祈求神靈能賜予趙國一個像田單那樣的救世主!守在邊疆的李牧在聽聞趙軍慘敗之后,忙向趙王上書請求讓自己率領(lǐng)手下邊軍來對抗邯鄲城下的秦軍,趙王遷得信后,猶豫了半天,但最后想想也就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了,于是他立刻派人從代地雁門調(diào)回李牧,并任命他為大將軍,允許其帶領(lǐng)雁門的戍邊守軍,以及邯鄲城里剩余的兵力,去抵擋秦軍的進攻。
此時,秦將桓齮率軍乘勝進擊,又接連奪下了赤麗、宜安等地,失去了這些屏障,趙都邯鄲就真的是獨木難支了,而整個趙國的局勢也是岌岌可危,這個時候,所有趙人都希望李牧就是那個救世主,甚至平日和其關(guān)系不好的奸臣郭開也希望李牧能力挽狂瀾,因為這時候的郭開雖然早就被秦人收買,但郭開可不缺錢,他想要的很多,可秦國還沒有回信給他,所以邯鄲不能丟,趙國更不能亡,因為他郭開還沒有得到一個合適的報價!此時李牧正領(lǐng)兵疾馳,自然不知郭開所想,一路上他不斷分析,最后得出秦軍已經(jīng)連續(xù)獲勝,此時他們的士氣肯定很高,如果趙軍倉促迎戰(zhàn),必然是勝負難料,秦軍人多勢眾,后備糧草也充足,所以并不怕你與它決戰(zhàn),我方若是與其正面硬剛,肯定是不占什么優(yōu)勢,畢竟前面已有扈輒這個失敗案例了,于是李牧就認為應(yīng)該利用好趙國邊軍的優(yōu)勢,趙軍邊軍的優(yōu)勢就是戰(zhàn)馬多,騎兵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更加豐富,秦國為了對抗胡服騎射,雖然也組建了一支騎兵隊,并且還配備了最先進的秦弩,但趙國邊軍也不是吃素的,并且他們手上也有韓國制造的三星牌頂級勁弩,于是,李牧一邊令士兵筑壘固守,避免決戰(zhàn),一邊又派出小股趙國精銳騎兵,如同草原上的匈奴人一般,不停的騷擾秦軍。
秦國大將桓齮見李牧一直是堅壁不出,就想到當年的廉頗曾以堅壘抗拒王龁,今日李牧也是如此,也不知是不是廉頗傳于李牧的守城計,這一點倒是給桓齮給猜對了,李牧將無名兵書給了劉叔,劉叔也將廉頗的堅守戰(zhàn)法教給了李牧……桓齮見趙軍守衛(wèi)的固若金湯,不禁嘆道:可惜自己不是當年的殺神白起,想那趙國已吃過一次大虧,如今秦軍又再次兵臨城下,那現(xiàn)任的趙王應(yīng)該也不會傻到換下李牧了吧?想到這,桓齮便率領(lǐng)著秦軍主力前去攻打肥下,企圖誘使趙軍前來救援,好來個圍點打援,李牧熟讀兵書,自然知道秦軍這么做的目的,所以他依舊是按兵不動,這時軍中的大將趙蔥就建議李牧,當速速救援肥下,李牧搖搖頭解釋說:如今秦軍已經(jīng)布好了口袋,就等著我們鉆進去,如果我們輕易舉兵,那就正是中了敵人圍點打援之計……另一邊,秦軍主力兵圍肥下之后,秦軍大本營里的那些老弱殘兵見趙軍依舊是不敢出來,便以為趙軍不過如此而已,于是,秦軍漸漸就疏于戒備了,你想李牧派去的細作,那都是和匈奴常打交道的個中精英,他們見狀,便將此事報知給李牧,李牧聞言,立刻就明白自己要的戰(zhàn)機它來了,于是,他乘機出兵很快就襲占了秦軍的大本營,俘獲了留守的秦軍以及大量輜重,不久,趙軍細作又來報,說秦將桓齮正領(lǐng)兵回援,李牧大喜,忙布下口袋陣,靜待秦軍的到來,桓齮聽聞自家大本營丟失,帶著秦軍主力就是一路狂奔,等到半途,正遇上已等待多時的趙軍,李牧隨即就下令一定要頂住秦軍的正面攻擊,退后一步者死!而待到兩軍快要接觸之時,李牧又下令,讓埋伏在兩翼的雁門精銳全部盡出,秦軍頓時就被三路夾擊,又哪里能是趙軍敵手?不久,大將軍李牧便因功被封為了武安君。
秦王嬴政聽聞秦軍大敗,趙軍大勝,自是憤怒不已,秦軍主將桓齮害怕趙政會宰了自己,便上書說之前自己打的那一戰(zhàn),已使趙軍損失十萬精銳,如今即使趙軍勝了,也是強弩之末,加上趙國現(xiàn)在又正在鬧旱災(zāi),臣敢打包票,只要陛下肯增兵與我,必能破了邯鄲,嬴政得了桓齮的書信,就覺得桓齮說的倒也無錯,于是便再次增軍與他,桓齮得了增兵后便兵分兩路前去攻趙,隨后秦軍一路由鄴城北上,準備渡過漳水向邯鄲進迫,而另一路秦軍則由狼孟后東進番吾,準備和第一路秦軍一同前后包夾邯鄲。很快消息就傳到了李牧耳中,聽說秦軍分兩路來攻,李牧立刻就在沙盤上開始反復(fù)模擬,此時趙國國內(nèi)確有一場大旱災(zāi),因此趙王遷也給李牧下了令,說國中糧草已不多,讓他千萬不要把戰(zhàn)事拖得太久,李牧得了趙王之信又再次反復(fù)測算,最后決定采取南守北攻、然后集中兵力再各個擊破的御敵對策,隨后,他就派出司馬尚,讓其領(lǐng)一軍,以漳水和趙國長城為依托,并務(wù)必要頂住秦軍的正面進攻,李牧自己則帶著趙國最精銳的部隊,直撲邯鄲北面的秦軍,不久兩軍就在番吾附近相遇,李牧知道此戰(zhàn)只能勝不能敗,于是他親自上陣督軍,并發(fā)表了戰(zhàn)前動員,此時趙軍身在主場,其身后就是趙國的都城邯鄲,趙軍雖然人少,但大多都是跟隨李牧多年的抗匈精兵,李牧一向善待士兵,所以邊軍聽了李牧慷慨之言后,無不以一敵十,最后秦軍又被趙軍打的大敗,李牧大喜,隨即下令不許趙軍再去追擊逃跑的秦軍,隨后他又趕緊收攏部隊,馬上趕回漳水營地,與司馬尚合軍一處,趙軍聽聞李牧已大勝一戰(zhàn),于是無不精神抖擻,很快趙軍就再破那另一路秦軍。
趙國的大將軍李牧雖然兩次領(lǐng)兵都大敗秦軍,但由于秦國實行的遠交近攻之策,使得山東六國之間互相猜忌,便很難再次形成合縱之勢,于是三晉中的韓、魏兩國沒了各國支持,為求自保,也就只能靠向秦國獻地,求和茍活,而其他幾個國家,齊國已和秦國結(jié)了盟,自認為能高枕無憂,剩下幾國聞聽秦國之名,皆是瑟瑟發(fā)抖,只怕哪一日,秦國的虎狼之師便會突然來襲。于是,劉季就和眾好友商討著,他們這些人要不要找個地方避禍?還是加入楚軍,為國家效力?這一群人皆是二三十歲的熱血少年,所以不免會血氣沖頭,加上他們平日又在沛縣威風(fēng)慣了,所以各個說起話來都是吐沫星子橫飛,似是要以一己之力,帶領(lǐng)著千軍萬馬,將秦人趕回函谷關(guān)去。劉叔略微掃了一眼,這些人中,也只有蕭何、劉交、審食其、周勃、王陵以及曹參幾人,沒有狂妄多言,而那個最能講的劉季則早已將牛吹上天了,當然也有人說我們本是宋人,憑什么要為楚國賣命?原來,這沛縣本是宋國的領(lǐng)地,待到齊楚魏三國聯(lián)合滅宋后,沛縣才歸了楚國,如今沛縣歸楚不過五十多年,所以沛縣人對于楚國的生死存亡,都不怎么關(guān)心,外面?zhèn)餮哉f秦國乃虎狼之師,比那長城外的匈奴還要兇猛,并且他們實行的是軍功制,所以在戰(zhàn)場上,秦人那是見人頭就砍……可沛縣人卻混不在乎,他們已經(jīng)亡過一次國了,他們必誰都門清,無非是給另一批人種地罷了!老百姓口袋里能有幾個毛錢?秦國人就算打來了,恐怕還得嫌這里窮不肯進來……
此時,眾人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他們其實也知道,真要是楚國亡了,沛縣人不過再做一個三姓家奴而已,畢竟也亡過一次國了,這都門清了,而如今,老百姓那還不是該吃吃,該喝喝,地嗎,總是要有人種的,秦國人才多少人啊?他們把人殺光了,能種的過來嗎?劉季此時也遠遠瞧見了劉叔,十余年不見,卻又突然回來,劉季一直痛惜生母溫氏最后沒能再見一眼劉叔,所以心中還在怪罪劉叔,于是,他便轉(zhuǎn)動腦筋想讓劉叔當眾出丑,于是他就大喊“劉三,你來啦?”眾人聽言也紛紛望向劉叔,劉叔雖然和劉季長的頗像,但因為面色偏黑,眾人也沒多想,畢竟很多人都更像自己的舅舅,而劉季、劉交也說過他是舅舅那邊親戚,劉季有心為難劉叔,也知道劉叔善于使槍用劍,但看他身材勻稱,就覺得劉叔不太善于拳腳功夫,于是便與旁邊的劉交有意無意的說起,劉叔的武藝十分高強,在他那里都是罕有敵手。劉季身邊的這些損友,自是經(jīng)常和人打架、群毆比狠,他們一聽這話,心中便有想要和劉叔較量一二的想法,其中不少人更是說要跟劉叔單挑!劉叔見狀,知道劉季的心思,此時人多,也不好抹了劉季的面子,于是他就提議點到為止。
眾人一陣歡呼,打架是他們拿手之事,如今聽劉季一說,那若是勝了這劉三,自己豈不……再說此人長的并不魁梧,應(yīng)該沒什么力氣……可之后好幾個人上去,都是一招就被劉叔拍翻在地,于是,眾人又推老大哥王陵出馬,那王陵確實是有點水平,可劉叔只使出幾招孫臏拳,便讓身材魁梧的王陵直在那抓頭,原來,那孫臏拳法配合著蹣跚步法甚是靈活,你想打到劉叔那是難如登天,但一個不小心,你自己就得挨上一拳,這種打不著人,又老被打的感覺是真不舒服,很快,王陵便舉手投降了,王陵一下場,于是眾人又推曹參出馬,曹參也曾學(xué)過一些武藝,加上其人高馬大,力氣又特別大,所以也是一位好手,曹參聞言忙說剛才劉哥使的那幾招我也抵擋不了,劉叔見狀就說不會再用那幾招,于是曹參才肯下場,隨后劉叔又使出了船拳,這套拳法是船夫在海上顛簸作戰(zhàn)時,悟出的一套拳法,所以使用之人都底盤極穩(wěn),一有人近身,就如大缸一樣底盤不動,然后旋轉(zhuǎn)著揮拳,曹參與劉叔硬碰了幾招,卻每次都是自己被劉叔頂了出去,而不論自己怎么沖,怎么撞,或是踢,或是踹,則要么是打不到,要么是打不動,隨后曹參便想靠近再打,結(jié)果劉叔一個搖身擺拳,便將曹參打倒在地,眾人驚的是目瞪口呆,眼見連老大哥王陵與練把子曹參都走不了幾招,眾人方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隨后又有幾人不服,并讓劉叔不準用先前招式,劉叔自然笑著答應(yīng),結(jié)果幾人剛近身,就被劉叔一個蚩尤戲摔了個七葷八素……于是眾人對劉叔皆是欽佩不已,并紛紛喊著要向劉叔拜師學(xué)藝,劉季見劉叔給自己真長了臉面,心里也是舒服了一些,于是就跟著搭腔讓劉叔收了他們,隨后眾人就如地痞般一起叫哄,劉交更是過來抓住劉叔的褲腳不給走,劉叔見實在不好推辭,就說“教可以,但我只演示幾遍,你們能學(xué)多少就學(xué)多少,全憑各自悟性,這里人數(shù)太多,若是一個一個教,那真的很煩人。”眾人聞言,立刻就收了平日的潑皮性格,經(jīng)過剛才一番比斗,這些人自然知道這個劉叔絕對是個絕世高手,如今機會難得,所以各個皆用心觀摩學(xué)習(xí),但由于個人的天賦不同,有的人學(xué)的像模像樣,有的則只能依葫蘆畫瓢學(xué)個皮毛,但就這幾手,已夠他們?nèi)ジ浇h城逞一番威風(fēng)了,劉叔演示幾遍拳腳功夫后,見眾人雖是地痞無賴,倒也并不像是那種壞到骨子里的人,只是倚仗著人多好玩,有幾個力氣,不想當個農(nóng)夫辛苦一輩子,劉叔看著這些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突然想起了《商君書》里寫的那些惡毒的令人發(fā)指的控制人心的各種手段,若是秦國真的成功了,那這些人最后就只能去安心種地,他們的人生也就再也沒有自由,沒有樂趣了,年輕人可以熱血、可以糊涂、可以迷茫、可以無知、可以懈怠、可以沉淪,但絕不能沒有自由,他們的眼睛里要有光,他們的身上要有熱,他們的心中要有希望……這才是老子、孔子、墨子他們想要看到的……
劉叔忽然間就似有了天人感應(yīng)一般,他又想起那段對話:老天爺分不清是非對錯,但是人是能分清的,你既然想要自由,想要光,想要熱,為何自己不去爭?。渴郎夏睦镉惺裁淳仁乐??你只有相信自己,相信手上的力量,相信心中的正義,相信腦中的美好理想,用你的熱血將不義的一切推入血紅的腐朽地獄,用你的雙手抓住揮舞的鞭子,用你的雙腿抵住快要關(guān)閉的自由之門,用你的身體擋住權(quán)利的車輪,即使粉身碎骨也毫不在意,愚公可以移山,水滴也可以石穿,人已現(xiàn)在了世界之顛,還有什么可以擋住自由的光?遮住天上的太陽?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星星之火既可以燎原,也可以將一切腐朽通通帶走,世界那么大,我們憑什么要生活在泥潭之中,不敢抱怨,不能呼吸,幾千年以來,人類跨過火山,游過冰海,穿過深林,才走到了今天,我們的祖先頂著風(fēng)雷雨雪等災(zāi)難將我們送到了這里,我們不應(yīng)該回頭,更不該走回頭路,天外有新的無盡世界,腳下有無數(shù)的秘密等著我們?nèi)ヌ剿鳎覀優(yōu)槭裁催€要受腐朽指揮、壓迫?太陽雖然會被遮住,但也只能遮住一時,它的光明終將到來,哪怕幾個月都照曬不到的地方,也終將會迎來陽光,但我們?yōu)楹我??太陽不來,我們就走過去,夸父可以追日,我們?yōu)楹尾荒埽烤l(wèi)可以填海?我們?yōu)楹尾荒??我們的祖先為我們實現(xiàn)了這么多的例子,為何我們不能?你們在怕什么?在怕死亡嗎?可笑,可笑至極,怕,有用嗎?死亡終究會來,或早或晚,你能逃的掉嗎?既然逃不掉,你又在怕什么?都是借口,都是些借口罷了,死未必就是結(jié)束,畢竟誰也沒有死過,誰知道死后是怎么樣的?如果是新生呢?如果是輪回呢?怎么?你還想生活在這個惡心的垃圾時代,你不相信光?好,那我,就幫助一個農(nóng)民的孩子,推翻一個舊時代,來給你們這些膽小者看一看……
一陣心潮澎湃過后,劉叔的靈魂立刻就從虛無中猛地收了回來,只見劉叔的身體開始抖動,他的淚水不自覺的就留了下來,他的志向突然就變了,他覺得是時候該有劉季一個新的志向了,哦,對了,還有劉交,還有還有……面前的這些年輕人,他們的血夠熱,夠辣,夠膽,只有他們才敢無所顧忌,勇往直前!于是他就按照面相之術(shù),將這些人一一喊了過來,然后假裝給他們講解拳腳的技巧,實際卻是給這些人一一看相,劉交看出了貓膩,便將此事告知于劉季,劉叔見劉季過來詢問,就說“你的這些朋友啊,頗有將侯之相!”這一席話將劉季說的是目瞪口呆,令劉叔沒想到的是,這個劉季真是個大嘴巴,于是很快,這話便傳到了眾人耳中,甚至連那個一向都十分穩(wěn)重的蕭何,也跑來詢問,自己是何面相?劉叔笑著說“當年,我曾游歷過秦國,依我看,你的面相和秦相呂不韋一般,乃相邦之相!”……劉叔在一番溝通教導(dǎo)后就發(fā)現(xiàn)這些人里,以曹參悟性最高,樊噲最猛,周勃最勇,王陵最兇,夏侯嬰最活,盧綰是最賊,也最神秘。劉叔教了他們?nèi)ㄍ确?、搏擊術(shù)外,便與眾人一一告了別。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這些人又常常過來拜訪劉叔,并請教一些粗鄙簡單的學(xué)問,此時的劉叔那真是滿腹經(jīng)綸,頭腦里的知識隨便拿出一些,都夠這些孩子消化半天,而其人生閱歷更不是沛縣的這些粗人可比,他有時候會聊到吳起、樂毅、白起、廉頗、李牧等各國名將,底下這些人聞言,就會爭論誰的兵法更實用,誰的防守最強,并常常會吵成一團。劉叔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他也喜有同齡人常相伴于身,于是,劉叔漸漸的就把一些淺顯易懂的陣法、兵法、練兵之術(shù)都教于他們,而對悟性較高的周勃、曹參等,也偶爾會將《六韜,孫子》里的理論、戰(zhàn)法說出來指導(dǎo)他們,之后待其入門,又將《春秋》里的實際案例拿出來與他們一一分析,并說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此外,那相邦面相的蕭何也是常過來拜訪,并且還都是傍晚時分才過來,原來,蕭何家中有規(guī)定要他白天在家讀書、寫字,只有晚上得空才能過來,眾人之中,劉叔最喜歡和蕭何、曹參、周勃、劉交、劉季等人講論。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蕭何的學(xué)問和沉穩(wěn),比起眾人已算不俗,只是一直沒有得到名師的指導(dǎo),所以劉叔就會說些諸子百家的知識來提點蕭何,雖然他每次教導(dǎo)都是在晚上,但好在蕭何年輕氣旺、精力也充沛,思想比眾人更是成熟,所以常常會耐著性子聽完劉叔的指點,劉叔看蕭何也是越看越喜,便把《呂氏春秋》里的一些內(nèi)容教給了蕭何,劉叔此舉自是希望,蕭何能成為呂不韋那樣的人才,并繼承呂氏春秋里的思想,呂氏春秋以儒家為尊,道家為輔,劉叔在齊國稷下學(xué)宮,聽過那些老前輩描述過黃老之道之諸多妙處,于是便教蕭何以道家為主,然后讓儒家的道德思想慢慢滲入……如此,自是希望,有一日能夠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