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玄真將秦晚的頭枕在膝上,忍不住伸指輕觸他的臉頰。她說是照顧何百忌,其實整副心神都放在秦晚處,剛才他手指點下去時,一股龐大力量自洛非花體內(nèi)反沖出來,以路玄真的神識豈會感應(yīng)不到。
她把何百忌一丟便沖到秦晚身邊,連幻冰影都使了出來,心中打算只要看到秦晚情況不對,便出手將他手指斬斷,反正有續(xù)骨丹,人救不救倒無所謂,他別有事。但秦晚硬是將這投大力不知如何化解了,看著沉睡疲憊的這家伙,路玄真想到救治若男時的景象。
“這么賣力,做個醫(yī)師挺好?!甭沸嫘南?,在哪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開間診所,自己煉丹,他治病,若男、鸞兒就站柜臺吧,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想起來,這男人還真的是個無業(yè)游民呀。從認識到現(xiàn)在,秦晚本人有什么抱負和愿望,從來都沒聽說起過。
“他的愿望,想陪著一起實現(xiàn)。”手摸上秦晚唇邊,短短的須根有些扎,不過這是她的男人呢。“唔,癢”,身下的人眼皮翕動,路玄真迅速縮回手,沒多久后秦晚睜開眼睛。
在芬芳的膝枕上,男人舒服地嘆了口氣,側(cè)了側(cè)頭大嗅特嗅。路玄真紅著臉把他推起身,故作平靜地問道:“這么快就醒了?”“我睡了多久?”“一個時辰?!薄鞍パ??!鼻赝硖似饋怼?p> “情況怎么樣?”“洛仙子在恢復(fù),何道友沒惡化。”“那得趕緊,不能拖?!甭沸嫘奶蹎柕溃骸澳銢]事么,要不要再休息會兒?”秦晚伸了個懶腰,一副神完氣足的樣子道:“我感覺特別精神哩!”
如法炮制將何百忌體內(nèi)斗氣環(huán)吸收入“那團云”中后,可能是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的關(guān)系,秦晚這次沒有脫力。他聽到二人穩(wěn)定的呼吸聲,對路玄真說道:“玄真,這里我一人照顧就行,你去陪一陪若男和青鸞姑娘好么,我怕她們在那邊久了擔(dān)心?!?p> 路玄真點頭飄身往西邊洞窟去后,秦晚望向何洛二人?,F(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問題是這兩人行蹤有沒有暴露,如果敵人循蹤而來,那必須提前想好迎戰(zhàn)的策略。這個溶洞看似絕地,但暗河之下應(yīng)有通往大澤的水路,實在不行的話,得安排大家從水路遁走,澤中妖獸雖然可怕,但實打?qū)嵉膹娬吒屓藫?dān)心。
他正準備加持辟水符潛入水中,沿暗河往西探出逃生之路,身邊何百忌眼皮動了動。秦晚趕緊移過身去托住他的頭。咳咳咳,將要蘇醒的人劇烈咳嗽起來,盡管被洛非花護住,仍有少量粘液殘留在他消化道中。
何百忌連噴出數(shù)口濃痰,秦晚趕緊替他擦干凈,“非花”,傷者說話的同時睜開眼睛。朦朧中有人影在為他擦拭,何百忌沒有察覺危險,瞳仁慢慢聚焦,人影逐漸清晰。
瘦削青年放下手中擦布,和善地望向他,沒有半句廢話,青年說道:“此處安全,洛仙子沒事?!甭牭絻蓚€安心的消息,何百忌虛弱的體力很快耗盡,又陷入黑沉的睡眠之中。
當(dāng)他再度醒來,神智已恢復(fù)清明,眼前青年蹲在地上,雙目炯炯地望著他,欣喜道:“何兄?!薄笆悄悖俊眻砸忝婵浊嗄暾窃诿鼐持芯认伦约?,而后又贈送靈符義助他們北上的散修符師秦晚。
“正是在下?!焙伟偌膳χ纹鹕眢w,急切問道:“非花呢?”
“洛仙子的治療也很成功,不過她外傷比你多,虧耗較大,現(xiàn)在還沒醒。”“
我看看她!”眼看何百忌掙扎要動,秦晚趕緊制止?!拔曳怕逑勺釉跓崴斜3煮w溫,你不要動她,看看就好。”說著指了指旁邊。
親眼看到愛侶呼吸平穩(wěn),面色也漸如常人,何百忌壓抑住激動心情,深吸一口氣道:“是你救了我們?!鼻赝聿缓靡馑嫉負狭藫项^道:“是何兄運氣好,我們來此處采藥,正好在洞深處撞見你們?!薄拔覀??”“嗯,我和幾個朋友?!焙伟偌蛇€要追問,突然面色大變,哇地吐出一鮮血來。
秦晚急忙搶上前待要看護,何百忌伸手制止了他:“無、無妨,是針力發(fā)作,我休、休息片刻?!鼻赝碲s緊助他盤起腿來,運功半晌后,何百忌呼出一口白氣,行動終于如常。
他站起身來,肅容整理衣衫,望向秦晚道:“秦兄弟,咱們相交不深,但我夫婦三次得你援救,再造之恩無以為報,以后這條命便是你的了。”說完向秦晚一跪而下。秦晚頓時尷尬得腳趾摳地,連忙向一旁跳開。
“呸呸呸,折壽、折壽!”秦晚從出江湖至今,從未受過如此大禮,連說罪過,趕緊挽起何百忌。“何兄你為完成白長容遺愿毅然進京,人品我敬愛得很,出手相助是發(fā)自本心,實在要謝,請我吃頓飯便是,可不要你拿命來報償?!?p> 何百忌暗自動容,別人一點點好,他記在心里反復(fù)提起,卻又不居功,此人俠義熱腸,在修真界實是生平少見。他認真回道:“何某言出必行,秦兄弟你太過謙了,等非花醒來,我們夫婦要再一起叩謝大恩。”
秦晚見此人執(zhí)拗得很,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笑道:“秘境那次出手算一次,你埋在地里,我不挖你也會自己起來,那次不算,加上這次我才救你兩回,何兄你算多了?!?p> “三次”,何百忌認真地說:“我們能逃進這個溶洞中,實是有賴秦兄弟之功?!薄鞍?,怎么說?”“你的靈符?!?p> 原來何洛二人出掩月城后北進,一直飛至帝巒深處,被赫連無畏搶在頭前攔截了下來。見對方靈壓迫人,何百忌當(dāng)機立斷不戰(zhàn)而逃,用十八枚金針激發(fā)自己和洛非花潛能,同時借助解語飛花靈陣,暫時阻了赫連無畏一阻。
趁這個機會,他和洛非花用飛羽符提升身法,迅速拉開了與對方距離,跳上飛行靈器掉頭便往南飛。等赫連無畏馭空追擊,由于靈器有馭風(fēng)符加持,急切間不能追上,這時斗氣不耐久戰(zhàn)的缺點就慢慢暴露出來。
眼見到手羔羊要逃離追擊范圍,赫連無畏雙環(huán)脫飛出,擊中了何洛二人背心。二人才欣喜逃出生天,氣環(huán)勁力發(fā)作,頓時像被念了緊箍咒般,氣機鎖死昏迷在飛行靈器上。
何百忌這飛行靈器等級頗不低,又上了靈符,帶著無意識的二人疾飛老遠。所幸赫連無畏沒起殺心,又存著讓他們自己上門求救的打算,再加上金針封印了數(shù)處關(guān)竅,沒有被斗氣入侵至深,等何洛二人醒來時,人又回到了掩月州境。
蘇醒過來的他們可不知后面有沒有追兵,此刻飛行靈器靈力用盡向下直墮,何百忌拼力指向一處道:“吉”,隨后便一頭扎向天坑。兩人互相攙扶著一路向內(nèi)狂奔,等到了蛆洞再也堅持不住,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若不是秦兄弟你當(dāng)時給我們靈符,只怕現(xiàn)在已死在金剛門強者手里”,何百忌嘆道。秦晚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何兄,對方入體的勁力我略知一二,若他要殺人,你們當(dāng)時便死了。這人是想擒你們?!?p> “想擒我們,為何?我潛龍傭兵團怎么說也是他們盟友,也沒有對金剛門做敵對的事情?!?p> “我也不清楚,費腦筋的事晚點再想,哎,你夫人動了”,秦晚嗖地竄了過去。
何百忌一訝,這兄弟怎么如此敏銳,自己說著話心神半刻也沒離開過非花,卻是他先察覺非花蘇醒跡象,他已是中階圓滿修士,難道秦兄弟是結(jié)丹強者?他趕忙跑去幫忙,一番手忙腳亂后,又讓洛非花歇足,三人終于可以正常說話。
“何兄、嫂夫人,既然你們是憑馭風(fēng)符脫戰(zhàn)的,我推測對方不會再追來了,再加上當(dāng)時身上打了我的匿氣符,這里暫時安全。你們先在這休息,我去喊守衛(wèi)的同伴過來?!鼻赝碚f完往西急急去了。
等秦晚走后,洛非花將頭靠到何百忌肩上,仰著臉看向夫君,潑辣大膽的她此刻如小鳥依人,“呆子,你運氣真好,有這樣的朋友?!焙伟偌捎行┑靡?,輕撫洛非花秀發(fā)道:“秦晚兄弟深不可測,說是朋友抬舉我了?!甭宸腔ǖ溃骸斑@番受了他天大恩惠,也不知要怎么報答才好?!?p> “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報。”“本該如此。”洛非花挺直胸膛,恢復(fù)了之前英氣勃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