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p> 杰里科氣的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很好,西爾維婭,你還當自己是過去那個霍華德家的大小姐嗎?”
他單手捂著臉,幽綠的瞳孔死死鎖在西爾維婭身上,像瘋魔了一樣低吼道:“昆圖斯,給我——”
“在叫你的管家嗎?這里這里?!?p> 阿爾文如春風般和煦的聲音從右后方響起,杰里科的動作頓時僵住。
他機械的轉(zhuǎn)過身子,看到阿爾文正搭著老管家的肩膀沖他揮手。旁邊的老管家身體繃得筆直,眼睛里仿佛進了沙子一樣拼命眨眼。
這個賤民什么時候過去的?!
意識到不對勁的杰里科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把心里那股暴戾的欲望壓下去。
剛才那個瞬間,他是想強行帶西爾維婭走的,如果不是阿爾文忽然出聲嚇了他一跳,恐怕他早就招呼管家動手了。
杰里科擰了下脖子,聲音嘶啞的開口:“阿爾文,開個數(shù)吧。”
“少爺!”
老管家神色一變,猛然意識到杰里科想說什么,背后大片大片的冷汗瞬間浸透了做工考究的管家服。
可即便他第一時間出聲制止,也還是晚了半步。
“只要你答應(yīng)撕毀契約,多少錢我都給你,之后我怎么‘說服’西爾維婭跟我走就和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了。”
“哦?”
阿爾文似笑非笑,“布雷恩家族的大少爺,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你真的打算對一位教會人員使用金錢賄賂,要求他主動違背圣律的契約,同時還打算對一位人身自由的小姐進行強制控制?”
他的語氣越發(fā)詭異起來。
“杰里科少爺,請回答一下吧,我會從你的答案中思考這究竟是你對我的態(tài)度,還是整個布雷恩家族對圣律的態(tài)度,然后酌情考慮要不要向上面的大人物們匯報?!?p> “你——”
杰里科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管家昆圖斯要叫停自己了。
傲慢、自負和欲望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忘了眼前的這個人就算再怎么地位低下,也是實打?qū)嵉脑诮虝藛T。
雖然格萊恩特的貴族們早就對圣律的教義嗤之以鼻,可那位畢竟是引導著整個種族走向興盛的存在,明面上對祂的尊重不可或缺。
如果失言的事情傳開,布雷恩家族的名譽必定會遭受損失,而對此樂見其成并愿意推波助瀾的人可太多了。
“抱歉,阿爾文先生。”
昆圖斯迅速回過神來,畢恭畢敬的朝阿爾文躬身一禮。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是不可能收得回來了,他也只能試著替自家少爺圓場。
“杰里科少爺和西爾維婭小姐畢竟是從小就認識的朋友,霍華德家族出事后也對西爾維婭小姐十分擔心。這次久別重逢,一時間太過激動才有些口不擇言,還請您理解對少爺?shù)膿鷳n之情,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阿爾文砸了咂嘴,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對主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道:
“沒別的事了吧?”
“是的,已經(jīng)全部處理完畢了。”
“那你們走吧。”
阿爾文不耐煩似的揮了揮手,像是在驅(qū)趕蟲子一樣,“回去教著你家少爺點,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p> 昆圖斯眼睛一亮,明白這是不打算追究了。
雖然對方?jīng)]有索要任何代價這一點有些古怪,但再怎么說還是先遠離是非之地比較好。
“感謝您的包容,愿圣律的光輝永遠眷顧著您。”
他再次鞠躬,連拉帶拽的拖著失魂落魄的杰里科登上馬車揚長而去,絲毫不敢多做停留。
直到車輪揚起的灰塵也不見蹤影,西爾維婭才怯生生的扯了扯阿爾文的袖子,“對不起,少爺?!?p> “為什么道歉?”阿爾文有點詫異的望著她。
“我給少爺添麻煩了呀。”西爾維婭癟癟嘴,“如果不是我,杰里科也不會來找事,而且我還打了他一巴掌。”
“禍害平民女孩的人渣,打了也就打了,難道他不該挨打么?”
阿爾文對著自責的少女笑了笑,“這么點事還算不上麻煩,更何況如果剛才不打,這輩子怕是沒機會打這一巴掌了。”
“哎?”西爾維婭好奇的問道,“為什么?難不成少爺你剛才放他們走是要晚上去把杰里科做唔唔唔——”
“你這小女仆腦子里一天天能不能想點好事?”
阿爾文哭笑不得的捏住西爾維婭的臉頰,把她的小臉揉成包子。
“這家伙確實大概率沒幾天好活了,大眾口中的殺人兇手就在我們兩個中間,而且一定不是我,你猜猜會是誰?”
“?”
西爾維婭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天空般澄澈的瞳孔里滿滿的都是疑惑,“唯深末勢沃(為什么是我)?”
“是啊?!?p> 阿爾文嘆氣,結(jié)束了對她臉頰的蹂躪,轉(zhuǎn)而揉了揉西爾維婭柔順的銀發(fā),遠遠望著上城區(qū)的方向。
“為什么偏偏是你呢?”
……
“咚咚。”
“進。”
坐在辦公桌前的凱文頭也不抬的喊了一句,順帶伸手指了指對面早就準備好的椅子。
“坐?!?p> 阿爾文也不客氣,坐下后直入正題,“拿到消息了吧?”
“嗯,猜到你肯定來。”
凱文“啪”的一聲把文件夾合攏,活動了下肩膀,“杰里科上門以后第一時間我就有消息了,先聽聽你的想法?”
“杰里科要死了?!卑栁难院喴赓W。
“我覺得也是?!眲P文冷笑一聲,“這么好一個往西爾維婭頭上扣黑鍋的機會,要是我也絕對得這么干。”
“好歹是個貴族,就教出來這么個貨色?連什么局勢下什么人不能動都分不清楚?!?p> “我覺得他也未必看不到背后的風險?!?p> 阿爾文搖頭,“上午的那段交涉不算長,但我認為杰里科至少是有最基本的危險判斷能力的,只不過有時候會上頭,所以我更傾向他是被指使來的?!?p> “你覺得幕后主使是靠什么來指使他的?”凱文反問道,“如果他真的清楚背后風險所在,是什么利益大到能夠讓他放棄生命?”
“我對杰里科又不了解,只是感覺人不能蠢到這個地步而已?!卑栁倪x擇實話實說,“我還想靠他把背后的人釣出來呢。”
凱文聞言翻了翻記錄文件,“去盯梢的人傳回過消息。到目前為止,杰里科回家以后還沒見過外人,你覺得會是布雷恩的當代家主指使的嗎?”
“不好判斷,雖然一般來講父親不會趕著兒子去送死,但貴族干出什么來我都不奇怪?!?p> 阿爾文托著下巴想思考了一會兒,“我晚上過去看看吧,也許能抓個現(xiàn)行?!?p> “你怎么知道他們會晚上動手?”凱文奇道。
“刺客的直覺?!?p> 阿爾文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杰里科自己肯定不會到處宣揚在西爾維婭那里吃癟的事,那自然有人會替他造勢,這樣在披露死亡消息的時候才夠有沖擊性?!?p> “造謠需要時間,給其他人消化消息也要時間,等待謠言發(fā)酵更需要時間,如果還能趕上杰里科在公開場合被人嘲諷而失態(tài)那就再好不過了,所以他今天白天九成九是安全的?!?p> “那為什么確定是今天晚上?”
“因為他父親肯定是要去和議政院的老東西們扯皮的,如果能談妥或許會換種溫和的方式,比如假死什么的?”
阿爾文斜了凱文一眼,“而且我說的是今天晚上去蹲著,今天沒蹲到就明天,明天沒有就后天,總之突出一個加班。”
凱文頗為無語的憋了半天,才終于找到了自己覺得恰當?shù)男稳莘椒ǎ坝袝r候你的解決方法還真是……質(zhì)樸。”
“謝謝。”阿爾文安心接下夸獎,“就這么定了?”
“按你說的做?!眲P文點頭表示認可。
“好。”阿爾文起身向外走去,可到了門口卻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件事沒說,“對了,西爾維婭覺醒成牧師了?!?p> “等會兒,誰?”凱文雙手撐著桌面“蹭”的站起來,驚愕的瞪大了雙眼,“誰成牧師了?西爾維婭?”
“嗯,昨天晚上剛覺醒的?!卑栁南肓讼耄押蟀刖洹八赡苁且驗槲也庞X醒的”咽回肚子里。
“嘶——這可是個大變動?!?p> 凱文倒抽一口冷氣,手指在桌面上噠噠噠的一陣亂敲,“知道了,我考慮考慮什么時候安排她進教會,回頭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