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青洲。
慶國,齊州府。
“熱包子嘞,新出籠的熱包子嘞……”
“客官里面請,小店煎炒烹炸樣樣全,價格不貴量又足,包您幾位滿意……”
“你這菜又不是金的,怎么賣這么貴……兩個銅板,不能再多了……”
“閃開閃開,怎么不看點路……一會驚了馬撞到,可別指望老子賠錢……”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小商小販吆喝連連。蘇青雪白長衫乳玉為冠,斜挎青劍于人流中信步。鹿伏鶴行卓爾不群,一見便知非凡。
只是滿大街那么多人,竟然沒有哪個注意。哪怕擦肩而過,也好像沒看見一樣。
仙人臨凡,難見真顏。
蘇青只為了結因果,并非入世修行歷練。想讓人見便見,不想讓人見便不見。
因果糾纏者,有緣者,例外。
落在街道上步行,是因煙火氣太重,從云端尋找不方便。步行聽人聲鼎沸,權當是消遣。
除去路上嘈雜,還有酒客的閑談。
“當今天下雖然還是六國爭雄,但大勢已經不在國力本身,而是要看十大宗師?!?p> “十大宗師還行不行啊,畢竟都這么多年了。江湖代有人才出,我聽說有的都已經被后輩擊敗了。”
“你知道個屁,十大宗師都受過仙人指點。一時的輸贏,可不代表將來?!?p> “我同意,大宗師中九人已開宗立派。無論影響力還是實力,都不是后來人所能比擬。比如說咱們慶國的百勝堂,那可是連朝廷都要依仗?!?p> “十大宗師只有最強的刀神未開宗,一直都是獨自一人。因為承諾為燕國效力三十年,三年前期滿便掛印離去?!?p> “這事我知道,之后他便到各地挑戰(zhàn)高手,盡敗其他九大宗師。一年后跨海遠渡,又連敗百名異域高手。后來似是碰到了對手,重傷落敗鎩羽而歸。最近一年沒有消息,應該是在養(yǎng)傷。”
“說起刀神,不得不提魏國人屠,我是說最新的那個。老一代以刀神最強,新一輩絕對是人屠為先?!?p> “聽說他是老人屠的弟子,還曾與刀神有過交手。只是因為不入江湖,所以結果至今是個謎。”
“這三十三年來,勢力洗牌時局動蕩,風云變幻迭起興衰。前幾百年加起來,也沒有這三十多年精彩。我輩生在當下,是何其幸運之事。”
“同感同感,諸君滿飲此杯……”
“王老二,你又在這喝酒,給我滾回家把柴火劈了去!”
“哎,夫人。當著諸位豪杰的面,你不好如此無禮……哎呦,別丟板凳,我這就回去……”
小酒館里一陣雞飛狗跳,只是再多精彩也與蘇青無關。
酒客的閑談僅僅是過耳的消遣,所謂宗師強者更不會在意。就像行人無聊時會瞅一眼路邊的螞蟻,但絕不會去研究其中哪只最強壯。
蓬萊之主來人間,緣法之外皆云煙。
步行到一座大宅前,蘇青上前扣響門栓。
因果在人間,便從人間了結??梢詭讉€呼吸從蓬萊到此,卻不可闖進一門之隔的家宅。
門里腳步聲響,一個老仆將門打開。
見到站在門外的蘇青,老仆微微愣了下神。
作為宋家的看門人,達官貴人不知見過多少。但如眼前這位仙風道氣,老仆還是第一次見。
“你……您找誰?”老仆問。
“宋遠?!碧K青道。
聽到對方直呼家主名字,老仆更是不敢大意,小心的繼續(xù)問道:“敢問您是哪位?可有名帖?”
蘇青道:“蓬萊故人,沒有名帖?!?p> “蓬萊?”老仆人愣了下,眼中多出幾分異樣。
正想問點什么的時候,門外停下一輛馬車。車夫停下,撩開簾子,從里面下來一個丫鬟。丫鬟下車后又回身,扶下一位四十大幾歲的貴婦人。
“怎么那么沒眼力勁。”丫鬟對老仆喊了一聲。“沒見夫人回來了,還不趕緊把門打開?!?p> “哎,馬上。”老仆連忙打開大門。
丫鬟扶著貴婦人走上臺階,好像并沒有看到蘇青??少F婦人卻看到了,停下步子面露不滿。
“你是何人?為何阻在這里?”
聽到貴婦人問話,丫鬟這才看到蘇青模樣,頓時嚇了一跳?!把?,你這人怎么回事,一聲不吭站在這,嚇死人?!?p> “此劫沾親?!碧K青看著婦人若有所思。
貴婦人瞪了蘇青一眼,轉頭問老仆?!斑@人哪來的?”
老仆道:“來見老爺,說是蓬萊故人?!?p> “又是這種騙術,我還以為這些年沒了呢?!辟F婦人一臉戲虐,對蘇青道:“你是不是想說,你家長輩去過蓬萊島。又或者,你就是從蓬萊來的?”
蘇青道?!拔易∧抢??!?p> “果然如此。”貴婦人噗嗤笑出聲來?!鞍紫沽艘桓焙闷つ遥且旘_子。騙子就騙子吧,也不知道學點新的。幾十年前的套路,現在還拿出來用。”
蘇青道:“報于宋遠即可?!?p> “呦,還挺來勁?報什么報,信不信我報官!”
貴婦人白了蘇青兩眼,對老仆道:“給他兩個錢打發(fā)走,以后這種事均照此辦理。如果貪得無厭,便讓衙門來人?!?p> 丫鬟攙扶著夫人走進大門,老仆則對蘇青嘆了口氣:“小伙子,看你不像歹人,這種事也是第一次吧。以后不要做了,進衙門要挨板子咧?!?p> 老仆掏出兩個銅錢塞給蘇青,轉身后想了下,又塞了四兩銀子。
蘇青問:“不是兩錢?”
“這個算我的?!崩掀偷溃骸澳弥鳇c小買賣,年紀輕輕做點正行,或者回家孝敬爹娘,怎么都比糊弄人強?!?p> 蘇青笑?!拔沂障铝??!?p> 老仆也笑了笑,隨后合上大門。
蘇青將銀子收好,銅錢離手消失。兩條街外一乞丐,碗里多出兩枚銅錢。
與此同時,宅院里。
“有客人?”
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從中堂走出,正是當年的王家贅婿宋遠。
當年是壯實的年輕漢子,現在已是富態(tài)的虛胖壯年。別說再背人爬山,自己爬山都費勁。
現在更不再是贅婿,而是鼎鼎大名的宋大官人,在整個慶國都有名氣。
“老爺,您是出來接妾身的?”貴婦人喜笑顏開的迎上去。
“突然有些煩躁,出來透透氣?!彼芜h道?!罢门錾戏蛉耍彩怯芯??!?p> 芳夫人是后納的妾室,書香世家出身。雖然有點小性子,但知書達理教子有方。宋遠很是喜歡,感情一直不錯。
婦人咯咯笑起來?!袄戏蚶掀捱@么多年了,老爺還總是有緣有緣的。”
“你不懂。”宋遠笑了笑,又問道:“方才聽到你們在外面說話,有客人來嗎?”
“一個騙子,還是老一套。不過長得……”芳夫人突然卡?。骸罢O,長什么樣子來著?”
宋遠不禁莞爾。“這也能忘……”
“真忘了。”芳夫人轉頭問丫鬟和老仆人?!澳銈冇浀脝??”
丫鬟和老仆人也是一臉懵。
“奇怪啊,我也忘了?!?p> “我也想不起來了,男的女的來著?。”
宋大官人的笑容消失,面孔漸漸變了顏色。
……
齊州大戶宋氏,平易重禮。術士以詐欺,夫人贈銅錢二。言小詐可施,大詐恐牢獄。后人贊,善不失慧,大家之婦也。
《齊州府志》
二子知命
大家留言會給老夫許多靈感,時不時會微調一些已發(fā)的段落詞句。有的改完后會導致段評消失,可有的就沒事,有誰知道是怎么個情況么? 最后,明天上推薦,投資還有得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