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蘇起陽渾身癱軟，眼睛一黑，歪倒在地。
今晚突然遭遇了一場生死，到現(xiàn)在還沒回過神來。
身上無一處不出血，無一塊肉不淤青。
不住喘大氣。
“秦先生，蛇妖被殺了，我們安全了嗎？”
“今晚是安全了，但未來如何，我也不知?！鼻卣鞅簧哐w壓著，高深莫測地說。
別扯那么遠(yuǎn)。
我不想知道未來。
今晚不死，就夠了。
蘇起陽有點(diǎn)心煩。
“我得上一趟醫(yī)院，這一個月白干了?！?p> 他想喘勻了氣，趕緊離開。
秦征艱難地從蛇妖身子下面爬出來。
忽然伸手，插入蛇妖身體，緩緩抽出來，手掌心里多了一顆比黃豆大點(diǎn)的黃色的石頭。
“這是蛇妖的內(nèi)丹。”
蘇起陽掙扎著爬上前，湊近了看。
黃澄澄，泛著幽光。
這就是傳說中的妖族內(nèi)丹啊？
真是大開眼界了，跟它比起來，那些鉆石翡翠什么的，都不值一提。
還沒怎么看清楚，突然，蛇妖的身體，發(fā)生了爆炸。
嘭的一聲，蛇妖憑空消失。
不是化為粉塵，而是連灰都沒有，空氣隱隱傳來一陣細(xì)微的波動，然后蛇妖就不見了。
蘇起陽以后才知道，這叫“灰飛煙滅”。
因?yàn)樾逕捳?，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是逆天而行，活著的時候法力無限。
一旦內(nèi)丹被奪，就會消失得毫無痕跡，就像天地間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秦征淡淡地看著，臉上波瀾不驚，也沒給他解釋，卻忽然喝道：
“張嘴。”
“??？”
蘇起陽本能地啊了一聲，秦征的手一推，內(nèi)丹已經(jīng)塞入口中。
一種奇特的香氣，頓時直沖腦門。
秦征再一拍他的后背，內(nèi)丹滑入腹中。
就好像吞了一顆冰塊，渾身打冷戰(zhàn)。
“蛇性陰涼，所以它的內(nèi)丹，也有一股陰寒之氣，等會就好了?！?p> 秦征一副吃過見過的樣子，在邊上不緊不慢地解釋。
果然，最初的寒涼過后，肚子里涌起了一股熱流，沖擊全身。
這一股股熱流，在身體里形成一條條線，他醒悟過來，這就是經(jīng)絡(luò)的路徑。
不一會兒，熱流變得滾燙起來，奇癢無比，蘇起陽轟然倒地，翻滾起來。
很想伸手去抓，卻被秦征喝?。?p> “臭小子，不要亂動，給我忍著?！?p> 蘇起陽想不到他會給一個凡人吃妖丹，不知是福是禍，嘴巴干澀，胸中似火燒，卻說不出話來。
“我本該教你導(dǎo)氣之法，可惜已來不及，只好由著你硬挺了?！?p> 蘇起陽心中暗罵，怎么來不及，來得及的。
他發(fā)現(xiàn)，站起來更痛苦，吃了妖丹，躺著最舒服。
于是躺著，在地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折騰了差不多半小時。
腹中脹痛漸漸減輕，他看到秦征，眼睛緊閉，氣若游絲，斜靠在墻上，似乎不行了。
不由得大驚道：“秦先生，你怎么了？”
秦征被驚醒，茫然地看著蘇起陽，幽幽嘆息道：“罷了，罷了，只能是你了?！?p> 蘇起陽聽得莫名其妙，站起來，伸手去扶秦征。
“我送你去醫(yī)院，應(yīng)該還有救。”
秦征甩開他的手。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p> 然后，忽然伸出手，猛地插進(jìn)自己的胸膛，再緩緩抽出來。
明明手已經(jīng)插了進(jìn)去，但拔出來的時候，沒有出血。
手里多了一塊白玉牌。
上面雕了一條龍。
饒是蘇起陽今晚見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也再次被驚到了。
霍然明白，這就是蛇妖尋找的寶物。
“這是什么？”
“除魔令?！?p> 秦征把玉牌貼到蘇起陽胸口，猛地一推，白玉牌沒入蘇起陽的胸膛。
蘇起陽跳起來，雙手亂摸，玉牌哪去了？
太詭異了，都不用開刀，就放了進(jìn)去。
胸膛上沒有摸到任何腫塊，也沒有凸起。
不占物理空間？
再抬頭看秦征，他眼睛竟然滲出血來。
“我是這塊除魔令的第二十八任主人，你將是第二十九任?！?p> “我蘇醒過來，已經(jīng)十年了，但我找不到這個世界，與我的世界的聯(lián)系。”
蘇起陽聽的稀里糊涂的。
“你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確切地講，我應(yīng)該是在你們這個世界的歷史之前?！?p> 呃，好難懂。
秦征嘆了口氣，眼睛被鮮血覆蓋，已經(jīng)睜不開了。
“我本該長眠，卻意外復(fù)活，說明靈氣復(fù)蘇早就開始了?！?p> “這十年，我沒有找到除魔殿的任何歷史記錄，說明我們的歷史，沒有流傳下來。”
“我也沒找到其他除魔令主人，很可能，這是最后一塊除魔令牌?！?p> “我所生存的時代，也就是所謂的，第四個靈氣復(fù)蘇時代，可能把人類文明都?xì)缌?。劫后余生的人類，已?jīng)把我們給忘了?！?p> “我不知道，如今這個時代，是第五和平時代，還是第六靈氣復(fù)蘇時代結(jié)束之后的第七和平時代……”
蘇起陽越聽越糊涂，這些是人話嗎？
秦征的白發(fā)，紛紛掉落，就好像秋風(fēng)里的葉子。
他的臉，也開始癟縮。
“我身體早就腐爛，復(fù)活之后，靠著除魔令維持形態(tài)。所以妖魔誤會我身懷寶物，卻不知這是它根本得不到的東西?！?p> “可惜，我雖然擁有除魔令，因?yàn)椴皇腔钊?，已無法正常使用它了?！?p> “你一定要記住，靈氣復(fù)蘇的時代已經(jīng)再次到來，永恒沉寂的老妖魔會蘇醒，也會生出新的妖魔?！?p> “而這一切，你的世界的人，根本都不知道?！?p> “你作為除魔令主人，身負(fù)斬妖除魔的重任，維護(hù)你的世界的……和平。”
蘇起陽越聽越傻眼。
兩小時前，他還只是個勤勞的外賣員，深夜還在給人跑腿。
他的理想，不過是趁年輕，多掙點(diǎn)錢，在郊區(qū)買個房子，娶個老婆，生兩三個孩子。
突然之間，要他去斬妖除魔。
“不，不，秦先生，你搞錯了，我就一送外賣的。今晚我再給你一次免費(fèi)跑腿服務(wù)，送你去醫(yī)院，別扯這些玄乎的，聽得讓人膽顫?！?p> 秦征沒理他，手一揮，空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紅本本，落到蘇起陽手中。
“這房子以后歸你了?！?p> 紅本本竟是房產(chǎn)證。
打開一看，上面竟然寫著“蘇起陽”三字。
他趕緊合上。
“不，秦先生，沒必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你太高看我了，斬妖除魔這么大的事，應(yīng)該還有更合適的?！?p> 秦征搖搖頭：“縱有更合適的人，也來不及找了。只能是你，從你接了這個跑腿的單，就已經(jīng)注定了。何況，你居然能二次激發(fā)符劍。你剛才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超出了我對人類的預(yù)期。”
不，不——蘇起陽還想說，卻發(fā)現(xiàn)，秦征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像一個影子，遠(yuǎn)離了光源，變暗了。
“蘇起陽，很遺憾，當(dāng)年我們除魔殿十分興盛，高手輩出?？上覀兊氖澜纾罱K毀滅了。我不知你的世界最終會不會存在，但是……你會很孤單……”
嘭——
秦征消失了。
跟蛇妖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