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立秦

　　第二十二章東周定都

　　一百零六、立秦

　　土原還是那個土原，山谷還是那個山谷，但是戰(zhàn)亂降臨，附近的村莊已經(jīng)遭到了滅頂之災(zāi)。周幽王的虎賁軍在這一帶阻擊過申國的軍士，雙方生死一戰(zhàn)，故而打得十分慘烈，致使周邊的村莊都夷為了平地。

　　少年幸領(lǐng)著黑衣人和褒魚執(zhí)在暗夜中再度穿越村莊，找到那片土原，天已經(jīng)大放亮。世代繁衍的白鹿村，已經(jīng)被焚毀成一片廢墟，村民也不知流散到哪里去了。陌生人停車，解開了褒姒身上的繩索，對她說：“既然我們有緣救了你。尊敬的大周王后，你自由了，愿意去哪里，隨便去吧?！?p>　　褒姒表情木然，沉默不語。褒魚執(zhí)瞧了她一眼，說：“家破人亡，丈夫和兒子都被殺了。我們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回褒國吧，荒野廢都，她也沒地方可去?！?p>　　陌生人哈哈一笑，說：“還是刺客想得周到！”一夜的折騰，讓他們略感疲乏。幸和阿執(zhí)都嚷嚷著要休息一下。陌生人笑笑說：“對于我們，其實困頓和休眠只是一種設(shè)定。你們睡會吧，我?guī)椭銈兙??！?p>　　褒魚執(zhí)和少年幸就依著車輪睡了。沉默不語的褒姒蜷縮在車廂內(nèi)，任何人都不知道這位落難的美人內(nèi)心里發(fā)生著什么。陌生人則靜靜盤腿坐在車上，閉目沉思。

　　當(dāng)轟鳴的車馬聲再度響起的時候，褒魚執(zhí)第一個警覺而起身，執(zhí)劍尋視。此刻，日到中午，幸尚未醒來，而陌生人和褒姒都在遠遠看著。褒魚執(zhí)也看到一大股的諸侯軍馬正在不遠處向西逶迤而去，中間簇?fù)碇粋€六馬拉著的天子之駕。那是諸侯迎接新天子姬宜臼的車駕。申侯的人馬護送著這位死后被稱為“周平王”的姬宜臼，來到滿目瘡痍的鎬京。

　　經(jīng)歷犬戎之亂，整個舊鎬京，已經(jīng)遭到了巨大破壞，這位天子滿心的無可奈何。如今的鎬京無險可守，岌岌可危；重建新城，也需要漫長的時間。他決心放棄舊址，到別的地方再查看查看。于是，他就帶著諸侯和執(zhí)掌星象扶乩的大臣們，在諸侯軍和虎賁軍的簇?fù)硐拢驏|涉過并算不深的滋水，也跟隨著幸的腳步，登上了這一片平展展小土原上。

　　姬宜臼心中煩惱甚多，除了國破人亡之外，還有一路重臣諸侯——虢國的虢公，不愿意承認(rèn)他是天子，認(rèn)為他是叛臣申侯立的偽君，而改擁立了自己父親周幽王的弟弟姬余臣為王，被后人稱為“周攜王”。虢公的虢國雖不大，但他號稱有周幽王的遺囑，自己的外祖父申侯也的確勾結(jié)戎人叛亂，導(dǎo)致祖地被侵、宗廟被毀……種種隱衷，使姬宜臼不便于即刻發(fā)作討伐虢國，而是急于定都，做個明堂里的光大天子。

　　他想到了鎬京東南面這塊不錯的高土塬，年少時分，他曾經(jīng)陪著自己的父親到這一帶多次打過獵，這個土塬三面環(huán)水，周圍是滋水、浐水、灞水，比鎬京城高十余丈，南北東西各幾十里地寬，東靠終南山的支脈簣山，是億萬年形成的風(fēng)成黃土臺原，土地肥沃、植被豐盛、空氣清新，有可耕種自給的可能。姬宜臼看來，此原進退可據(jù)，對付犬戎，攻防位置極為有利，心中已經(jīng)默想著未來新鎬京的規(guī)劃了。

　　不過，諸侯中有人提出了異議，是西陲大夫、秦人頭領(lǐng)嬴開。他對姬宜臼說：“此無名之地雖好，但是依然有三不佳，一是戎人已經(jīng)熟知鎬京周邊地勢，各路要塞都被攻破，已經(jīng)能夠任意控制關(guān)中之地了，倘若他們蓄力再來，稍有疏差，則可能被孤圍在這土原上，又會導(dǎo)致諸侯欲救而不得；二是虢公既擁立王叔，若無宗室之定，免不了還是有爭端；三是此土塬據(jù)說文王三過其地，周公旦也三過其地，若是利可為都，何以以文王、周公旦之英明圣慧，都未立建置，必然有我們的地方?！?p>　　姬宜臼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連連點頭，并對嬴開說：“愛卿的話，朕理當(dāng)深思。朕先看明這土塬再說。若實在不成，再把都城東遷洛邑。嬴愛卿此番救困有功，朕也是深知的，自會封你為侯，賜子爵，在西域立秦國。申侯與戎人立約，本只要助朕還都。正因為西戎不講道義，才會侵奪我岐山、豐水的土地。秦人如果能夠趕走西戎，西戎的土地就歸你們秦國，以屏藩我大周西域。朕且與你立下盟誓，愛卿意下如何？”

　　嬴開一聽，自然頓時激動的手足無措，甚至有意外的驚喜，高呼道“吾王圣明”，連忙跪拜，表示：“我等秦人部族，四代五世皆受大周天子隆恩，乃能立足西土。若受大王封賜，立國開廟，必當(dāng)肝腦涂地，以報王恩。我秦人與西戎周旋日久，素知其性，以后歷代都將以王恩為要旨，竭力收復(fù)故土；完土之日，便是迎接王室歸于祖地之時！”

　　姬宜臼對嬴開的回答十分滿意，也是鄭重地點了點頭。跟在周王背后的鄭、衛(wèi)、許、晉、申等國的諸侯暗下交頭接耳，悄悄議論。他們實在有所不滿，這一次的靖難救困，大家都出了力，居然讓養(yǎng)馬的秦人成了最大的贏家。好在所謂的“西岐故地”，此刻就像周天子許給少年幸的南疆蘭芳國一樣，真的只是一種口頭上的恩賜。秦人換的不過一個小小的“子爵”，卻要承擔(dān)收復(fù)失地的重責(zé)，各位公爵、侯爵、伯爵級的諸侯也并不十分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