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塔頂
一百六十九、塔頂
也不知在這個充斥著巨大怪獸和植物的平原上走了多久，藍色的巨月始終太頭頂懸著。褒魚執(zhí)來到一座錐形的火山下?；鹕藉F上有石頭的臺階，既然見到人工的痕跡。他便向上攀爬，也并不廢力就到了它頂部。登高遠望，他看到了無數(shù)做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錐形火山。他找一塊石頭坐下，靜靜想一想這座高塔的玄秘。從塔底往上看，并沒有想到它有如此奇怪的景象。
“你不登頂了么？”背后突然有人說話。褒魚執(zhí)迅速起身，擺好架勢準備作戰(zhàn)。因為那個聲音來自老敵手，斗齒。果不出其然，五個星宿斗士站成了一排迎接他：斗齒、虛無知、壁杵臼、室嬰和牛黑肩。
“我們不是敵人了。她在上面等著你?！碧摕o知笑著，十分和氣地說，“我們是來催你快走的?！?p> 褒魚執(zhí)放松了自己，問：“怎么攀上去？”
室嬰指了指火山口下流動熔巖說：“這里就是‘湍流’的源入口。像他們那樣跳下去吧，你敢不敢呢？”經(jīng)他的指示，褒魚執(zhí)才看到，這篇熔巖火湖的對面有一排銀色的人。他們正排著隊，依次跳入那熔巖的火湖，沒有一絲的猶豫。那遠遠近近無數(shù)的火山口上，實際上都有那些影子般的銀人在跳入。
褒魚執(zhí)輕蔑一笑說：“死尚且未怕，這有何不敢呢！”他一躍跳入到炙熱的火湖當中。當身體落入巖漿的一刻，褒魚執(zhí)才發(fā)覺它實際上清涼萬分。
他抬起頭，再度浮出水面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在一泓清澈的噴泉大池之中。他游到池邊，看到池邊站著一排的嘰嘰咕咕的貓頭鷹。他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恭候著自己，毫無疑問，是噩夢般的侍女——玄女。
褒魚執(zhí)爬上岸，對玄女說：“我猜你們會埋伏在會飲廳內(nèi)，所以，刺殺要在室外。不管怎么說，我成功了。”
玄女笑笑說：“刺殺？哈，你是做不到的，有關(guān)智體定律第一條，不得傷害人類個體。那時候，我在為你的少年彈琴。他出手救人比我們行動更好。跟我走吧，拉比在等著你。”
那噴泉只是塔頂一圈環(huán)形的水池。放眼向下看，方塔還是方塔，并沒有奇怪之處。恰如褒魚執(zhí)所設(shè)想，塔頂中心是一個神圣的建筑：一個圓形的圣殿。穿越圣殿大門的拱形廊柱，是漫長的黃金大廳，山下左右是無盡耀眼的金黃空間。由玄女引導向里走，豁然開朗，出現(xiàn)了一個希臘式的神廟。神廟廣場上陳列著四十個人的大理石像，栩栩如生，都按照宇陣的方式陳列著。在這些大理石像的正中，有兩個孿生青銅巨人各舉著日輪和月輪，無聲息地圍繞著巨軸轉(zhuǎn)動著。
褒魚執(zhí)沒機會去細細辨認這一個個石像的模樣，就被玄女引導著走入神廟之中。神廟內(nèi)居然是方形中空的，中間只是一片綠茵茵的草地。草地的中心是一棟乳白色的小木屋，有窗有門。玄女敲了敲木屋的門，里面?zhèn)鱽砹舜群偷穆曇簦骸斑M來吧?！?p> 玄女就讓褒魚執(zhí)就進門而去了。木屋內(nèi)部像是一個四合院子，中間長著一棵高大的蘋果樹，成熟了的蘋果落了一地。一個老女人坐在寬木桌旁拆著一條長長的金色羊毛細線織物，似乎是一個地毯，鋪在他的腳下。她手旁邊還有一盞七枝的燭臺。燭臺下是一個粗陋的圓木酒杯，還有一盤沒有下完的圍棋，散落著無數(shù)枚或黑或白的棋子。
那個女人自然是“拉比”。她抬頭看到褒魚，笑笑說：“來了？六次刺殺，六個追殺、六扇門、六層寶塔。終于還是來了，把它交給我吧。”
突然，褒魚執(zhí)感到腿一軟，肚子里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嘔吐了起來。他吐了好一會，竟然吐出一條銀紅的蜥蜴，它嘴里還叼著一個五顏六色魔方塊。那蜥蜴迅速竄到拉比的手上將魔方塊丟下，然后自己爬行到了拉比手邊的大木杯子里，又變成了一杯白色的牛奶。
拉比輕輕放下魔方塊，對褒魚執(zhí)說：“嗯，好了，執(zhí)，你的使命終結(jié)了，你可以走了?！?p> 褒魚執(zhí)抹了抹嘴，困惑地說：“可以走了，要我去哪里呢？又要去死嗎?！?p> 拉比一只手飛速地繞著金羊毛的絲線，笑笑問：“死，可怕嗎？”
褒魚執(zhí)想了想，說：“可怕，也不可怕。我是不是闖下了什么大禍？”
拉比笑笑說：“既有，也沒有。執(zhí)，你只是遵守一個刺客的信條。你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褒魚執(zhí)又想了想，說：“我的徒弟毛嬛。她，復仇成功了嗎？”
拉比說：“哦，我看看，結(jié)局是這樣的：就在你動身去了希臘的時候，一個叫做伍子胥的人和一個叫做孫武的人，帶著吳國的軍隊攻入了楚國。伍子胥要為自己受冤屈的家族和死去的父兄報仇，依靠兩個刺客成事。楚國大亂。你的毛嬛聽聞消息，就從魯國出發(fā)，潛去了楚國。她到底有沒有成功，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混亂之中，王子朝的確是被刺殺死了?！?p> “聽到這個消息，真令人百感交集！”褒魚執(zhí)說，“我原以為，讓她跟從孔丘學習‘仁’，她會放棄掉仇恨?！?p> “嗯，很好。你能這么想，這是我愿意讓你又活過來的理由之一?！崩日f，“仇恨只是仇恨，是死亡的多米諾骨牌。蘇格拉底先生說，‘一個城邦里，不能沒有愛’。因為愛，你們才能活下去?！?p> 褒魚執(zhí)說：“嗯，所有那些要去刺殺的人。我都不仇恨他們，相反都很喜歡他們?！?p> “我知道。這也是你不死的理由之一。好啦，你可以走了，快走吧！”拉比笑了起來。
“可是，我要去哪里呢？”
“隨便吧，推開那扇門就可以去。想想看，你這無盡漫游的一生，你最愿意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