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借人
朝廷換血就像是地震發(fā)生，有預兆但發(fā)現(xiàn)的人極少。只有少數(shù)對天象敏感之人才能瞧出端倪，提前做好準備。如今，地方搜刮商賈銀糧，官員私自屯兵養(yǎng)兵，就是’地震’前的豬拱圈、夠亂吠，絕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傳消息來的人還在禹都，讓他親自跑一趟寧王府吧。”
易無量起身道謝：“給外祖父添麻煩了。”
薛雷哎了一聲，示意她坐下：“眼下雖未到生死存亡之秋，但安穩(wěn)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薛家依仗相府存活，為相府效勞是理所應(yīng)當?！?p> “祖父與舅舅們都是懂大局明事理的人，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出嫁前，我將另立門戶，以商賈身份創(chuàng)立自己的’家族’。在這之前，我需要充實府邸、商鋪的人手，思來想去除了薛家我找不到第二個能幫我的人。”
薛樸之震驚，“另立門戶？你要脫離相府？”
“只是做個樣子，并非真的脫離。眼下我手上業(yè)務(wù)眾多，頂著相府嫡女的頭銜在外行走有諸多不便。干脆自建府邸，以探春樓掌柜的身份開展業(yè)務(wù)，無論是加速發(fā)展還是擴建產(chǎn)業(yè)都將更加方便。”
“那你想要些什么人呢？”薛素之問道。
易無量將提前準備好的人員單子遞給三人：“一類是幫忙照看府邸的下人，一類是擁有一技之長的匠人，還有一類是精明能干的管事?！?p> 薛素之迅速瀏覽紙上羅列的類型與人數(shù)：“你要的人可不少?！?p> “都給你了薛家的備用人手可就不夠了?！?p> 易無量笑著看向薛樸之：“二舅舅不必擔憂，人可以當我借的，等我建立好自己的人才培養(yǎng)體系，培養(yǎng)出第一批可用之人后薛家的人就可以回來了?！?p> “若是他們不想回來呢？”
“我的人隨便你們挑。”
薛雷瞪了眼薛樸之：“你二舅舅逗你呢。都是做長輩的人了還沒個正形?！?p> 薛樸之嘿嘿一笑：“我看外甥女太嚴肅了，幫她緩解下情緒?！?p> “我剛才的回答可不是玩笑?！币谉o量笑著看向薛雷：“無論時局如何動蕩，薛家與易家都將扶持向前。手藝人本就是資源，互通使用也是正常。”
“對外你將如何解釋？”薛素之問道。
“簡答！商人頻繁出入相府引陛下指責，相府嫡女無奈，只能另建府邸與商賈往來?！?p> 薛素之眉頭輕皺：“只是這樣有損你的聲譽，畢竟商賈地位低賤……”
“大舅舅打住，商賈并不低賤。都是憑本事賺錢，士農(nóng)工商都是一樣的?！?p> 薛雷父子三人彼此對視一眼，都露出暖心的了笑容。
“之前我還擔心你身份尊貴，瞧不上我們這些商賈出生的親戚，現(xiàn)在看來是我們小人之心了?！?p> 易無量輕輕嘆息：“都是人，誰又比誰尊貴呢?！?p> 薛雷將單子遞給身邊的管事：“去準備備選名單，挑好后給兩位主事過目?！敝魇轮傅氖茄λ刂c薛樸之，兩人已經(jīng)掌管了薛家大部分產(chǎn)業(yè)，而且搭理的都很好。
易無量再次起身道謝，隨后扭頭看向兩位舅舅：“舅舅們要努力喲，否則無量很快就會超越你們，成為禹都第一商賈。”
薛樸之大笑：“那你得趕八匹馬才能追得上薛家。”
薛婉淑看著哥哥豪邁的樣子，絲毫不留情面道：“以無量的能力，也就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二哥只管笑，等無量成為第一商賈我們母女兩肯定上門笑回來?！?p> “喲，說你閨女不樂意了還?！?p> “好了，正事說完了，該說說見面禮了。無量頭一次登門，你們都準備禮物了嗎？”
薛樸之大手一揮：“早準備好了，一整盒子的珍珠，都是大個的，貴重程度僅次于東珠，夠意思吧！”
薛婉淑說了句還行吧，轉(zhuǎn)頭看向薛素之：“大哥呢？”
薛素之笑容溫和，隨了薛雷：“你大嫂讓人趕制了一整套天蠶絲的服飾，春夏秋冬各一套，還有一套里衣，讓無量換著穿?！?p> 一聽禮物這么貴重，易無量的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薛婉淑最后看向薛雷：“父親呢？”
薛雷笑容慈祥：“一會兒讓無量自己去我的私庫里挑，看上什么就拿什么?！?p> “這還差不多。”薛婉淑總算是滿意了。
不過此時易無量突然道：“外祖父，能將您收的那幾件貢品交給我嗎？那些東西不宜放在薛府，就當是您送我的禮物了。”
私藏貢品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是殺頭的大罪，易無量不介意幫薛家這個小忙。
薛雷看向易無量的眼神更加溫和：“你打算怎么處理它們？”
“交還陛下?！?p> “不行。這樣豈不是暴露了薛家！”薛樸之激動的站了起來。
易無量走到薛樸之身邊將他按回作為：“若是別人交上去那確實是自尋死路，但我不同，我交上去陛下不僅不會治罪，還會夸我能干?！?p> 薛樸之半信半疑：“小孩子不準吹牛哦。”
“無量沒有說大話，她說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p> 薛素之看向妹妹：“因為寧王？”
薛婉淑搖頭，青蔥玉指指著易無量：“是這丫頭自己的本事?！?p> “外甥女到底是做啥的？”
薛雷突然站起身：“行了，婉淑帶無量去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吧，薛府的園子也是出自大師之手，值得一觀。”
薛婉淑笑著應(yīng)下，領(lǐng)著易無量離開了議事廳。
“父親怎么不讓問了？”薛樸之不解道。
薛素之溫和的給弟弟解釋：“妹妹與外甥女說了這么多都沒有提及身份一事，這就說明肯定是我們不能知曉的事情，不追根究底是給咱們自己留面子，明白了嗎？”
“哎！連妹妹都有秘密了，當哥哥的心好痛?！?p> 薛雷瞪了他一眼：“你還是想想怎么不被一個小丫頭超越吧?！?p> “父親似乎很看好無量?！毖λ刂崧暤馈?p> 薛雷輕笑：“不是我看好不看好的問題，是天賦不容置疑。她不僅天賦高，還比常人努力，是你們趕八匹馬都追不上的存在。”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兒子可是信心十足準備戰(zhàn)斗呢?！?p> 薛雷就喜歡小兒子干勁十足的樣子，像小時候一樣拍了拍他的頭，笑著出門了。
寧王府，薛家送信的人被領(lǐng)進了書房。送信人將掌柜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李立，還將自己沿途聽到的信息一并告知，從寧王府領(lǐng)了五十兩銀子的犒勞。
等送信人離開，李立立刻騎馬朝宮里疾馳而去。
午膳時分，易無量將自己準備與周家合開家具店的事情分享給薛雷一家。薛家聽完力挺易無量的做法，還承諾隨時可以伸出援手。不過易無量沒有同意他們的幫助，她淺淺的提了一嘴朝政之事。廖家身后還有個楊家，這不只是商賈間的斗爭，還有朝廷內(nèi)斗，薛家非必要不要蹚渾水，這是她給出的忠告。
薛雷很感激易無量為薛家考慮，除了貢品讓易無量拿走，還命人將私庫里的東西搬了一馬車給她做禮物。易無量開心壞了，打趣道過幾日還來。
離開薛府，易無量讓薛婉淑坐車回府，自己跑去了李吉鐵匠鋪。
見好友登門，李吉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待。
“今日來肯定有事吧?！?p> 接過李吉遞來的奶茶，易無量開心的喝了好幾口。
“幫我給樓主傳個話，讓他這兩天抽空來找我一下，有事與他商議?！?p> 李吉感覺鼻尖有點癢，邊揉邊說：“樓主不輕易露面，也不隨便見人，你確定他會見你嗎？”
“之前見過一面，不過當時他看不上我，不愿與我合作?，F(xiàn)在我有了新的身份，所以想再試一次?！?p> “那我?guī)湍銈髟?。?p> 兩人并排坐在臺階上，易無量笑著撞了下好友的肩膀：“剛見面時我就問過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當時你沒有絲毫興趣，現(xiàn)在呢？”
李吉看著即將被橘色染紅的天：“離開禹都就見不到你了，我所求不多，安穩(wěn)日子，好友相伴，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p> “那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禹都，四處游歷，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嗎？”
李吉嘴角上揚：“如果是那樣的話……應(yīng)該是愿意的?！?p> 易無量開心的望向天空：“等風波平定，日子歸于平靜，我就要離開禹都去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看四季常綠的青山，看清澈見底的溪流，看白雪皚皚的北境，看風沙漫天的大漠……總之我要將足跡留在禹都的每一片土地上。”
“那寧王呢？”
“他？自然要陪著我一起?！?p> 李吉嗓音低沉的輕笑：“那你還帶著我?！?p> 易無量側(cè)頭看他：“到那個時候你就是家屬，說不定還會有我大哥二哥、墨時君與衛(wèi)子胥他們，咱們組成一個隊，游遍山山水水?！?p> 說完易無量又道：“希望那個時候你們也都能找到自己心愛之人?！?p> 兩人安靜的坐了許久，誰都不說話。眼看天要黑了，易無量起身準備離開。
“無量?！崩罴p聲喊住了她。
易無量嗯了一聲，回頭看他：“怎么了？”
“要是沒有寧王你會喜歡上我嗎？”
易無量愣了下，但很快便笑著回答：“不知道?！碧焐?，她看不清李吉的神情，但她能感覺到李吉略顯失望的情緒。
“喜歡、不喜歡、怎樣喜歡，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能在一起。”
李吉脊背挺直：“嗯，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