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又尋了好一會兒后,姬小三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一些規(guī)律。
一一將功法目錄下的冊子,從書海之中歸于一處,再將所有的冊子全部找齊之后,他先是一陣發(fā)愣,后又是一陣苦笑。
姬小三不太相信,只是將基礎功法的大綱細要找齊罷了,眼前的大山,卻僅僅只是變成了一座小山。
如此看來,其間的內容或許已然大為精簡,然而原本的樣子卻是沒有變化多少,依然還是多得嚇人。
“我是不是弄錯了?只是修煉第一層的基礎功法而已,難道就要看這么多的書?”
打量著眼前由書冊堆成的小山,姬小三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竟然有一絲錯覺,與其想著修道成仙,那還不如去泥地里耕地種田,或許來得更為實在。
至少耕地種田,撒些種子,澆點水,來年多少會有一點收成,可現(xiàn)在讓他在半個月之內,將這么多的書全部讀完的話,那簡直就是想要了他的狗命。
實則,剛才老頭罵人的時候,他便很想說了,他們這些人,只是一群尋蜇人而已,不是什么真正的弟子,所以資質自然會差一點,蠢笨一些,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可是現(xiàn)在,他忽然又覺得,老頭兒罵得似乎有些道理。
“還好我是一個廢人,要不然讓我看這么多的書,那還不如讓我先死了算了?!?p> 姬小三當即又有些慶幸,同時更沒有想到,原來想要修煉成仙,竟然會如此的艱難。
也難怪,這些書冊之中,不但有人體經(jīng)絡,穴位諸多,更還有五行陰陽之理在內,乾坤八卦之道其中。
要是對于道之一法一無所知,暫不說能不能明白如何調息運氣,伐毛洗髓,更極有可能在將來修煉的路上,混沌不知所云,茫然不知所措。
“爺爺老是說,道家底蘊極深,不是凡人所能想像,看來我還真是一只井底之蛙,其實什么也不懂!”
一直以來,姬小三一直認為修道成仙,無非也就是打打坐,練練功,只要有一本功法在手,那么照著練一練便可,哪成想,原來要明白的東西,遠遠不止如此。
將一大捆的書冊一一做了檢查,再打包確認沒有弄錯之后,姬小三便捧著一堆心肝寶貝,又來到了老頭子的案幾之前。
一路走過來,他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沒能將東西弄翻在地,直惹得一旁路過的人,個個都指著他捂嘴偷笑,都說這人一定是個傻子,少的精的他不選,偏偏選了一門,駁雜不堪,一眼看去便是亂七八糟的功法。
如今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來,一門功法的好壞,不在內容的多寡,而在于精辟其中,舍妄存真。
如若不然,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只是其次,將來能不能抓住要點,精益求精,更是以后突破桎梏屏障的關鍵所在。
道之一途,博大而精深確實不假,可要說處處想著周全,瞻前顧后,首尾難應,那便勢必會力不從心,最終的結局,也多半會是個徒勞無功之局。
與姬小三現(xiàn)在的情況截然相反,如今大多數(shù)人手里拿著的書冊,都是一手能提,握掌可拿。
想必只有像姬小三這種,即無前人提示,也沒有受過他人影響的人,才會隨意的去找上一門,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功法,草草的便拿過來讓老頭兒進行備錄。
當發(fā)現(xiàn)姬小三捧著的一大捆書,連個人臉都看不到的時候,不說旁邊的人都已經(jīng)在朝他指指點點,就連案幾前的老頭兒,也不由得沉下了臉。
“你這是干什么?還有半月就要出去了,你拿這么多,能看的完嗎?”
姬小三當即啞然,可老頭兒還沒等他搭上一句話,便又罵道:“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這些東西反正都是宗門的財物,就算拿去當廢紙上茅房,也是一件好事,對不對?”
“呵呵!像你這樣的人,老夫我往年可見多了?!?p> 排了大半天的隊,好不容易才將東西全都給遞過去,連姬小三也沒有想到,眼前的老頭兒竟然看也不看一眼,劈頭蓋臉地便罵了過來。
也難怪,其他人最多也只是拿了幾冊在手,少有見十冊以上,而姬小三這一拿便是三四捆不止,而且捆捆都在十冊以上,所以怎么看都像是個不拿白不拿的樣子。
或許以前的姬小三,還真會有同樣的想法,可如今他確實只是按章辦事,并沒有任何別的心思,當即便傻了眼。
“老人家,哦不,長老,您剛才不是說,讓我自己去拿的嗎?為什么現(xiàn)在,又不行了?”
姬小三滿臉地苦色,本能的想要把道理給說清楚。
然而,老頭兒顯然不是在和他講什么道理,臉色越來越為難看。
“如果你能看完所有,那老夫自然不會為難于你。可如今半月都不到,你拿這么多,豈不是在浪費宗門的資源?不行,絕對不行,你現(xiàn)在就將東西給我還回去,然后再去找一本少一點的過來吧!下一個?!?p> 說完,不待姬小三再去辯解,直接便將人給忽略。
姬小三的臉色,當即不太好看,可如果說讓他再將東西還回去,然后重新遭一次罪的話,他是萬萬不愿。
見勢不妙,姬小三連忙尷尬地笑了笑,強行扯開了一張笑臉,小心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小粒碎銀子,然而悄悄地從案幾底下遞了過去,滿臉堆笑地道:“長老,地里頭砍一顆大白菜出去,都能賣幾個銀子回來,您說的道理弟子明白,宗門的資源寶貴弟子也知道,但是弟子實在是找不到其它能看中的功法了,所以您看能不能……先通容通容一下?”
每每做起這檔子事,他向來都很小心謹慎,鮮有被人發(fā)現(xiàn)。
而如今,銀子剛剛搓在大腿之上沒一會兒,一只大手很快就探了過來。
探來的手似乎滿是褶皺,只是碰上一碰,便會讓人情不自禁地眉頭直皺。
姬小三當然明白,老頭兒顯然已經(jīng)心領神會,這一點僅僅只是臉色,便已然可知一二。
只見,老頭兒的臉當即就變了,仿佛一陣春風吹過之后,臉上的怒氣,盡皆已經(jīng)被風兒給帶走。
老頭兒沒有去特意看誰,也沒有再來針對姬小三,而是站起身,冷冷地環(huán)視周圍的眾人,甩了甩衣袖,悶聲道:“你們這些臭小子,只會來給我老人家添亂?罷了罷了,今日人多事雜,我也懶得再去一個個教訓你們,下不為例就是?!?p> 話后,人便坐下,隨后又擼著袖口,提筆對姬小三道:“今日念你只是初犯,東西拿走吧!快些給我滾出去……”
聲音奇大,好似怒氣又來。
姬小三哪里還敢多留,當即滿口應是,捧上一大堆東西,跌跌撞撞地便走出了殿門。
他這一走,身后的眾人無不又是個個嗤聲偷笑,全當看了一回笑話。
大家似乎都以為,今天老頭兒的心情不錯,所以這才會放了他一馬。
可誰又知道,只有姬小三人一個人,又在心里面偷偷的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