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要加辣
天氣逐漸變涼了，這個夏天以來，家里冰箱里的冰棍第一次見了底，方嫻也沒有再補充，而且最近開始，每天早上，她都會為盛澤的保溫杯里灌滿熱水，然后把杯蓋擰的緊緊的，不過盛澤的力氣還是更大一點，即便方嫻擰的再緊，盛澤也總是能輕松地擰開。
盛澤在家吃完早餐，順手拿上保溫杯蹬上運動鞋就出門了，盛澤家離學校很近，步行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因為這一路上還有一個小學，所以很是熱鬧，沿街都是商鋪，當然大清早就開張的，都是早餐店，粉店的人最多，店家早早地就在門口生起爐灶，天氣冷了，店家都會把鍋用鍋蓋蓋住，當鍋蓋冒氣白白的熱氣的時候，盛澤就知道，又有顧客上門了。
有時候方嫻來不及做早餐，盛澤就會在包子店買幾個包子吃，不過盛澤最喜歡吃的還是路邊攤。信中的校門口，經常有個騎著電動三輪車賣小籠包的，車上擺著好幾摞蒸籠，拿來一個塑料袋，把一籠熱騰騰的小籠包裝進去，然后再夾幾筷子酸辣土豆絲，再來上一勺紅油辣椒，看著就很辣，盛澤還會請老板再放點醋，拿上一雙一次性竹筷子，然后把袋子綁好，就這樣一路晃蕩著走進學校，到了教室的時候，袋子里的小籠包、土豆絲、辣油和醋就混合均勻了，用筷子叉起一個慢慢吃，盛澤很喜歡這種早餐，經常光顧這個攤位，以至于每次去買，不等盛澤開口，老板就默默地給盛澤加好料。
今天盛澤來得很早，教室里沒幾個人，齊嘉也還沒到。
盛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把保溫杯的蓋子擰開，然后斜放著，這樣既能放涼，又不用擔心會有灰塵掉進杯子里，趁著現(xiàn)在人少，不然等教室里的人多起來，盛澤就擔心有同學會不小心撞到桌子，杯子倒了水就灑出來了。
自從上次在食堂遇到齊嘉之后，盛澤和齊嘉的交流就開始多了起來，盛澤依舊會向齊嘉請教學習上的問題，齊嘉也還是耐心解答，但解答完之后，沒有立刻轉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是會繼續(xù)和他聊幾句。下課后齊嘉和易禎聊天的時候，談到盛澤了解的話題，他也會適時插話，主動加入她們的聊天。
漸漸地，教室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頻繁，同學們陸陸續(xù)續(xù)進入教室，三三兩兩交談，做著上課前的準備。盛澤也翻開了書，就當他準備開始晨讀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適時響起，“早上好”，盛澤抬起頭，果然一張清秀的面容正對著他打招呼，齊嘉依舊扎著馬尾辮，額前還有幾縷頭發(fā)松散地垂下來，女孩子太怕冷了，天氣剛剛涼，她就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齊嘉，今天這么晚才到啊”，盛澤笑道，抬起手指了指黑板上方掛著的時鐘，“晨讀都快開始了”。一邊說著，盛澤沒忘用手把保溫杯的蓋子擰好，然后往自己的方向移動了一點距離。
“天氣冷，早上有點不想起，要不是易禎喊我，我都睡過頭了”，齊嘉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下意識地吐了一下舌頭，“還好我住校，要是住學校外面，那就真要遲到了”。說著，齊嘉也坐下來，從抽屜里拿出語文必修一。
“那你吃過早餐了嗎？”
“吃了，在食堂吃了一碗拌粉，味道不錯，就是有一點點辣，做拌粉的阿姨問我要不要加辣椒，我說一點點就好”，齊嘉說著還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沒想到還是這么辣，我不怎么吃辣的”。
“這樣啊。過段時間更冷了，那你還起得來嗎”？
“可以的”，齊嘉很是自信。
“真的”？
“應該吧”。
不管是夏天還是冬天，齊嘉都覺得每天實在是太好睡了，不過她的睡眠有些淺，天亮時，寢室里其他舍友陸陸續(xù)續(xù)起床，聽到她們穿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齊嘉就把小腦袋埋進被窩里，被窩里暖洋洋的，舒服得讓她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
“你今天又睡過頭了吧”，總有人打趣她。
“可是，真的太好睡了呀”，齊嘉一本正經地回應，打趣她的同學覺得更有趣了。
……
開學幾個月了，大家都感覺到學習節(jié)奏在逐漸加快，每天的課程安排得滿滿當當，老師們結合班上學生們的水平，有意地提高自己的授課速度，為了能跟得上老師的進度，同學們課后要花時間預習下節(jié)課的內容，語數(shù)外理化生政史地，教材就在課桌上越堆越多。
上了一天課，大家消耗太大，都已經饑腸轆轆，下課了，大家都抓緊時間去吃飯。
“盛澤，你還不回家吃飯嗎？”齊嘉問道，同學們都往外走了，盛澤一個人卻還不緊不慢在收拾課桌。
“我媽臨時有事，家里應該沒人做晚飯”，盛澤收拾好了，站起身來，說：“你快去食堂吃飯吧，我打算去學校外面隨便吃點”。
“這樣啊，要不我從食堂給你打包一份吧，食堂的伙食至少保證安全衛(wèi)生”，齊嘉也不好意思直接邀請他一起去食堂，幫忙打包總可以。
“會麻煩嗎？”
“沒事，不麻煩的?！?p> “那可以幫我打包一份拌粉嘛，你不是說味道不錯嗎，正好我嘗嘗，用我的飯卡。”校園卡就是飯卡，上次去食堂吃午飯，盛澤干脆往飯卡里充了兩百塊。
“可以啊，要不要加辣？”
“中辣吧，那我去外面書店買點東西，你快去吃飯吧，吃完再給我打包就行?！笔砂炎约旱娘埧ㄟf給齊嘉，兩人說著走出教室，齊嘉向左去食堂，盛澤向右出校門。
信江中學的校門口，一條街都是店面，上下學的時候，路邊還有許多路邊攤，很多學生就圍在這些路邊攤周圍。盛澤走進香香書屋，雖然是吃飯的時間，但書店里還是有挺多學生，店面不算小，但擺滿了各種文體書籍，就顯得不那么寬敞了。盛澤到了教輔材料專區(qū)，留意著書架上有沒有上新些好的教輔書，顯然這里很受大家歡迎，窄窄的過道已經有好些人，盛澤一邊抬頭掃視，一邊還要注意不要撞到其他人。
走了一圈，盛澤最后拿下一本數(shù)學專項習題冊，又到文體貨架那邊挑了一盒水筆筆芯，在柜臺結完賬，進了學校，盛澤徑直去操場上走走。操場上還有不少人，看著應該是體育班的學生在鍛煉，跑步，跳遠，跳高，盛澤干脆找了個臺階坐下來看著，開始的時候盛澤還看得挺認真，后面就出神了。坐了好一會兒，估摸著齊嘉應該吃完了，盛澤便站起來，拍拍屁股，朝著教室走去。
到了教室，盛澤往齊嘉的座位看去，果然齊嘉已經在坐著了，而自己的課桌上，安靜地放著一個餐盒，不知道為什么，盛澤感覺到有點欣喜，也有些激動，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給他帶飯，盛澤不覺加快腳步走過去。
“齊嘉”，還沒坐下來，盛澤就喊了一句。
齊嘉立刻轉過頭來，“盛澤，快來吃吧，給你帶的拌粉”，她笑著說道，有點“邀功”的口吻。
“謝謝啦”，盛澤坐下來，順手把飯卡收起來放進衣服兜里，雙手合十，做了個膜拜的姿勢，“感激不盡！”
“不用客氣，那你快吃吧，等會還要上晚自習呢”，齊嘉開心地笑了，一雙好看的眼睛也跟著瞇了起來，然后轉過身去，開始學習。
盛澤掀開餐盒的蓋子，熱乎乎的，看樣子是剛剛做好的，拌粉好吃不好吃，關鍵看加的料，食堂還是很實在的，加了一勺肉醬，十幾顆花生米，一點香菜、蒜末和蔥花，還有一勺辣醬。他又拆開一次性筷子，小心的把拌粉和加的輔料均勻地攪拌開來，盛澤也餓了，剛想夾起一大口，抬頭看到齊嘉在學習，他又擔心發(fā)出的聲音太大會影響到她，便用筷子輕輕地夾起一點，慢慢地吃著。果然很辣，盛澤吃的很仔細，平時不愛吃的香菜，也吃光了。
第二天早上經過校門口，盛澤專門去買了一份小籠包，老板正要加辣椒油的時候，盛澤連忙說今天不加辣，老板笑著問今天怎么不吃辣了，是給同學帶的嗎，盛澤輕輕嗯了一句。
齊嘉又踩點到教室的時候，她的課桌上安安靜靜地放著一份小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