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花的聲音
“下雪啦！”盛澤在QQ上給齊嘉發(fā)了一條信息。
已經(jīng)好多年沒看過饒州下這么大的雪了，這次因為大雪天氣，學(xué)校甚至放了兩天假，印象中，上一次下這么大的雪還是在2008年。盛澤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前，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遠遠望去，墻沿屋頂都積了厚厚一層雪，天陰沉沉的，鵝毛大的雪還在不停地飄著。
“叮~”，手機QQ的特別關(guān)心提示音響了一聲，盛澤趕快解鎖，果然是齊嘉的回復(fù)，她發(fā)來了一張圖片，盛澤點開圖片，這是她拍的雪景，不過到處都是雪，盛澤也看不清這是什么地方。
“這是哪里？”，盛澤打字問道。
“這是我家門口，路都看不見啦”，齊嘉緊接著發(fā)來一條文字信息。氣象部門前幾天給教育局發(fā)布了大雪寒潮預(yù)警，為了保證學(xué)生們的安全，全縣的學(xué)校都放假了，通知下來的當天下午，齊嘉的爸爸就來把她接回家了。其實放不放假都一樣，雖然學(xué)生回家了，但是學(xué)校布置的作業(yè)卻成倍增加了，齊嘉在家里照樣認真學(xué)習(xí)，不過回家也有一個明顯的好處，那就是可以多睡會懶覺，
“這么漂亮的雪，待在家里太可惜了”。
“那你想出去玩？”
“當然啊”，盛澤還發(fā)了個大笑的表情包。
“作業(yè)寫完了沒”，齊嘉毫不留情地打擊。
“沒……”，盛澤頓時成了苦瓜臉，“作業(yè)先不急，看雪要緊”。
“那你去吧，可以拍幾張好看的照片給我嗎？”
“當然可以”。
然后齊嘉發(fā)來了一個“為我們的友誼干杯”的表情包。
盛澤立馬彈射起步，就像得了命令似的，飛奔到門口，穿上鞋子，拿上一把雨傘就要出門。方嫻在客廳聽到動靜，探出頭來，眉頭一皺：“外面下這么大的雪，你去哪？”
“出去看雪，中午我會回來吃飯的”，盛澤見勢不妙，溜之大吉，留下方嫻?jié)M頭黑線。
……
雪還在下著，路面上滿是積雪，有些積雪經(jīng)過人的踩踏，雪花變成了雪渣，變得稍硬一些，呈現(xiàn)出烏黑并且滑溜的狀態(tài)，踩上去的話，肯定會濺起一鞋子的水。盛澤小心地繞開這些地方，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幾乎沒有人踩過了，因為外面人很少，大部分的人都在家里，盛澤干脆放開了踩，積雪厚的地方，一腳踩下去，就會發(fā)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的聲音，經(jīng)過路邊的樹時，盛澤走到樹下，用力地搖晃樹干，然后小樹樹頂戴著的“雪帽”就嘩啦啦地掉下來，落在盛澤撐開的傘上。
盛澤沿著平時上學(xué)的路慢慢地走著，理發(fā)店、移動營業(yè)廳、陽光鮮奶店、小學(xué)、早餐店、香香書屋，一路上沿街商鋪大門緊閉，盛澤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許多，只有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走到了信中校門，拿出手機，先拍了一張校門口的照片，盛澤發(fā)現(xiàn)學(xué)校的校門竟然是開著的，門衛(wèi)大爺就在保安室里打開小太陽取暖，看見盛澤撐著傘，雖然疑惑為什么大雪天還有人來學(xué)校，但也沒說什么，盛澤便走了進去。
迎面而來的是茫茫雪世界，小廣場的景觀樹和灌木叢，都已經(jīng)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住，只能根據(jù)雪的高低，來判斷積雪下面是樹還是灌木叢，還有一些更為高大的喬木，枝葉寬大但稀少，因此積雪不多，除了葉片上白白的，只有枝丫分叉處積了雪，其他地方露出黑黝黝的樹皮，在一片積雪中反而更加顯眼。
走過小廣場，盛澤來到通往教學(xué)樓的臺階前，拾階而上，平時可以一步跨兩階，現(xiàn)在有積雪了，不得不小心翼翼。來到教學(xué)樓，教學(xué)樓是一個四合院的布局，四面都是教學(xué)樓，只有一面露出一個入口，盛澤徑直爬上五樓，找了一個視野好的位置，從樓上看下去，院子里滿是白色的積雪，看上去就像是一蒸屜的豆腐腦，拿出手機調(diào)整好角度，連拍了好幾張。教室沒什么好看的，放假了，教室的門都已上鎖，盛澤在樓上逛了一圈，覺得沒什么意思便下樓了。
其實盛澤最想去的是學(xué)校的湖心亭，說是湖，其實就是一個小池塘，亭子就在離池塘邊十來米的地方，為了增加美感，通往湖心亭的棧道特意人為制造了好幾個轉(zhuǎn)角。湖心亭的地勢處于低點，四周兩面是圍墻，一面是路坡，平時這里會有女生們或者是小情侶在這休息，盛澤一個男生，也就不方便去了。
亭子本身是紅色的柱子和紅色的檐頂，檐頂滿是積雪覆蓋，就像帶著一頂帽子，盛澤站在棧道路口前，對著湖心亭拍了一張照片，為了將棧道和整個亭子都拍進去，盛澤不斷地調(diào)整角度，覺得拿著雨傘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干脆就將雨傘放在一旁，騰出兩只手，這才拍到了滿意的照片。帶上雨傘，沿著棧道慢慢地走，其實也沒走幾步。還在下著雪，盛澤看到池水冒著霧氣，處在池塘中心，四周只有雪的聲音。
盛澤認真挑選了幾張照片，把在校門口、小廣場、教學(xué)樓和湖心亭拍的照片在QQ上發(fā)給了齊嘉，齊嘉還沒有回復(fù)，他干脆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來，看著雪花一片一片旋落在水面上，立刻消失無蹤。盛澤突然想起“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雪花”這句話，可對于見識過無數(shù)不同形狀的雪花的人來說，其中一朵較為獨特的雪花，可能并沒有多大的意義。
在齊嘉的心里，他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呢，或許只是一個關(guān)系好點的同學(xué)。盛澤總想把自己偽裝起來，避免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在齊嘉面前，他知道自己其實渾身都是破綻，盛澤不知道齊嘉有沒有看破自己的小心思，可他確實不敢說出口。盛澤怕說出口之后，就像雪花落在水面上，消失無蹤。
“叮~叮~?！?， QQ提示音終于響了，還連續(xù)響了三聲，盛澤連忙打開來看。
“我剛才在寫作業(yè)呢，你怎么去學(xué)校了？”這是第一條。
“真好看”。這是第二條。
“就你一個人嗎？”這是第三條。
“嗯嗯，就我一個人”，盛澤打字回復(fù)。
“下次，可以一起看雪嗎！”齊嘉立馬回復(fù)過來。
“好呀！”，一片雪花落在湖心，打起了轉(zhuǎn)轉(zhuǎn)。盛澤覺得，齊嘉應(yīng)該就是那片獨一無二的雪花吧。
……
齊嘉坐在自己的床上，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臉上紅紅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就發(fā)了一句“下次一起看雪”的邀請。聰慧如她，她當然能看出來一點盛澤的心思，經(jīng)常在樓梯口“偶遇”，QQ消息秒回，不過齊嘉并沒有太多想法，確實是把盛澤當做一個好朋友。都說在心理上，女生常常比男生更早成熟，齊嘉不確定這是不是小男生在青春期的沖動，所以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更理性一些。只是齊嘉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臉紅呢。
……
齊嘉：下雪的時候，有多安靜呢？
盛澤：你可以聽到雪花落下的聲音。
齊嘉：只有這個聲音嗎？
盛澤：還有心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