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送葬
南燭接過荷包,小心的收了起來,“還是收在我這里穩(wěn)妥些。
對了,你父皇的葬禮,你們兩要不要參加?”
錦汐有些猶豫,她對這個父皇的印象還停留在剛記事的時候,連他是個什么樣子都忘記了。
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錦康,卻見他的臉上絲毫沒有表情,十分確定的搖了搖頭。
南燭對兄妹兩的表現(xiàn)十分滿意,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虎澈迎上了他:“師兄,真把他們兩個交給我嗎?那我也有使喚的人了,我能不能讓他們兩喊我?guī)熜帧?p> 你是不是準備留下他們給師父當徒弟?”
南燭加快了步子,甩開虎澈的手。
“你一天到晚哪里來的這么多廢話,只是讓他們給你幫忙準備冬至的祭祀,你不要胡亂答應他們什么,這兩人以后有大用。
你別跟著我了,帶他們?nèi)ゼ琅_那邊看看,打聽一下最近外面的情形如何了?!?p> 虎澈還要再說話,卻被房門關在了外面,揉著鼻子叫了兄妹兩人往祭臺那邊去了。
錦瑟拿回了符紙,雖然在回來的路上收拾過了,但錦怡還是看出錦瑟跟人打過架。
趁宮人貼府的空檔,湊到錦瑟的耳邊說道:“四妹妹,你往后收斂些可好,大哥哥好之前,這宮里的事可都要指望我們兩個周旋了。
你動不動就與人爭執(zhí),大打出手,會讓我很難辦的。
本來這宮里人心就不穩(wěn),你還總是得罪人,到時候被人害了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p> 錦瑟被錦怡陰陽怪氣的話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想要發(fā)作,可兩人正并排跪在皇帝的靈柩前面。
前頭有宮人燃燒香燭紙錢祭祀,后頭有達官顯貴祝禱,這般莊重肅穆的場合,她就是再瘋也不敢亂來。
因為早就過了下葬的時間,喪禮一切從簡,宮里的祭祀告一段落,下頭跪著的人全都松了口氣。
只因為皇陵修在都城的外面,既然要埋了皇帝,那就必須打開宮門城門,他們也不必在被囚禁在宮里了。
說是這般說的,可哪里有那么容易,錦怡想快些埋了皇帝,并不是她這個當女兒的發(fā)了什么孝心。
她不過是嘗到了手握權力的甜頭,想快些把錦蕭繼位這件事辦妥了,將來自己能從新皇那里多得些好處。
聰明如錦怡,現(xiàn)在這個時候完全可以自己繼位,但她也知道,自己即沒有錦蕭那樣有實力幫他篡位的外家。
也沒有實力收拾大幽現(xiàn)在的亂局,這樣的麻煩她不想招惹。
她只想上了錦蕭的船,讓自己往后的日子過的順遂一些。
在堅持一年,等明年自己及笄了,說什么也要嫁到別國去和親,到時候管他誰登大位,即便大幽破國了也與她錦怡無關了。
錦怡并沒有下令打開城門,她舉起昨天夜里擬好的詔書和大幽的國璽印信。
朗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駕崩時,本就有意將大位傳與大皇子錦蕭。
奈何有奸人作祟,導致國本動蕩,鬧出這些天災人禍的動亂。
我身為大幽皇女,自當為國盡忠,為皇兄效命。
今日當著天地與眾生的面,擁立大皇子錦蕭繼大幽皇帝位,在場諸位均為見證?!?p> 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滴水不漏,在場眾人均默不作聲。
這些前幾日沒能逃出去的,在大幽本就沒什么能量,多是那些有勢力左右全局大家族的跟班,要不就是些為自保的隨大流的混子。
如今能拿主意的頭目全都不在這里,他們這些墻頭草也沒了主意。
錦怡的話說完,下頭便響起了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錦瑟瞧著一臉得意的錦怡,露出譏諷一笑。
大哥哥沒生病的時候,與這些人耗了三天,都沒個結(jié)果。
現(xiàn)在就憑你個丫頭片子,說幾句話,就想讓他們乖乖順意,真是不自量力。
可等著看笑話的錦瑟也沒有得意多久。
下邊有幾個交談一番,決定管他是誰繼位,還是先顧好眼前,離開囚禁他們的皇城在說。
幾人站起身來,整理衣冠,齊齊跪下,三呼“萬歲,萬歲,萬萬歲?!?p> 有了領頭的,事情便十分順利的進行了下去。
錦怡樂的見牙不見眼,自己終于干成了一件大事,十分慎重的在詔書上蓋上了國璽印信。
錦蕭沒干成的事,到叫這個根本沒人在意的皇妹給干成了。
就這樣,還在昏迷中的錦蕭成了大幽的新皇,反正在錦怡的操作下已經(jīng)過了明路。
至于有沒有人承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并不在錦怡的操心范圍之內(nèi)。
緊閉數(shù)日的宮城大門終于打開,若不是有帶刀的禁衛(wèi)維持,送葬的隊伍早就四散奔逃了。
出了皇城的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不過短短數(shù)日,好好的一座都城,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熟悉的街道和店鋪早就不見了蹤影,映入眼簾的全是被燒成焦炭的殘痕斷壁。
哪里還有心中記掛的家與家人,沉悶的哭聲響起,很快就變成了哀嚎。
這情形到十分應景,畢竟是為皇帝送葬,該有的儀式感還是不能少的。
錦瑟得了命令,代替所有的皇子皇女為皇帝送葬,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離開皇城。
本來該是既興奮又忐忑的,可現(xiàn)在的她只感到絕望。
她多想去看看聽人說過的南街北市,去嘗一嘗西街酒家的佳釀,東街食肆的佳肴。
這些她都還未親眼見過,怎么就能全都消失不見了呢。
這個國家已經(jīng)完了,這樣的爛攤子,就是神仙下凡怕是也救不回來了。
怪不得連占星臺都不愿意插手,看著他們上躥下跳的爭搶那把破椅子。
路上錦瑟見到不少家破人亡的災民,在廢墟里挖掘?qū)ふ遥瑢λ麄兊年犖橐暥灰?,對一國之君的死無動于衷。
送葬的隊伍一路踏過廢墟,走到了城門前,統(tǒng)領上前交涉,大門緩緩打開。
除了陪葬的宮人和皇帝的棺槨,其余人也只能送到這里了。
錦瑟突然有種想要逃離這里的沖動,留下來做什么呢?守著這片廢墟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