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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聞見花開

第二十五 背鍋

逢君聞見花開 獨立風(fēng)中 4589 2022-05-23 19:09:35

  果不出趙遵所料,何橋拼盡全力的一擊時機(jī)找的非常準(zhǔn),希望能一擊制勝,沒想到功虧一簣讓于舟躲過去了,自己胸前的傷口一陣劇痛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于舟挨了一記重?fù)糁髮W(xué)乖了,只躲不攻,腳下靈活走位圍著何橋亂轉(zhuǎn),何橋有苦自知,漸漸跟不上于舟的腳步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何橋的疲態(tài),他兄長何郊急的快咬出牙血來了,卻是干著急使不上力氣,在場的大多數(shù)都替何橋捏了把汗,唯獨于舟的臉上掛起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

  在繞了三四十個圈子之后,何橋終于跟不上于舟的腳步了,于舟開始放手攻擊,他的長針劍如同一根毒蜂的蜇針一樣,羚羊掛角的從各個角度又快又準(zhǔn)的攻擊何橋的頭面胸腹等要害,可謂毒辣至極。

  剛開始趙遵認(rèn)為兩個門戶之間的恩怨,自己作為一個旁觀者并不帶任何好惡,但看到這兒趙遵對于舟這個人已經(jīng)無比厭惡了,完全是個小人的嘴臉,根本不配做個劍客,更別提做冀州的十大劍客。

  不過討厭歸討厭,于舟的劍法確實有超人之處,與自己的套路有異曲同工之妙,鮑鑠創(chuàng)制的長針劍術(shù)與魏平君傳授的折手劍相比欠缺的是在出劍的時機(jī)把握和精準(zhǔn)度上,所以于舟的攻擊只能調(diào)動何橋,卻封不住何橋的反擊,但于舟豐富的擂臺應(yīng)戰(zhàn)經(jīng)驗很好的彌補(bǔ)了招數(shù)的不足,被何橋還擊受挫之后,很快鎮(zhèn)定下來看清局勢,想到應(yīng)對之策,單憑這一點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可惜的是何橋有傷在身,不能展現(xiàn)全部的實力,不過他的劍重進(jìn)攻不重防守,有傷在身完全克制了他的優(yōu)勢,苦苦撐到現(xiàn)在也實屬不易,趙遵想如果換成自己最多也就這樣了。從劍的特性和劍手套路的相生相克不難判斷,何橋強(qiáng)于舟一個層次,但今天何橋的失敗是必然的,而且失敗的代價太高了,他要付出的是生命,太不值了。

  何橋一連擋了于舟的十幾劍,身上的舊傷全都崩裂了,鮮血滲透了衣衫,滴在了臺板上。由于失血何橋揮劍越來越無力,大口大口喘粗氣,眼看就要不行了??杉幢闳绱耍矝]有失去作為一個劍客的榮譽(yù)和尊嚴(yán),沒有退縮更沒有投降,他的眼神依然銳利,死死盯著對手。

  趙遵對他由衷的欽佩,雖然眼下自己的處境也十分危險,可他還是不忍心這么一位英雄好漢窩窩囊囊的死在小人的手里,心里想著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一根筷子,隨時準(zhǔn)備幫何橋一把。

  擂臺上的情況瞬息萬變,于舟又逼了何橋幾招,發(fā)現(xiàn)對方確實力竭了,為了贏的漂亮一點,他反而主動找機(jī)會和于舟拼起劍來了。何橋每接一劍身子就一栽歪,劍都快握不住了,于舟隨時都可以結(jié)果他的性命,可于舟好像貓捉老鼠一樣想要好好戲耍何橋一番再要他的命。何橋不堪受到這種侮辱,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揮劍出擊,于舟回劍格擋,沒使多大勁何橋的劍就被磕飛了。

  臺下關(guān)心何橋的人都忍不住驚呼了出來,還有的直接閉上了眼,不忍看何橋被殺的一幕。

  按常理來說即便兩個人訂立了生死之約,在比武期間一方兵器脫手,另一方自重劍客的身份往往不會趕盡殺絕。于舟卻不然,他見何橋劍墜地,徹底失去戲耍的意義了,臉上露出了陰鷙冷酷的表情,全然不顧自己門戶的面子和長針?biāo)幕⒌拿?,照著何橋的胸口就是一劍,這一劍又快又準(zhǔn)務(wù)求一擊斃命。

  趙遵暗罵一聲“無恥”,揚起手準(zhǔn)備扔出筷子打落于舟的劍,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只聽嗖的一聲尖銳哨響,一根筷子狠狠地插在了于舟的手背上,鮮血迸流。于舟疼得哎呦一聲,寶劍跟著掉在了地上。

  “誰?”“什么人?”擂臺上下那些六識敏銳的人的目光全都匯集到了趙遵的身上,趙遵這會手里還舉著那根筷子,一切都指明是他扔出筷子擊傷于舟救了何橋的命。

  可趙遵心里清楚,打中于舟手背的筷子不是自己發(fā)出的,但是從筷子破空的聲音和于舟中招的角度上判斷,筷子就是從趙遵這個方向射出來的。

  趙遵徹底懵了,見鬼了嗎!

  不過很快趙遵就找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釋,他猛地轉(zhuǎn)頭,剛剛還在喝酒和自己聊天的老頭,竟然蹤跡不見了!

  是他打的這一筷子,嘿!這老頭果然是個世外高人。

  “于舟,你個王八蛋,欺人太甚啦!”

  臺下觀戰(zhàn)的何郊看著自己的弟弟被于舟侮辱,肺都?xì)庹?,他也不管什么?guī)矩不規(guī)矩了,跳上臺去拔劍朝于舟就刺。于舟就算不受傷也不是何郊的對手,一看人家找自己玩命來了,就有點發(fā)怵,躲開了劍卻沒躲開腳,被何郊一腳踢到了臺下,登時昏厥。

  何郊傷了于舟,長針門另外三虎可不干了,一起跳出來和何郊打在了一處,何家兄弟帶來助陣的三十幾位同門師兄弟紛紛拉家伙跳上了擂臺,長針門也有幾十號人加入了戰(zhàn)團(tuán),一場二人對戰(zhàn)的擂臺比武立時變成了上百人的大毆斗大混戰(zhàn)。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臺下看熱鬧的老百姓可倒了霉了,因為怕被誤傷,紛紛逃竄,自相踐踏傷了幾十位,整個擂臺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趙遵本想趁亂逃跑,可腳還沒邁開一道黑影已經(jīng)擋住了他的去路,此人正是擂臺的發(fā)起人鮑鑠。

  “想跑!沒那么容易!”鮑鑠冷冷的盯著趙遵喝道。

  趙遵不動聲色的說道:“老劍客,我只是個過路的,這跑字從何說起???”

  鮑鑠陰著臉,指著趙遵手里還沒來得及扔掉的筷子說:“你暗中出手破壞劍會的公允,壞了冀州劍會幾百年的規(guī)矩,休想輕易離開!”

  趙遵雖然忌憚鮑鑠,但見其避重就輕,包庇于舟的劣行,忍不住冷笑道:“好一個公允!何橋比武前受傷你不站出來講公允,于舟乘人之危趕盡殺絕你不站出來講公允,現(xiàn)在何橋被人救了,你站出來了!如此主持公道,鮑老劍客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花御坊二樓看熱鬧的人可不少,聽了趙遵的正義之言紛紛附和,鮑鑠鬧了個大紅臉,惱羞成怒道:“何橋亮傷之時老夫已經(jīng)問過他了,他自己要應(yīng)戰(zhàn)無人逼迫,二人簽了生死狀,于舟殺他也不為過!何橋受傷之事確有蹊蹺,待事后我自會徹查到底!”

  趙遵不屑道:“人都被你們殺了,徹查出來真相又有什么用!你分明是在狡辯!”

  鮑鑠接二連三被一個陌生的年輕羞辱,繃不住了,吼道:“冀州劍會自有公道,鮑某也能凌駕于劍會共盟之上!你個鼠輩躲在暗處偷襲,壞了劍會的規(guī)矩!我豈能放你離開!拔劍吧!”

  趙遵心說拔劍我就死定了,反正自己現(xiàn)在用的是辛銘的身份,干脆就耍無賴得了,于是把隨身攜帶的象征性的佩劍扔到了地上,輕蔑的對鮑鑠說道:“我赤手空拳也一樣對付你,來吧!”

  鮑鑠沒想到趙遵會來這么一手,愣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解下了自己佩劍同樣扔在了地上:“年輕人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是什么身份,老夫佩服你的膽氣。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敢正面挑戰(zhàn)我了,今天若不擒住你,我鮑鑠的名字倒過來寫?!?p>  “好,鑠鮑老前輩,接招吧!”趙遵故意氣鮑鑠,虛晃一招非但沒有進(jìn)攻,反而翻身從花御坊二樓跳到了大街上。

  鮑鑠猜一萬遍也猜不到趙遵這么賴皮,不由得惱羞成怒,跟著跳下樓,玩了命的追趙遵。趙遵本以為憑自己上層的內(nèi)功修為,又占了先機(jī),能輕易的甩開鮑鑠,不曾想鮑鑠真不白給,在人群中竄蹦跳躍靈活不輸猿猴,眼看就要追上來了。

  趙遵心中焦急,一旦短兵相接就更難脫身了,就在趙遵進(jìn)退兩難之際,突然一個身影從人群中閃出來用劍隔開了逼近的鮑鑠。

  趙遵回身一看,來人是何郊。

  原來何郊踢飛了于舟之后,與另外三虎纏住斗了起來,這何郊名列冀州劍客榜第八位,實力遠(yuǎn)勝于自己的兄弟,幾十個照面便逼退了三虎。剛才飛筷救人的一幕他看見了,可發(fā)生的太快,他沒看清恩人的模樣,正四下尋找卻見人群中鮑鑠在追趕一個年輕人,心想此人十有八九就是救了自己弟弟的恩人,于是跳出來橫劍擋住鮑鑠給趙遵解了圍。

  “恩公快走,我來擋住鮑老匹夫!”何郊大喝一聲,揮劍便砍,鮑鑠本事雖然大,可是手中無劍,硬是被何郊纏住分身不得,直氣的哇哇怪叫,只得把一肚子的怨氣都撒在了何郊身上。

  趙遵回頭見何郊和鮑鑠纏斗,一個有劍一個無劍一時間難分勝負(fù),便對何郊喊了聲:“何壯士保重,在下走也!”

  何郊無暇分心,回道:“大恩不言謝,何家兄弟早晚必報大恩!快走!”

  趙遵不再猶豫,跟著人群沖上了大道,直奔城門而去,“閃開,快閃開!”路上遇到了一隊兵丁,當(dāng)兵的撥開人群快速向擂臺方向奔去。

  其中一個年齡偏小的小兵問一個軍官道:“伍長,到地方了抓哪一邊?。俊?p>  伍長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就你那兩下子還想抓人家,找死?。∵@兩家誰都惹不起,上頭的意思是我們把毆斗的人隔開,后面是事由當(dāng)官的調(diào)解!千萬別動手,記住啦!”

  小兵連忙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趙遵好不容易混出了城,但是失了馬匹和行李,好在身上還有一些財物,又買了一匹馬做腳力,又向北行了一段,趙遵發(fā)現(xiàn)之前被跟蹤的壓迫感消失了,為了證明這一點趙遵選擇繼續(xù)走官道,一天走下來趙遵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心中暗暗高興,在邯鄲城里鬧了一場反而因禍得福把追兵給甩了。他哪里知道,邯鄲城里危機(jī)四伏,幾路人馬都在盯著他,不過趙遵確是個命中多福之人,有世外高人站出來幫他化解了危機(jī),不然憑他自己恐怕活著出不了邯鄲城門,這些都是后話了。

  趙遵確認(rèn)無人跟蹤,立刻換掉了辛銘的行頭,又在前面的城鎮(zhèn)上換了一快馬,轉(zhuǎn)向奔東方疾馳,三日內(nèi)便進(jìn)入了青州地界。

  趙遵交友廣泛,在青州也有不少文人朋友,趙遵一到青州便和他的那些朋友在風(fēng)月場所鬧出很大的動靜,把自己在青州游歷的事做實,徹底撇清辛銘失蹤與自己的關(guān)系。

  趙遵在青州盤桓數(shù)日這才離開,出了城一刻不停的往家趕,五天的路三天便到了。他并沒有回家而是直奔古河道,欲把重要的情報告知小五,讓他傳達(dá)給封不遺。結(jié)果到了地方趙遵卻傻眼了,原本綿延數(shù)里的數(shù)百個軍帳全都不見了,古河道里沒有一個人一匹馬的影子,在他離開的十幾天時間里肯定發(fā)生重大的事情。

  趙遵在附近尋了半日,只找到了一些冰冷的石灶,說明小五和那些新入伍的同鄉(xiāng)確實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無奈之下趙遵只得回到了闊別半月的家中,門口應(yīng)事的仆人見到主人回來,立刻上去牽馬:“主人,您可回來了!主母念叨您好幾天了!”

  趙遵點點頭,隨口問道:“這些天有什么人來找過我嗎?”

  仆人想了想說道:“幾天前蔡相公府里來人請您去飲宴,您不在管家打發(fā)來人走了,別的……哦,對了,還有位軍爺來找過您!”

  趙遵急道:“他幾來的,說了什么?”

  仆人說:“您走的第二天,這位軍爺就來了,說來找您,我說您出遠(yuǎn)門了,讓他留個話,他也不肯,等了您一整天到傍黑才走,走前給您留了封信?!?p>  “快把信拿來!”

  “哎,我放在書房里了,這就給您取來!”

  不一會仆人就取來了信,趙遵打開一看果然是小五的字跡,信的內(nèi)容非常簡單,說他們接到了軍令必須馬上離開,事出緊急又涉及軍情不便多說,等下次見時詳談。

  趙遵看到“軍情”兩個字,腦瓜皮就是一緊,難道孤竹榮所言屬實,皇帝真的要對匈奴用兵!這可大大的不妙啊,朝廷廷議不夠機(jī)密,像韓奎這樣的地方武將都可以獲得的情報,怎會逃過匈奴奸細(xì)的耳朵,一旦陷入敵人的圈套,大周軍必將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趙遵焦急萬分,必須盡快把情報傳遞給封不遺,可放遠(yuǎn)望去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趙遵咬了咬牙拉住仆人低聲問道:“可有旁人知曉我回來了?”

  仆人有點搞不懂趙遵的用意,結(jié)結(jié)巴巴的答道:“沒……沒有人知道!今兒就小人獨個值班!”

  趙遵拍著仆人的肩膀,吩咐道:“我有急事要去辦,不要向家人提起我回來的事,特別是不能對我母親說,聽見了嗎!”

  仆人怎敢違背主人的命令,連忙點頭,可趙遵轉(zhuǎn)身剛要走,卻聽背后傳來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遵兒,幾時回來的,為何不來給娘請安!”

  完了!

  趙遵心里叫苦,卻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轉(zhuǎn)回頭來給自己的母親行禮:“母親在上,兒子跟您磕頭了!”

  趙母吃過晚飯,準(zhǔn)備出門走走,剛巧碰上了趙遵,趙遵再想溜就難了。

  趙母見趙遵一臉疲倦,滿身泥污,說教道:“你好歹也是侯爺,如此裝扮太失儀!去,換身衣服,陪為娘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正有事與你商量!”

  “喏!”趙遵無奈,只好乖乖的按母親說的去辦,梳洗完畢陪著母親在府門前的河堤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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