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兄弟二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趙遵道:“那日我途徑邯鄲,見證了擂臺上發(fā)生的一切。當時我坐在花御坊二樓臨街的酒桌,對于舟那廝無恥的行徑深惡痛絕,見他要對何橋兄弟下毒手,就想拿筷子救下何兄,結果有人搶先了我一步!”
何橋愣住了:“你是說救我命的另有其人!”
“趙某不敢冒領此功!救你命的筷子確實是別人發(fā)出的!”
何郊奇道:“那為何鮑鑠對你窮追不舍?。 ?p> 趙遵苦笑道:“因為救你的人就坐在我對面,事發(fā)后鮑鑠飛快的跳上二樓,我手里的筷子還沒放下,被他認準了是破壞擂臺的人,所以遭到了他的追殺!”
何橋急道:“那究竟是什么人救了我?”
趙遵道:“是個怪人!”
“怪人?”
“是啊,是一個老頭,扮做一個無賴騙吃騙喝,起初我根本沒有注意,可后來才發(fā)現他是個隱世的高人!”
“隱世的高人!”何郊念叨了幾遍,突然臉色猛地一變,“難道是他!”
“誰?”趙遵和何橋同時問道。
誰知何郊又連連搖頭:“不不,不會的,怎么可能是他呢!”
何橋急了:“哥哥,到底是誰啊,你快告訴我!”
“能在頃刻之間擊傷于舟,又逃過鮑鑠的眼睛,有這種功夫又不畏懼鮑鑠勢力的人,只有老劍俠冷蛟一人,而且他的年齡體貌完全符合趙將軍的描述!”
趙遵大驚:“你是說和我同桌飲酒的那個老無賴是冀州劍客榜的第一人,老劍俠冷蛟!”
何郊道:“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可他老人家隱世快二十年了,從不曾聽人說起他出手過,怎么會……,我也不敢肯定啊!”
趙遵卻說:“很有可能是他,我和他面對面都沒覺察到他出手,有這種修為的人太少了!”
何橋低聲道;“是冷老前輩救了我!”
趙遵點頭道:“趙遵以誠相待,我不是救何橋兄弟的恩人,這一點請二位知曉!二位完全沒必要向我報恩!”
何郊卻道:“不,當時在場的人成千上萬,但畏懼鮑鑠的淫威,無人敢替我兄弟出頭,只有趙將軍站了出來,冒著極大的兇險幫助我們!為此還遭到了鮑鑠的追殺!單憑這一點,您就是我們何家當之無愧的恩人!”說著拉著何橋給趙遵磕響頭。
趙遵忙把二人攙了起來:“既然二位把趙某當朋友,那以后大伙就是一家人了!我保證給你們機會,讓你們立功受賞、光耀門楣!”
何郊何橋互望一眼,躬身施禮:“何郊何橋甘效死命!”
趙遵大喜:“效什么死命!說點吉利的!”
何橋笑道:“趙將軍我這一路上聽說了你不少傳聞,皇帝身邊的新貴、軍神的后人、御前比武的魁首,紅得發(fā)紫!北護軍沾你的光,早已今非昔比,我們兄弟剛一來就帶一支新軍,那是撿了大便宜??!咱們只有一面之緣,你怎么就想起我們哥倆來了!”
趙遵道:“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何橋兄的正氣和勇氣令趙某佩服,還有何郊兄為我擋住鮑鑠時的義氣,每每思之都歷歷在目。本次擴軍籌備新軍,需要忠誠又武藝高強的人,二位是絕佳人選!”
三人互訴衷腸,走的慢些,先一步進屋的魯誠伸出頭大喊道:“什么時辰了,你們仨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我們哥幾個可先吃了!”
夜已深余雷他們趕了大半天的路早餓了,趙遵府上的美食又精致,他們也顧不得體面,好一通大吃!趙遵早就習慣這幫兄弟的豪放了,何橋也和他們有說有笑,只有何郊滿懷心事。
“大伙先靜一靜,我有個故事要說!”
趙遵把發(fā)現韓奎和左賢王陰謀,自己扮演辛銘等等的往事說了出來,何郊恍然大悟。
“難怪你和當天的樣貌差別那么大!”
趙遵笑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假扮辛銘的一路上都感覺背后有人跟蹤,所以一刻也不敢大意!”
何橋道:“也就是你藝高人膽大,換做我們可不敢和孤竹榮這么斗智斗勇!”
“哦?何二哥對孤竹榮也如此忌憚嗎?”
何橋道:“當然,在冀州沒有人不畏懼孤竹榮的強大,他的智謀,他的武藝,令每一個畏懼!”
趙遵皺起了眉頭:“孤竹榮真的那么強嗎?何郊兄你和他動過手嗎?”
何郊搖了搖頭:“孤竹榮極少出手,但和他交過手的人都承認他的強大,冀州劍客榜我排第八,鮑鑠排第五,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很大。那天我掩護你逃走,和赤手空拳的鮑鑠打了二十幾個回合就招架不住了,幸虧有軍兵過來把我們強行分開,不然我非當眾出丑不可!孤竹榮常年排在劍客榜第二位又不知高鮑鑠多少籌,這樣的人盡量少去招惹為好!”
“孤竹榮?老侯,你還記得這個人嗎?”余雷問侯賢。
侯賢道:“有印象!他好像是在李黯大哥奪魁的次年參加的御前比武,輕輕松松拿了魁首!當時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皇帝大悅,當時加封了蕩寇校尉!”
公孫輸附和道:“有這么個人!他參加比武那年關樾在外領兵確定不會參加,所以各軍的精英紛紛報名,沒想到決賽的時候遇上了孤竹榮這個煞星,沒一個能在他手上過十招的!他的劍快的出奇,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的實力遠勝于李大哥,恐怕比關樾也不讓多少!”
何郊說:“韓奎雖然稱霸一方,但名義上仍是朝廷的藩鎮(zhèn),朝廷每有征伐韓奎也會派出部將一起出征,幾乎每次都由孤竹榮領軍,近十年來孤竹榮積累了不少戰(zhàn)功,已經做到了將軍,駐扎在巨鹿郡的威縣一帶,控制巨鹿和清河一部,實力不容小覷!”
何橋補充道:“孫桓在半年前擠走了與其不和的渤海太守,和韓奎之間再無緩沖地帶,時不時的發(fā)生摩擦!孤竹榮和鄔瞳兩個悍將早晚必有一戰(zhàn)!”
魯誠嗤之以鼻:“冀州地方軍全加在一起不過五六萬人,朝廷一支主力軍就能把他們蕩平!”
何郊道:“魯兄這話也不假,孫桓、韓奎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在本州橫行,在朝廷主力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皇帝隨時都可以撤了他們!”
余雷道:“這些年我們北護軍吃了不少窩囊氣,北軍主力大多欺壓咱們,幾次出征倒是和地方軍相處的不錯,記得二征嶺南的時候,就和孫桓的部將打過配合?!?p> 公孫輸道:“朝廷的財力物力都集中在了北軍幾大主力上,地方州郡的駐軍要啥沒啥,日子比咱們過得還慘,一有機會肯定極力表現,那不要命的勁頭真令人欽佩!”
幾個人一直喝到后半夜,除了趙遵和何郊外,另外的人似乎都喝多了,突然余雷對趙遵說道:“我想把自己的副職讓出來,讓何郊兄弟當!”
余雷從沒有提起過此事,此言一出不但趙遵驚了,其他兄弟一個個目瞪口呆。
何郊第一個不答應:“余大哥,萬萬使不得!我初來乍到,未立尺寸之功,怎能搶您的位置!”
趙遵猶豫道:“老余,李黯兄走了,北護軍不能沒有你??!”
余雷道:“嗨,北護軍不是我余雷一個人,是咱們大家的!特別是現在,到了北護軍中興的時候,加入了大量的新生力量,新兵占了將近八成。率領他們的都是老人的話,年輕人就看不到希望。何郊兄弟是河北的名士,來咱們北護軍是幫忙的,理應受到重視!我是真心讓賢,你們別攔著啊!”
魯誠攬著余雷的肩膀說:“老余的境界真高?。]錯,我們這些老家伙就那點本事,再混也就那樣了,想要提升戰(zhàn)力就得請高人指點!何兄你就別推辭了!”
何郊還想推辭,侯賢尖著嗓子笑道:“你就別退讓了,北護軍的事一向都是大伙商量著辦,你就在前面搖旗吶喊,兄弟們撐著你!”
趙遵欣慰的點點頭:“何郊兄,別推讓了!北護軍百廢待興,讓你做這個副校尉不是讓你撿便宜,背后的擔子很重啊!”
何橋對何郊說:“大哥,趙將軍和兄弟們給咱們臉,咱得兜著!”
何郊端起一碗酒:“趙將軍和兄弟們抬舉在下!何某的這條命就交給北護軍了!從今往后何某為趙將軍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好!來來來,再喝酒!”“喝酒!”“喝?。 ?p> 轉過天來一眾人一齊回到了北護軍大營,何郊馬不停蹄的開始對三百勇士進行訓練,兄弟二人赤膊上陣,在泥漿中摔打,手把手教新兵們擊劍和肉搏的技能。
何家兄弟都是大塊頭,天生就是當兵的材料,那一身強壯的腱子肉和冷冰冰的表情,不怒自威,短短幾天就在新兵和老兵中樹立起了威信。
北護軍的一眾老將,對何家兄弟也是大加贊許。
魯誠對余雷說道:“老余,你越來越精了。落一個主動讓賢的美名不說,瞧把這兄弟倆感動的,真是賣命??!”
余雷道:“我可不是虛情假意,你看何家兄弟的功夫和人品,沒話說??!放在別的隊伍里,都是獨當一面的猛將!咱們北護軍慘成啥樣了,人家心甘情愿替咱們賣命,還不是為了報答趙小侯爺?。 ?p> 公孫勝道:“頭兒挑的這倆人我是真相中了!特別是何郊,功夫太棒了,簡直是小一號的關樾!”
公孫輸道:“是啊,功夫底子真扎實,這種人帶出的兵才規(guī)矩!”
趙遵只是笑,侯賢嘆了口氣:“我覺得趙侯爺把這二位請來,可能還有別的目的!”
余雷奇道:“此話怎講?”
侯賢道:“帶新兵又麻煩又費時間,有這兩位好幫手,趙侯爺的擔子……”
趙遵大笑:“知我者,侯賢也!你們各司其職,我先……”
公孫輸氣道:“好啊,你又要溜!”
趙遵狡辯道:“我是主將,除了帶兵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們抓緊訓練,不許偷懶!”
在眾人的噓聲中趙遵騎快馬離開了北護軍大營,正如趙遵所言,一旦戰(zhàn)爭開打,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实蹖ψ约杭挠韬裢?,有他撐腰也許沒人再給北護軍使絆子了,但要是這一仗再打不好,丟的可不光光是自己的臉面!所以這一仗只許勝,不許??!趙遵樂觀表現的背后其實背負著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