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反目
趙遵揉了揉腦袋:“也許是我多心了,各方勢力云集成都只是為了提防隴西的大軍。四哥,我身份不能公開,又有仇家環(huán)視,不能久待啊!”
張義一聽忙道:“兄長最近二三日便會來到成都,說什么你也多待幾天好見見他,不然讓他知道我放跑了你,少不了又要挨一頓胖揍?!?p> 趙遵回憶起了當年兄弟五個在一起習(xí)武時的情景,嘆道:“來了成都不見見三哥就走也說不過去,四哥,我就窩在你這兒養(yǎng)傷,外面的情況你多留意?!?p> “好嘞,我每天晚上回來說給你聽!”
“還有,麻煩四哥給我在花御坊的朋友報個平安?!?p> 張義笑道:“我一眼就看出送信人是女扮男裝,模樣還挺俊,你小子才來幾天就又招惹一個!”
趙遵在張義家休養(yǎng)了兩日,直到第三天中午張義的突然回歸打破了寧靜。
“不好了,我兄長出事了!”
一句話,趙遵原本有些放松的心又懸了起來,自己的猜測沒錯。
“四哥,別急,慢慢說!三哥到底怎么了?”
“馬銘的巴郡精兵在西陵道被伏擊,前鋒損失慘重,我哥他……他坐騎被砲石擊中,連人帶馬跌入江中生死未卜。”
“什么?”趙遵大驚:“派人去找了嗎?”
“消息剛剛傳到成都,西陵道的詳情沒人知道?!?p> 趙遵道:“是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送信人說襲擊者藏在崖頭放下滾木礌石,等咱們的人爬上山人早跑沒影了?!?p> 趙遵道:“別的不管,咱們先去尋三哥?!?p> “哎哎,”張義已經(jīng)亂了心神全聽趙遵的安排:“我去牽馬!”
二人騎馬直奔東門,張義在前剛要出城,一個軍官從草棚里走出來攔住了張義的馬頭,趙遵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故意慢了幾步,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能看出張義非常激動,和那軍官發(fā)生了激烈爭吵。
“怎么,不讓你出城?”到了無人的地方趙遵問張義。
“州牧下令不許一兵一卒出成都!”
“為何?”
張義怒道:“不知道啊,傳令官帶來了死命令,不給解釋!”
“有古怪,有古怪啊!巴郡兵馬遇襲不派人去接應(yīng),反而封鎖城門……嗯……”
“老幺,我該怎么辦?”
趙遵想了一下:“回軍營,既然不讓兵將出城,肯定還有后話!你在那兒能第一時間聽到前方的消息,三哥武藝高強又精通水性料也無妨!”
“好,你等我消息?!?p> 趙遵比張仁張義兄弟小五歲,剛習(xí)武時年紀小吃了不少苦,張家兄弟沒少幫助趙遵,他們之間的感情如同親兄弟一般,聽聞張仁墜江,趙遵一整天渾渾噩噩的,左等張義不回右等張義也不來,直到后半夜屋外突然有了動靜。
趙遵先以為是張義回來了,可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響動是從房頂傳開了,趙遵加了戒備,剛做好御敵準備門就被推開了。
趙遵一拳朝開門者的面門就打,這一拳出其不意,可沒想到對方竟抓住了趙遵的手腕,趙遵大驚之余轟出另外一拳,結(jié)果揮到一半趙遵和那人都看清了對方的面,同時驚呼。
“三哥!”“五弟!”
來人竟是傳言中墜江失蹤的張仁,兄弟二人抱在一起好一會兒,張仁才道:“我來尋張義,沒想到見到了老兄弟你,我的侯爺,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嘛?”
趙遵道:“我來成都辦事巧遇四哥,今天中午聽聞三哥遇襲墜江,半天功夫你竟出現(xiàn)在了成都城中,你才真是從天而降?。∪?,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今早在成都東八十里的西陵山道,我?guī)е谇懊骈_道,突然巨石和滾木從山坡崖頭滾下來,將我的前鋒隊伍打的支離破碎,我的坐騎被砸連累我也墜江了。也因此讓我看到了襲擊者,他們……他們和我們一樣穿著益州服色的軍裝!”
“什么?你是說益州軍襲擊了你的前鋒?”
“我親眼所見!”
“會不會有人偽造軍服?”
張仁搖了搖頭:“軍服的制作工藝雖然不算難,但布料是統(tǒng)一采購,顏色搭配獨一無二,民間不允許仿制,抓住是要滅族的,幾百套軍服需要的布料和甲片是個巨大數(shù)字,瞞不過滿城的探子!”
趙遵道:“你……你以為真的是益州軍襲擊了自己人!”
張仁道:“我不確定,也不敢確定,所以我沒回到軍中,而是趁夜?jié)撊氤啥疾閭€明白?!?p> “馬銘知曉襲擊者穿著益州軍軍服的事了嗎?”
“與我一同墜江的有幾十個人,在河里都可以望見坡頂?shù)囊u擊者,這些人肯定向我岳父匯報了!”
趙遵預(yù)感到大事不妙,果然一個多時辰之后張義帶回了十分不好消息,巴郡兵馬扣押了馬濤派去詢問的官員,切斷了川東和成都的聯(lián)系。
“軍營里有什么變化?”趙遵問張義。
“目前還沒有接到任何軍令,馬銘的一萬兵馬對成都構(gòu)不成威脅,州牧肯定不想把事情鬧僵,還會再派得力干將前去談判?!?p> 張仁不解道:“馬濤和我岳父兄弟情深,幾十年都沒紅過臉,按理說岳父不會在未查明真相前就和州牧公開翻臉,沒意義也沒必要!”
張義道:“州牧請馬銘來成都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一萬人馬對守衛(wèi)一個大州來說微不足道,但可以向朝廷傳達他們兄弟和睦一致對外的決心,現(xiàn)在變成這樣真是弄巧成拙!”
“是什么讓馬銘一改性情?。俊壁w遵看向馬銘的女婿自己的三哥張仁。
張仁嘆氣道:“我岳父為人忠厚,頗有賢名,幾十年來為巴郡做了不少好事,可一年多前他結(jié)交了一位女道姑,整日與她在一起鬼混。從那時起他就變得猜忌多疑,連自己的子女都不信任,勸諫的官員都被他疏遠了,新提拔上來的都是溜須拍馬的神棍巫師,巴郡現(xiàn)在上上下下烏煙瘴氣,若問題出在岳父一邊,罪魁禍首必定是那妖婦!”
“妖婦?”張義沒聽說過,“是甚樣人?”
張仁道:“我是他女婿和前軍統(tǒng)帥算自己人了吧,可連我也沒見過這個女人,據(jù)傳說她可以自由出入岳父寢室,有點石成金、延年益壽的仙法,岳父被她蠱惑整日煉丹修仙不問政務(wù)!”
趙遵道:“這些馬濤知道嗎?”
張義道:“知道又能怎樣?整個益州道教盛行,各級官員包括州牧本人都是信徒,信癡信狂的大有人在!可誰敢阻止,一旦被符水道視為敵人將死無葬身之地!”
趙遵道:“當務(wù)之急是查出襲擊者的真正身份,就從幾百套軍裝入手!三哥你身份特殊,益州官吏大多認識你,你留在成都也幫不上我們忙,今夜你就回到馬銘軍中,聯(lián)絡(luò)那些正直的將領(lǐng)一定攔住巴郡人馬切不可再有進一步威逼成都的舉動!唉,二位哥哥,外敵未至益州內(nèi)部自己要打起來了!”
張仁是個有遠見的人:“隴西戰(zhàn)事膠著,后方的益州可不能亂!我這就回去,二位兄弟重任就交給你們了!”
張仁走了,張義問趙遵:“老幺,別看我哥頂著馬銘女婿的頭銜,可馬銘有五六十個兒女,親生兒子他都認不全,別說女婿了!咱們得抓緊啊,時間久了怕他拖不住!”
趙遵一皺眉:“五六十個子女?馬銘多少老婆???”
“嗨,馬銘和馬濤是一奶同胞,只是晚生了兩年,他活得明白,自知奪位無望,從年輕時就放縱不羈,玩笑人間。因為沒有什么遠大抱負,對益州牧的位子沒有威脅,所以馬濤對他格外恩待,要錢給錢要地給地,到了巴郡之后馬銘更加放縱無度,先后娶了三十多個妻妾,生了數(shù)不清的子女,養(yǎng)在府上的就有五六十個,民間更不知遺落了多少,因此世人多稱他荒唐,卻也有賢者說馬銘這樣做是明哲保身大智若愚!”
趙遵道:“這樣看來,馬銘行為荒誕,但絕不是糊涂蛋。他年輕的時候不與馬濤爭位,老了卻要做出叛逆的舉動,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張義道:“對啊,馬濤要不是沒孩子,州牧的位子怎么也輪不到他馬銘啊,再說以巴郡一郡之力怎么能抗衡整個益州的軍力,這簡直是癡心妄想!”
趙遵道:“不存在癡心妄想,馬銘年輕時候順從不爭,不是他不想,是他沒有實力,現(xiàn)在他做出這種舉動要么是自己認為有了取而代之的實力,要么是別人給了他許諾讓他看到了希望!”
張義嘆氣道:“老幺,你說咱們還查嗎?如果馬銘就是想以遇襲為借口挑起爭端,我們查出真相他也不會認??!”
趙遵道:“四哥,你覺得馬濤這個益州牧怎么樣?”
張義猶豫了一下:“這個……怎么說呢?!?p> 趙遵又問:“那你覺得益州的百姓怎么樣?”
“好!”張義毫不遲疑的說道,“益州百姓是全天下最好的老百姓,他們樸實淳樸,有些時候甚至有些愚傻,但都是有情有義又本分的好人吶!”
趙遵道:“四哥,若是馬銘真的要動手和馬濤爭這個益州牧,對益州的百姓是好事嗎?”
張義一點就通:“益州不能亂,馬濤雖然不是賢主,但能保住益州不亂就是百姓的福分,老幺,我跟你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