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留有后招
道姑大驚,轉(zhuǎn)身要走對方已經(jīng)提著劍逼過來了,但這個年輕也輕敵了,雖然之前聽聞此道姑有異能,卻也沒做過多防備,道姑轉(zhuǎn)身之際一抖袖子亮出了一個像蓮蓬的黑色物件,一拉機括,“嗖嗖嗖”數(shù)十道五光十色帶著刺鼻味道的毒水朝年輕人的頭面激射而來。
這東西射到肌膚上立刻腐爛,射到眼睛里當(dāng)時就得失明,年輕人知道厲害急忙躲進草叢中避開毒水,道姑借機逃走。別看她大腹便便,跑的真不慢,眼看軍營近在咫尺跑進去就能保住性命了,這時不知從哪兒蹦出了一個壯漢,伸手便來擒她。
道姑故技重施,可那人身法極快不等她扣動機括,手腕已經(jīng)被擒住倒剪到背后?!熬让钡拦脧埧谝?,喉頭被壯漢擒住只能發(fā)出嗚嗚的怪聲。
這個地方離營門太近了,門前的守衛(wèi)稍加注意就能發(fā)現(xiàn)他們,壯漢為防夜長夢多,勒緊她的嘴往后拖,道姑哪里肯就范拼命掙扎,壯漢只能不斷加大力道。
“沒想到這道姑會用毒水,好懸沒陰溝里翻船!多虧把二哥您請來了!”趙遵撓著腦袋笑道。
“三弟,你也太馬虎了!哥哥不能次次給你擦屁股吧!”蕭烈無奈道。
“嘿嘿!她怎么樣了?”趙遵笑著問。
蕭烈將道姑放在了地上,二人哈腰一看,道姑已經(jīng)不動了。蕭烈是什么人,有碎石開碑之神力,道姑拼命掙扎,蕭烈約束她的時候用過了力,把她的腰掰折了。道姑氣息奄奄,用盡最后一點氣力瞪著怨毒的眼睛盯著蕭烈,不久就沒了氣息。
二人面面相覷,趙遵本來只想將道姑腹中的孩子流掉,以防日后再起繼承紛爭使得益州陷入紛亂,沒想到弄巧成拙害的一尸兩命。
蕭烈仰天長嘆:“唉,今天一時失手造成一尸兩命大損陰德,日后蕭某定不得善終??!”
趙遵很是自責(zé),忙道:“這怎能怪二哥,分明是我出的主意……”
“不!哥哥跟你出來就是干這個的,以后只要我在臟活累活不用你伸手!”
第二天馬銘醒來不見了道姑,立刻派人四處尋找,很快在荒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馬銘見昨天夜里還一起歡愉的情婦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幾乎瘋了,把侍女們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反復(fù)審訊之后確定是她自己半夜離營,死因更是撲朔迷離無從查起了。
馬銘雖然心疼,但畢竟不能公開發(fā)泄,而且趙遵適時的提出帶著候選的孩子回成都,馬銘知道輕重只好強壓悲痛暫時放下追查。
然而壞消息接踵而至,原本馬銘與趙遵商定三個候選人擇一名優(yōu)秀的過繼給馬勛,結(jié)果馬濤臨時變卦三個孩子都留下了,理由很充分,為了長期培養(yǎng)觀察以防不測,這樣一來馬銘對他們的掌控性就差了,把控三個可比控制一個難多了。馬銘去找趙遵理論,趙遵卻說三選一只是自己的主意,馬濤不同意也沒辦法。與此同時馬濤請來馬家最德高望重的老族叔主持三個孩子的學(xué)業(yè),完全把三個幼童和親爺爺馬銘隔斷了,馬銘連孩子的面都見不著。馬銘正暈頭轉(zhuǎn)向的時候,馬濤下了逐客令,限馬銘的巴郡兵馬五日內(nèi)返回原駐地,當(dāng)然馬濤還是挽留弟弟在成都參加母親的祭祀,馬銘一日之內(nèi)連遭打擊沒了主意,他怕留在成都自己的小命不保,反正這場大亂下來自己沒有損失,本支血脈將來能繼承州牧的位子,這趟就算沒白來,見好就收決定馬上回巴郡。
青云觀中洋洋得意的白魯聽聞道姑的死訊整個人像掉入了冰窟,此女乃是道門中與自己同輩的奇人,也是白魯眾多情婦中的一個,受孕之后潛到馬銘身邊。白魯把借腹生子這招用到了極致,馬家兄弟無論誰得了益州,下一代一定傳給白家骨肉,這就是他“不爭”的原因。
現(xiàn)在道姑死了,很明顯有人知曉了自己的陰謀,白魯也是絕頂聰明之人,幾乎立刻想到是趙遵干的。原本他還覺得這個“妹夫”好擺布,如今想起趙遵自己后脊就一陣陣發(fā)涼。
不過趙遵真沒騙雨荷,為了白魯?shù)娜蚊?,自己沒少花心血。太守是什么官?二千石的封疆大吏說起尊貴與九卿也不讓多少,他白魯有什么資歷憑什么作漢中太守,平衡各方利益。
趙遵絞盡腦汁,最后他分別給封不遺、鮑鴻和陳嵩寫了一封長信講述利害關(guān)系,最后半威逼半利誘的脅迫馬濤上疏推薦白魯為新的漢中太守。
朝中自然非議一片,但丞相和太尉出奇的統(tǒng)一,對馬濤自己我削弱的舉動非常贊同。封不遺也就益州局勢詳加分析秘奏給劉衡,劉衡權(quán)衡利弊下了一道詔書。
十天后詔書到了益州,白魯早已望眼欲穿,接到詔書的時候白魯徹底傻眼了,自己如愿以償當(dāng)上了這個太守,但是詔書中只字未提他和符水道的關(guān)系,并以政令的形式通告天下白魯與符水道沒有瓜葛。自己想要當(dāng)教主,在漢中搞政教合一絕無可能。入仕的代價便是和符水道分道揚鑣,同時也收到了皇帝的另一個聲音,從今往后對符水道的態(tài)度發(fā)生轉(zhuǎn)變,如不收斂必遭天譴。
青云觀的祈福會也在收到詔書的時候接近尾聲了,信徒們陸續(xù)離開成都,州府的官兵前來維持秩序的同時有一些就駐扎在觀中不走了,不言而喻想要逼著黃裳真人牽走青云觀的道眾。
有了朝廷的委任詔書,道士們知道官軍不敢動粗,照常吃飯修行,終于法會結(jié)束的日子到了。青云觀僅剩數(shù)千來自各地道士、虔誠的居士和宗教有關(guān)的官員,這些人壓根不知道政教之間暗中的爭斗,他們都很期盼這一天。
馬濤不想毀掉自己在信徒心中愛教的形象,帶著成都的官員來到青云觀,眾目睽睽之下老道親自來迎接,二人談笑風(fēng)生攔腕入觀。
趙遵和蕭烈、封小五等數(shù)人也隨大隊入觀躲在人群中觀禮,趙遵對迷信十分反感,湊了會兒熱鬧就從人群中退出來到觀內(nèi)閑逛。百年古剎每一棟建筑都凝聚了工匠的心血,一草一木都有故事。
趙遵來了好幾次,這是第一次靜下來參觀,觀中又沒有別的香客,他一個人暢游其中流連忘返。
“趙將軍!教主請您去敘話!”迎面走來一個小道士攔住趙遵說道。
趙遵原本愉悅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勞煩小師傅帶路!”
蓮花池畔的一個小院中,黃裳真人光著頭沒戴帽子高挽袖筒正在悉心的為院中的花草澆水,完全不像天下第一教門的教主,慈祥的就像一個農(nóng)家老漢,在趙遵看來至少這一刻他的慈祥不是裝出來的。
“來啦!”老道向趙遵招招手,示意他來自己這邊,“這些蘭花是我剛來成都市移栽到此的,就算我不在觀里也有人侍弄,但這一次去漢中,恐再無歸期,想再給它們澆一次水?!?p> 趙遵道:“道爺大可以把它們移栽到漢中,以道爺?shù)耐厮艿烙^指日可待!”
老道搖搖頭:“我老啦,不想再折騰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到了漢中我便會退去教主的外衣,入山修行不再過問俗世的是是非非了。唉,算計了一輩子,害了不少人,最后得到了想要的,心里卻空落落的!還不如這些花,扎根在土任他風(fēng)吹雨打順其自然的好?!?p> 趙遵默不作聲又給老道提了一桶水,二人一起澆。
“我等你十幾天了,以為你會來見我,結(jié)果我失算了!還得舍著臉去請你,趙侯真沉得住氣?!?p> 趙遵席地而坐:“我不是一個心急的人!”
“看出來了!”老道坐在趙遵的對面,“你應(yīng)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吧!”
“對,很多!”
“比如說呢?”
趙遵見黃裳真人對著自己笑,也笑了出來。
老道奇道:“趙侯為何發(fā)笑?”
趙遵笑的更厲害了:“我想起你送我春藥的事了?!?p> 老道微囧,然后二人一起放聲大笑,趙遵更是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好小子,你當(dāng)時演得真好,完全像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而且被伊安蠻達的毒針射中居然不死,不可思議!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盯上鎮(zhèn)河觀,盯上我的?”
其實這些都是吳蘭告訴他的,但趙遵不能出賣他,只能扯了個謊:“我一直在追查龍虎會,后來尋到了鎮(zhèn)河觀。道爺,你是個出家人,能把符水道發(fā)揚光大說明你修為不淺,可你做的那些事……”
黃裳真人沒了那日在花御坊西苑小樓上的凌冽無情,嘆了口氣:“唉,交友不慎?。∥业膼燮迾O其要強,她把對馬家的憎恨一點點的灌輸給了我,她臨終前一遍又一遍的囑咐我要奪回屬于白家的東西,幾十年來我一直在努力,但我是個出家人怎么和動輒數(shù)萬的軍隊爭斗?那時候我心灰意冷來到長安,臧豹就是在那時候找上了我,他說他可以幫我和朝廷大員拉上關(guān)系,這就有了春藥的事,再后來我們胃口大了打起了鐘山皇陵的主意,可我沒想到臧豹和伊安蠻達如此殘暴,害死了那么多人,等我知道了真相再想抽身已然不能了?!?p> 趙遵道:“這一點我不否認(rèn),到目前為止你是為惡最小的一個,不然我不會和你對面而談!不過你不該害死你的師兄?!?p> 黃裳真人面色頓時灰暗了許多:“這種絕密的事從你口中說出來怎么一點都不令我震驚,你好像無所不知!是……是我下毒害死了師兄,從小一起長大最疼愛我的哥哥啊!這是我這輩子干過最后悔的事。當(dāng)時鐘山案發(fā)龍虎會和伊安蠻達的人全軍覆沒,沒人知道對方是誰,但勢力一定非常強大,我們甚至懷疑是朝中有人要滅我們的口。我身背著符水道幾十年的基業(yè),一旦事發(fā)整個教門就毀在我手里了,我害怕,加上臧豹的恐嚇,我……我昧著良心……。唉,有朝一日我死了,怎有面目去面對九泉下的師兄?。 ?p> “道爺,告訴我是誰在背后支持你們,那些龍神丹都獻給誰了?”趙遵盯著老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