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蟲鳴卿卿
明義坊的一座賭坊后院內(nèi),彌漫著刺鼻的血腥。
姜叔夜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個身段玲瓏的泡椒鳳爪,居然親手殺了她的師兄。
要不是有陰縷衣護(hù)體,自己也得被捅幾個窟窿。
玄火再一燒,毀尸滅跡!
一想起他二人昨夜打情罵俏的樣子,再看地上韓破延這個大豬蹄子的尸體……
姜叔夜頓時覺著后背發(fā)涼,毛骨悚然。
這女人,得有多無情!
折斷胸前的短刀后,小侯爺瞅著步步后退的紅衣女,雙眸如隼,殺機(jī)盡顯。
可最終,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
寧芙蓉是七品清風(fēng)境的符師,試問一個只能激發(fā)九品氣海的武夫,做得到嗎?
即便拼死一搏,符師的玄火神通,頃刻間能讓明義坊半條街瞬間化為灰燼。
而且想要從她口里,再問出些什么,已然是毫無可能。
反正有韓破延的尸首,總能找出蛛絲馬跡。
姜叔夜平復(fù)心中怒火,轉(zhuǎn)過身幽幽道:“你自己了斷吧!老夫怕臟了手……”
刀槍不入,玄火難侵,試問這樣的絕世高人,寧芙蓉能奈如何?
半盞茶的功夫,小侯爺耳廓微動,身后傳來一陣破窗聲。
溜得挺快??!
看來這個識趣兒的寧芙蓉,也不是什么巾幗烈女。
待得周遭再沒任何響動,姜叔夜才慢慢回轉(zhuǎn)身,看了眼斜躺在地的韓破延。
胸前鮮血汩汩而流,一雙眼睛睜得斗大。
被心愛的人背后捅刀,是個男人都會死不瞑目。
這就是色迷心竅的下場,得引以為戒!
小侯爺提醒完自己,嘆了口氣,俯身探手將七品符師腦際氤氳的氣運,盡數(shù)吸入骨符。
“黃氣四錢,丙類寶器一件!”
彼岸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悠遠(yuǎn)詭秘。
韓破延的氣運,瞧著和夜闖皇宮的禿驢差不多。
沒想到,竟還多了一錢!
這道宗符師,是比同境武夫名貴不少。
姜叔夜愣神之際,掌中多了小半張金燦燦的符紙。
比起明傀那張皺巴巴的,顯得高級了許多。
可為啥是殘缺的符紙?
緊接著,彼岸閣的寶貝,有了這么一番話。
“冥章幽篆之水部殘符,諸神敕法,五行縱橫,蘊神變之萬千,彌雷霆之余威!”
啥意思?
姜叔夜撓頭想了半天,猜測應(yīng)該是指道宗的神通。
道宗一脈有“龍章鳳篆”和“天書符籙”一說。
想來和彼岸閣的“冥章幽篆”,有異曲同工之妙。
皆是以強(qiáng)大的精神力操控五行神通。
可自己毫無靈海神識,這玩意兒有啥用?
而且還是張殘符!
“五行縱橫?”
這句話的意思,姜叔夜大概能明白。
世間萬物皆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構(gòu)成,道宗符師借靈海神識掌控萬物,敕神鎮(zhèn)魔。
修到五品星魂境的神符師,才有可能引玄雷入篆,激蕩昊天九幽。
而“水部殘符”,與“彌風(fēng)雷之余威”,倒是解釋了彼岸閣的寶貝,為啥是殘缺之物。
風(fēng)雷之怒,蕩天辟地,較之五行靈術(shù),威力自然強(qiáng)橫。
因此,湊齊整張“冥章幽篆”,才有可能獲此神威。
那是否意味著,自己無需靈海神識,便可操控五行?
這時,骨符閃過一道微光,瞬間將小半張符紙吞噬,升起一縷青煙。
而右手掌心間,多了些細(xì)微可見的紋路,像是某種符號!
艸!剛到手的寶貝,咋沒了?
姜叔夜左右翻著手掌,除了那些鬼畫符,毛都沒剩。
算了,回去再研究,明傀還在茅廁呢!
小侯爺甩了甩手,朝著地上韓破延的尸體,肅然一拜。
“帥哥,您這身份特殊,本郎君就不準(zhǔn)備棺木了!”
合上亡者雙眸,姜叔夜旋身離開房間,幾個縱身,便回到茅廁。
陰縷衣傳來輕微顫動,第三千零六只亡魂,而且還是位七品符師,加持效果應(yīng)該不錯。
同時,亡者記憶也隨之而來。
昏暗的房間里,喜歡用下半身思考的韓破延,像是頭發(fā)情的野獸。
“師妹,別躲?。 ?p> 紅衣女子嬌俏笑道:“堂堂大符師,怎地這般猴急,事成后,芙蓉不就是你的人了嗎?”
言罷,身形一晃,輕松躲開了他的熊抱。
“我……我等不及了!”韓破延喘著粗氣,滿屋子追著玲瓏倩影,想一親芳澤。
“別鬧,待會兒被賈掌柜瞧見,就不妙了?!?p> “去他的鳥掌柜!”
帷帽粉紗下,寧芙蓉語態(tài)挑逗,風(fēng)情萬種,可偏偏就是不讓韓破延靠近自己。
哪兒怕是皓腕玉指,都不曾被觸碰到。
這份駕馭男人的本事,不去紅袖招做花魁,可惜了!
接下來,便是房門被震開后,出現(xiàn)的世外高人,東方前輩。
這一段記憶戛然而止,除了提及一個姓“賈”的掌柜,貌似他們的接頭人外,似乎并沒有太多線索。
若猜的沒錯,賈掌柜應(yīng)該是這賭坊的老板。
不然,怎么敢放兩個修行者進(jìn)來。
這些天,隨著姜叔夜攝取的亡魂氣運越來越多。
可追溯的記憶,也開始變長。
收起明傀離開茅廁后,他又試著記憶倒帶。
結(jié)果,下一幕登時讓小侯爺目瞪口呆。
時間點,剛好是他和老魏來明義坊的時辰。
浮香樓后面一處僻靜的小院內(nèi),韓破延和寧芙蓉面前的,竟然是前些日小周山之巔的道人。
白發(fā)飄然,道骨仙風(fēng),細(xì)長的蠶眉下,是一張清瘦的臉頰,嘴角勾起一道陰惻惻的弧線。
三人對話的大概意思,是聯(lián)絡(luò)賭坊的賈掌柜,商議如何進(jìn)宮送信。
以及讓他代替死在魚朝恩手里的那個七品僧人,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
至于什么任務(wù),倒沒有提及!
記得韓破延說過,自己的師傅叫“蟾貞子”。
這下姜叔夜算是搞清楚了大致的來龍去脈。
逼死珈藍(lán)寺智犍連的白發(fā)道人,無疑是浮香樓五位高手的頭領(lǐng)。
送消息入宮,應(yīng)該和上師的什么“老情人”有關(guān)。
可他們最終的目的,小侯爺還是云里霧里,不明所以。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和反叛的楚越二州,脫不了關(guān)系。
勾連端木一族,也是事實。
可惜自己留在神都的時間,不多了。
否則,非得查清他們究竟意欲何為。
小侯爺邊走邊想,來至賭坊大廳后,這才收斂心神,專注贏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囊中收入二十幾貫銅錢,足足二兩多黃金。
異世界的東陸九州,白銀產(chǎn)量極少,民間交易大都以銅錢為主。
大宗交易,則以黃金支付,分為金沙和金錠。
一貫一千錢,十貫兌換一兩金子。
前主在浮香樓一夜的消費,也就不到兩千文。
就算是紅袖招里五百一壺的“幽曇醉”,二兩黃金也綽綽有余!
賭坊里的有些管事,認(rèn)得姜小侯爺。
區(qū)區(qū)二十多貫錢,權(quán)當(dāng)是孝敬神都第一紈绔了……
說不準(zhǔn)他迷上這玩意兒,日后成了賭坊的???,還愁賺不回來?
被管事們恭恭敬敬地送走的小侯爺,手里攥著兩塊金錠,來至老魏面前。
方才賭坊后院發(fā)生的事兒,姜叔夜只字未提。
旋身從袖子里取出一些散錢,賞了身后的兩個護(hù)衛(wèi)。
“多謝郎君!”
魏老鬼眼巴巴瞅著姜叔夜手里的金錠,狡黠一笑。
“俺的呢?”
“財迷……”
小侯爺撇撇嘴,將金子都給了老魏,扔出一句話。
“今兒個你付賬?。 ?p> 魏老鬼聽罷,總覺著哪兒不對。
記得前些日在糠市贏了錢,也是自己付賬。
最后不僅沒賺著,還賠了幾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