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正面襲擊 2
朱由檢突然一愣，王承恩于御座旁邊小聲說道：“此人乃國子監(jiān)司業(yè)梁廷棟”?；噬蠜]有做聲，梁廷棟就這么直挺挺的戳在哪里，擺出一副孤臣的模樣。朱由檢左右掃視了一番，發(fā)現(xiàn)大部分群臣都是一頭霧水。
朱由檢冷冷笑道：
“朕距離遠，沒有看清楚，也沒有聽清楚，你是那一位？所參何事？”
梁廷棟似乎知道皇帝就會是這個表現(xiàn)，將自己的冠帶摘了下來，整整齊齊的擺在自己的正前方。然后，這才不急不忙的說道：
“臣，國子監(jiān)司業(yè)梁廷棟，冒死參奏懿安皇后在寧波府鬧市，因為一言不合，就動用內(nèi)廠、錦衣衛(wèi)妄殺綢緞商人洪全安等六人，然后招搖而去，任由此六人橫尸街頭無人敢收。順道臣也參寧波府知府第六明仁知情不報，幫助懿安皇后隱瞞殺人之事。”
朱由檢有把握這件事情從來沒有在歷史上出現(xiàn)過，從這一刻開始，他發(fā)現(xiàn)歷史有了新的動向。為什么？朱由檢搞不清楚。
在大朝會上參自己的皇嫂、天啟的皇后，皇帝的家事？根本就是很愚蠢的一種行為么。群臣沒有反應(yīng)是正常的，因為這個貨今天這個行為就不正常。
“你可是苦主？還是苦主曾報于刑部、大理寺而無應(yīng)承？所以卿家要在朝會中提及？”
朱由檢沒有發(fā)脾氣，這件事本來就可疑。除非有心為之，否則一個國子監(jiān)的梁廷棟不可能消息比自己還快。他不擔(dān)心殺人本身，而是在思考這一行為更大的目的是什么？弄死或者弄下來一個前朝的皇后有什么意思。什么事情值得都不動用可以犧牲的小卒子了，值得一個國子監(jiān)的副校長當(dāng)面出手？完全不留后路？
“威壓之下，百官啞啞而已?；噬峡上Ｍ麑幉ㄊ孔右布び诹x而死焉者也？”不能不說梁廷棟真的是很勇，將懿安皇后直接表述成了欺壓百姓的閹黨所為。
朱由檢放心了，要是說誤殺還有點意思，可是直接說的這么絕對，那這就絕對不是懿安皇后能干出來的事情。好吧，咱們來看看你的下一步表演。
這時候周延儒就很有必要的站了出來，代表東林表態(tài)。我不知道你是誰的人，也不知道你今天在大朝會上參一個天啟朝的皇后所為何事，但是你少把東林扯進來。這一次我們不站你。
“梁司業(yè)慎言。內(nèi)閣六部毫無消息，你因何詆毀皇家名譽。更何況寧波府距離京師三千余里，此事何時發(fā)生，何人處理？又怎能趕在錦衣衛(wèi)和朝廷奏報之前就被你所得知？”
“內(nèi)閣如木雕菩薩，看不見時間疾苦、聽不得民間哀嚎，還有何臉面在此大放厥詞?！绷和潧]有直接回話?！坝衷趺磿屖芎θ俗拥芰髀湓诰煙o人過問?！?p> “成了。”朱由檢拍拍手。
“錦衣衛(wèi)何在？把梁司業(yè)帶回到北鎮(zhèn)撫司，好好問問梁司業(yè)如何得知皇后行止的。”朱由檢懶得想，關(guān)進去再說。更何況理由是如此的充足，你一個好好的國子監(jiān)副校長整日里窺看皇家的行程，你想干什么？“順便也把所謂的受害人子弟帶回去問問，省的說朕包庇?！?p> 誰知道這位更絕，
“寧波之事，皇上堵住臣一人之口容易，堵天下悠悠之口難。更何況，皇上如此縱容懿安皇后，可是有不忍說之事。”
嚯…………整個大殿里面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這是根本就不想活的做法啊。但是你為什么要選在今天呢？今天皇帝剛準(zhǔn)備給大家多發(fā)點錢，多放點假，你這是準(zhǔn)備讓皇帝暴走么？
韓鑛已經(jīng)快七十歲的人了，這時候身手也無比敏捷，一塊笏板就扔了過來，沒打到人卻重重的摔在了大殿地板之上。
“梁廷棟！”老頭喘著粗氣，“國子監(jiān)就是這么教導(dǎo)士子們君君臣臣的？這么教導(dǎo)士子在朝會之上大放厥詞的？還是就是這么教導(dǎo)士子和君夫說話的？嗯？”
錦衣衛(wèi)速度也快，這時候已經(jīng)把手搭在了梁廷棟的肩膀之上。
梁廷棟卻往前一撲，整個人撲倒在大殿之上。
“陛下啊…………”朱由檢敏銳的覺得，他呼叫的可不是自己。
然后又爬起來，扯掉了自己的帽子，披頭散發(fā)，宛如一個瘋子一般的沖向了國公勛貴扎堆的地方。
“你們知情不發(fā)，何曾心中真有朱明的天下？你們作為朱明的子孫，怎么能如此看著天啟皇帝骨血遺落，而現(xiàn)在的這位卻能得坐大寶之位？”
錦衣衛(wèi)正要沖上去，把他拖出殿去。誰知道上面的朱由檢卻擺了擺手。
先是懿安，再是我，這里面的事情不少啊。
“陛下啊…………”
“梁廷棟想要給先皇守墓你就去，什么場合能允許你在這里號喪！”這一次站出來的是原來的內(nèi)閣舊臣來宗道。
“先皇遺囑之時，老臣就在先皇榻側(cè)，先皇遺言猶如在耳，怎由得了你在這里口出狂言?！?p> “先皇遺囑？”
在朱由檢的眼中，這時候的梁廷棟就好比話劇中的杰出演員。在這一番表演中，頭發(fā)也亂了，還順手撕破了自己的朝服。他演出著悲憤的神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來宗道。
“先皇遺囑！”
“陛下啊！”
“誰又能知道，先皇根本不知自己尚有皇子一事？傳位于誰尚且不論，不知自己尚有子嗣之事，又如何能讓先皇瞑目?！?p> 圖窮匕首見。
“據(jù)原東廠太監(jiān)魏忠賢檢舉，懿安皇后就曾招募壯漢懷揣斧斤，于文華殿意圖對先皇不利。”
“后先皇寬厚，斬殺行刺之人而不深究，國丈張國紀也因此被先皇貶回原籍。”
“先皇故去，誰得利最多？”
“為何七年之中，先皇無一子嗣得以成人?！?p> “原本臣僅僅以為此乃天意，誰知竟得知尚有先皇子嗣流落在外。若非如此，未嘗在新皇登基之后，匆忙遣散宮中內(nèi)侍萬余人！”
賊咬一口，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