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知易行難
知易行難，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
幾乎每一個新年即將到來的時候，都有很多人會無比痛恨自己在過去一年的碌碌無為，哀嘆時間的無情流逝。然后又有至少九成的人開始暗暗下定決心，為自己新的一年制定了無數(shù)各式各樣的目標。無奈幾乎新年的第一天都是假日，于是乎，新的一年的計劃總會因為前一天晚上的狂歡而出師未捷身先死。
范文程沒有想到的是，阿敏聽聞了自己的計劃是如此的激動，以至于一定要親自在四海酒樓狂歡一場才能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他不知道的是，漢陽的四海酒樓和京師的一模一樣，都有好幾根粗大的銅管，把包間里面的聲音傳遞給坐在地下室的監(jiān)聽者們。而今天，從登州就被待上船的女真和朝鮮通譯總算是排上了用場。
阿敏一踏進酒樓，周延儒就被呼喚到了地下室。
人和人之間是互相影響的。周延儒不覺得，但是他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越來越和自己那個不靠譜的皇帝陛下越來越相似了。即使心中再焦急，但是他還是在來的時候繞著廚房走了一圈，帶著一盤子熱騰騰的白面鍋盔、豬頭肉還有杏皮茶，這才走了進來。
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示意大家隨意取用，這才看著正在用鉛筆在紙上記錄的女通譯。
臉紅的女通譯搖搖頭，表示沒有什么太多的有用信息。但是因為這一位是標注了五個星星的重點人物。這才忍著不適將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詳細的記錄在案。
周延儒一邊示意他繼續(xù)工作，一邊從已經(jīng)裝訂好的記錄本中潦草的翻看著。就在這時候，周延儒就聽見隨著一聲諂媚大明話響起，整個包間中變得安靜下來。
“奴才趙三才給二貝勒請安了。你交代的事情奴才核實過了，范文程這南蠻子確實已經(jīng)在安排叫什么偷天的事情。這幾天有個金公公就住在院子里面，奴才這邊也見不到人。但是內(nèi)宅里面有個奴才的相好，她說這幾日范文程整日整夜的和金公公討論什么宮里后山的事情。也是趁著送茶進去，才偷聽了一點點?！?p> “還有就是，奴才這邊一起過來的商隊的幾個掌柜的，明天說是就要被派往去城外的貨場。這幾日可能也不能見著二貝勒了?！?p> 隨著哐啷啷的一陣響動，好像什么東西被扔在了桌子中間的盤子里面。
然后就是趙三才歡喜的聲音：
“奴才謝謝二貝勒的賞賜。奴才謝謝二貝勒的賞賜?！?p> 然后就又開始了喝酒吵鬧的聲音。
周延儒知道自己巧之又巧的應該是聽到很重要的一點信息。趁著記憶還在，趕緊把剛才聽到的重點記錄了下來，又把旁邊負責監(jiān)聽的記錄拿過來核對。這些壓低聲音對著屋子里面的人說道：
“你們這里的功勞可不比外面來的更少，一份是屬于你們錦衣衛(wèi)的，你們自然有你們的規(guī)矩，但是你們放心，屬于這次皇帝陛下行程我自然會給陛下多說幾句。要點是你們一定要記全了記清楚了?！?p> 然后又拍拍這里的負責人：
“這幾日事情多，四海包間全部都要聽，千萬別遺漏了?！?p> 說完了這些，才急匆匆的往朱由檢這邊趕過來。
“東家，東家?！?p> 他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二更時分，沒想到皇帝陛下的房間中燈火通明，董朝莆和賀人龍也剛剛抱著漢陽地圖進來。
“哦？今天是個什么日子，要么都不來，要么全都來?！?p> 朱由檢對著楊煉說道：
“去讓后廚給大家做一點熱騰騰的吃食，雖然說夜深了吃東西不好，但是還有有點餓了。順便把溫體仁也給叫過來?！?p> 這一點周延儒很是佩服，這么多天密切的陪在皇帝陛下的身邊，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位少年天子幾乎沒有整段的睡覺時間。就這，皇帝陛下還給自己普及這種所謂的分散式睡覺的秘訣。
他一進來，才發(fā)現(xiàn)幾名青衣女子正在收拾散亂在佛堂地板上的散落的地圖、折子和文書。其中皇上手寫的諸神黃昏幾個大字墨汁尚且未干。沒有了外人，又是這種朝堂奏對的模板，周延儒拱拱手說道：
“陛下這一筆文字倒是越來越有筋骨了。倒不知道這四個字有何典故。陛下寫出來倒是有點…………”
朱由檢站來來做了幾個擴胸動作，享受著短暫的轉場空閑時間。臣子的這種彩虹屁，聽著也就聽著了。見著周延儒問起，知道他覺得有些忌諱，也明白這件事日后他總會是知道，于是邊走著邊笑著說道：
“官校的一個新的作戰(zhàn)計劃，朕給起的名字。倒也沒啥典故，就是一個脫胎換骨的意思?；仡^朕把詳細的折子拿給你看?！?p> 周延儒看到皇帝語焉不詳，又有點不愿意深談的意思，也就笑了笑沒有追問。大家住的也都不遠，說話間，睡眼朦朧哈欠連天的溫體仁也走了進來。
看到了皇帝連忙施禮說道：
“從下午開始和朝鮮國幾名軍中人士喝了點酒，陛下莫怪?！敝煊蓹z當然不以為意，只是讓人給他上了一杯濃茶。
這才招呼大家圍坐在董朝莆鋪開的自己手繪的漢陽地圖前面。
董朝莆拱了拱手說道：
“這幾日來，我們基本上全面對后金重要的活動地點、明里暗里的營地、還有漢陽城一些朝鮮與軍隊有關的人員做了監(jiān)視。從昨天開始發(fā)現(xiàn)了很不一樣的事情?！?p> 說著指了指碼頭這個地點：
“從昨天晚上開始，這個其實就是后金的貨場一晚就沒有停歇，從郊外的營地陸續(xù)送來了大約五十多輛的貨物。與平日不同，平日里面這里大部分都是從貨船上卸貨，然后通過馬車向營地運送。根據(jù)我們和這個貨場常年熟悉的掌柜聊天，這幾天的貨物的運送都不是他們的人手，而是后金營地中的人直接負責?！?p> “能知道是什么東西嗎？”溫體仁直接插話問道。
“試著進去了，但是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