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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業(yè)蒼生卷

  閩國公方青州怒不可遏,然此事又不敢大肆宣揚(yáng),一來,有損方如華名節(jié),二來,方如華不見顯然是不想嫁給景毅,即便景毅不在乎方如華是否有心于他,可景毅是方青州看中之人,倘或有朝一日景毅真坐上了帝位,那方如華有過這樣一段過往,要立為皇后必定會受到極大阻礙,是以,只能暗中尋找。

  當(dāng)然,方如華不見的事情閩國公是不會瞞著景毅的,畢竟他們兩個人,都有各自的目的,閩國公像是賭徒,將所有押注在了景毅身上,以期景毅可以成就帝業(yè)后護(hù)閩中郡平安,而景毅如是,想獲得閩國公扶持,從而更順利的圖謀大業(yè)。

  所以,他們兩個人都很清楚,這就是一場交易而已,且是必須達(dá)成的交易,因此沒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終歸,景毅和方如華的姻親,是他們彼此信任的前提。

  屋內(nèi),房門緊閉,只有方青州,方懷安,還有景毅和我,連林宇都未在,此時,屋子里地上跪著方如華的貼身婢女,她正俯首于地,瑟瑟發(fā)抖,語帶哭腔?!皣珷?,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在哪兒?!?p>  看她確實不太像知道的樣子,閩國公說道:“若你撒謊,定將你杖斃!”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笔膛B連叩首。

  閩國公這才吩咐一旁的方懷安?!鞍阉P(guān)起來,另外,秘密派人去找。”

  “是。”

  方懷安得令應(yīng)下,帶著侍女離開了屋子,閩國公轉(zhuǎn)首看向我,問道:“李姑娘,近來你與如華常來往,可有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異常沒有?”

  我腦中快速回憶著和方如華最近都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倏爾間,她繡蓋頭的畫面浮現(xiàn)在我腦中,那滿是向往的神情,說明她很想出嫁,明明還有兩天就是婚期,她卻突然不見人影,早先我還以為,她年紀(jì)輕,不愿嫁給景毅是因為景毅年紀(jì)大她太多,現(xiàn)在看來,她想嫁的人另有其人,又想起她說過,她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相夫教子,終老一生,換言之,她心儀之人也是個普通人。

  她一個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認(rèn)識什么普通人呢?我蹙眉深思,適時,一個國公府侍衛(wèi)在外求見,我頓時想到了答案。

  方如華生活在國公府里,那么認(rèn)識的人也就只有國公府里的人,除開府中雜役,最有可能的就是國公府里的侍衛(wèi)了。

  繼而開口,說道:“國公爺,還請您悄悄查一查府上,可有哪個侍衛(wèi)告假?!?p>  如果方如華真和侍衛(wèi)私奔,那么這個侍衛(wèi)絕不可能說帶方如華走就帶方如華走,這樣就太明顯,惟有告假才不會那么容易暴露。

  閩國公當(dāng)即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牙齒一咬?!斑@個不知輕重的丫頭,回來不打斷她的腿!”

  “國公息怒,令嬡只是年少,一時沖動而已,不必放在心上?!闭f話的是景毅,一句不必放在心上,就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賢婿說得是?!狈角嘀菀部闯鏊囊馑迹赃B稱呼都改了,他們兩人都屬于那種為達(dá)目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著方懷安去查是哪個侍衛(wèi)告了假,不多時,方懷安就回來稟報,說一個叫郭慶的侍衛(wèi)于今早告病休息,而方懷安也是個辦事細(xì)致的人,在查出郭慶就是告假的侍衛(wèi)后,把郭慶的所有信息都一并調(diào)了出來。

  郭慶的老家在泉州,如今各地兵荒馬亂,就連閩中郡也常年遭受海寇騷擾,是以,郭慶不會把方如華帶離閩中郡,很有可能帶著方如華回去泉州,畢竟在他的老家他也熟悉,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不難,他于今早告假,也就是說還沒有出走多久,我馬上說道:“國公爺,良辰與方小姐近來走得還算近,知道小芳姐并非是不顧及大局的人,如國公爺信得過良辰,良辰想去找方小姐?!?p>  “你......”說話的是景毅,或許意識到喧賓奪主,只說了一個字就止住了話頭。

  我不曉得景毅想跟我說什么,只見方青州眉頭一皺?!昂?,李姑娘,如華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嗯,良辰一定不負(fù)國公信任?!蔽尹c頭應(yīng)下,就聽方青州對方懷安說道:“馬上把派去找如華的人叫回來?!?p>  此事關(guān)系方如華和景毅聲譽(y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方懷安領(lǐng)命出門,我也不敢耽擱,立即跑去馬房牽了匹馬,朝泉州方向?qū)とァ?p>  閩中郡匪患不少,因有閩國公坐鎮(zhèn),這些匪徒又難以形成龐大勢力,所以,都是三五成群,只為搶些錢糧活命,另有一些??艿巧习逗鬀]能回到海上,只得流竄在閩中,以劫掠路人為生,而方如華和郭慶屬于私奔,身邊絕無他人,他們兩個人要想走小路平安到達(dá)泉州,幾乎不可能。

  我想,他們必然會選擇官道,然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剛跑出城不久,就遇上了他們。

  此時天將將黑,我剛剛騎馬到達(dá)城外三十里的驛館,就在驛館外面發(fā)現(xiàn)了他們,說來,他們應(yīng)該是擔(dān)心閩國公搜查沿途驛館,所以并不敢進(jìn)驛館下榻,而他們又擔(dān)心城外匪寇,所以,他們選擇在驛館外過夜,如遇危險,還可大聲呼救,只是他們藏得甚為隱蔽,卻還是被我撞見了。

  他們藏身在驛館外的馬廄,而我正要換馬,看到馬廄里堆積的草料無風(fēng)自動,我大概已經(jīng)猜到是方如華,可我還是拿出弓箭對準(zhǔn)草料,便是想嚇嚇方如華,好讓她知輕重。

  挽箭上弦,我聲色頗為凜冽的道:“誰在里面!”

  草料堆里沒有任何異動,我再次道:“若不出聲,我便只有放箭了。”

  當(dāng)即就有一聲男子呼叫‘如華’的聲音,接著,就見草料凸起滑落,而后,方如華就站在了我面前?!袄罟媚铮俏??!?p>  我看向她,她旁邊的郭慶也站了出來,天還未盡黑,我見這郭慶生得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特別是那雙大大的眼睛,在昏黃的暮色下,尤為閃亮,竟是個年歲不過二十出頭,既年輕又面容俱佳的男兒,難怪方如華不顧身份要跟他私奔了,確是個好看的兒郎,直到多年后,這郭慶對方如華的感情才讓我懂得愛是何意義,而我所謂的愛,對景毅的心慕,從來都不是愛。

  郭慶冷冷看著我,手已經(jīng)放在了腰間,我知道,他是想拔劍,立馬把箭頭對準(zhǔn)了他。“不準(zhǔn)動?!闭f實話,以我現(xiàn)在的體力,我很難保證能敵得過他,我不想自己有意外,就算他不會殺了我,可我一旦受傷使得他們逃走,再要這么容易就找著他們,就難了,所以我必須先發(fā)制人,如果他敢輕舉妄動,為了能把方如華帶回去,我也是會把手中的箭射向他的,可這樣做的后果,也會讓方如華記恨于我,所以,我只是想威懾他而已,確保盡量不與方如華結(jié)仇。“否則,我手上的箭是不會留情的?!?p>  “李姑娘!”方如華急急道:“你快把箭放下!”

  方如華一個大家閨秀,我一點沒放在心上,只死死的盯著郭慶,對方如華說道:“方小姐,只有我來尋你,便是為了不影響你的清譽(yù),你應(yīng)該知道國公爺?shù)挠眯牧伎?。?p>  方如華瞬間噤了聲,而我也成功看到郭慶閃過一絲晦暗之色,我說道:“你叫郭慶是吧,你帶方小姐走,是因為喜歡方小姐是吧?”

  郭慶只道:“當(dāng)然?!?p>  “胡說!”我快速接過他的話。“方小姐是名門閨秀,你若真喜歡方小姐,怎還會做出這種有辱方小姐名節(jié)的事情!”

  女子名節(jié)大于天,我拿這話來說,就是想讓方如華和他產(chǎn)生隔閡,好跟我回去,哪想,方如華說道:“李姑娘,不是他要帶我走,是我要他帶我走的?!?p>  “你......”我那么愛著的人,竟讓她不顧女子名譽(yù)也不愿嫁?!熬湍敲床幌爰藿o將軍?”

  “我為什么想要嫁給他?”方如華反問:“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李姑娘,你明明知道,我跟他的婚姻不過就是他和爹爹的一場交易而已?!?p>  我手中的箭依然對準(zhǔn)郭慶,不敢有半分松懈,口中說道:“方小姐,既然你明白你和將軍的婚姻是交易,就該明白,你和將軍成婚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關(guān)系著整個閩中郡?!?p>  “我當(dāng)然明白,可我只是一個小女子,我只想和心愛的人廝守終身,我沒有爹爹和兄長的偉大,我做不到像他們一樣為了百姓可以付出一切?!狈饺缛A的語氣變得有幾分哀怨?!袄罟媚?,你也是女子,你當(dāng)是懂我的,你常常在我耳邊說景將軍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智慧,我看得出,你是喜歡景將軍的,為何,你還要來尋我回去跟景將軍成婚?你不是應(yīng)該想我快些離開,不讓景將軍有妻室才于你更有利么,你放我們走吧,你陪在景將軍身邊多年,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看到你的情義,也會喜歡上你的?!?p>  沒想到我的心思居然會被她看出來,一時間,我覺得自己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么說,可嘴里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可我不是你?!?p>  方如華有些怔然,似是不明白我這話的意思,我也是說完后才意識到,原來,這是我對她的嫉妒,原來,我心里一直都有答案,我永遠(yuǎn)不可能有機(jī)會可以如她一樣,站在景毅身邊,因為我沒有她家世,便沒有資格,繼而說道:“方小姐,只有你才是將軍最大的助力,只有你才可以和他比肩而立。”

  這句話一下就表明了我所有的想法,方如華仿佛看出我鐵了心要帶她走,神情戚戚?!八牟皇俏摇!?p>  他要的是這天下,我很早就知道,所以,我要盡全力成全他,我必須帶走方如華?!胺叫〗?,沒有人能活得如意,不然也就不會有當(dāng)今的亂世了,但為了結(jié)束這亂世,有多少人為此犧牲,你的兄長,你的父親,現(xiàn)在,不過是輪到你罷了,是,或許你覺得你沒有責(zé)任,可你想想,你方氏一族世代鎮(zhèn)守閩中郡,多少方家人為閩中百姓而犧牲,難道他們就有這責(zé)任么?他們就該犧牲么?沒有人生來就有為他人犧牲的責(zé)任,只是他們明白,一個人的安危能換得更多的人平安,就是值得。”

  方如華閉上眼,仿似動容,她身側(cè)的郭慶喚她。“如華......我們......”

  他雖言猶未盡,我卻感受到他內(nèi)心也在掙扎,說到底,閩國公為了閩中鞠躬盡瘁,而身為國公府里的侍衛(wèi),勢必會受其影響,只要好好跟他們說,他們應(yīng)該不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既有回旋的余地,就沒有必要弄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許是我們在馬廄鬧出動靜,我聽見有腳步聲朝我們走來,當(dāng)是驛丞帶人過來查看了,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以免真的影響了方如華的聲譽(yù),忙道:“郭慶,你既愛慕方小姐,就不要毀了方小姐清譽(yù),現(xiàn)在有人過來了,就說我們是過來換馬的,知道嗎?”

  如果真愛一個人,自然不愿心愛的人聲譽(yù)受損,郭慶立即頷首,我也收了弓,須臾,一個驛丞果真帶著兩名驛館的人過來,他質(zhì)問:“你們是誰?為何來了驛館卻不報備?”

  我盯著郭慶,想他的確是國公府侍衛(wèi),必有身份證明,郭慶反應(yīng)也很快,立馬掏出國公府侍衛(wèi)的腰牌拿給驛丞看?!拔夷藝绦l(wèi),有緊急事務(wù)要辦,路過此驛換馬,為不耽誤時間,才未入驛館報備?!?p>  驛丞看后,陪著笑臉。“原來是國公府里的大人,那下官就不打擾了?!?p>  驛丞笑呵呵走開,我才說道:“郭慶,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方小姐的,可你就這樣帶她走,想過會給她帶去什么樣的后果么?”他臉色微沉,我繼續(xù)說道:“聲名受辱不說,還會牽連國公爺被百姓誤解,甚至,方家兩百年來建立起的聲望,也會因為你而被毀。”看他眉頭緊鎖,定是心內(nèi)糾結(jié),我又看向方如華。“方小姐,我們不說什么為了閩中百姓的話,你方才也說了,你只是一個小女子,你沒有你父親和你兄長偉大,只是,因你一個人的自私而累及你祖上基業(yè)威名,你對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么?就像你兄長,他為百姓戰(zhàn)死,卻因你的自私而死得再無意義,如此,你當(dāng)真忍心么?你可以不管他人,但你的家人呢?你也能毫無顧忌么?”

  方如華搖頭不語,落下淚來,倒是這郭慶深明大義,說道:“如華,我們不能做這個罪人,方家世世代代守護(hù)閩中,受百姓敬仰愛戴,絕不能讓國公府因我們而受辱?!?p>  “我知道......”方如華聲音戚戚?!翱墒俏也桓?,我這一生都不會幸福了?!?p>  “如華,我會陪著你。”郭慶面色毅然,如承諾般說道:“即便我們做不了夫妻,那我就一輩子做你的侍衛(wèi)!無論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生死不棄!”

  方如華望著他,輕喚他的名?!鞍c......”

  方如華不顧女子名節(jié)也要跟郭慶走,郭慶就算和方如華成不了夫妻,也愿意一輩子守在她身邊,彼此深情,著實不忍破壞,可我沒有選擇?!胺叫〗悖幸粋€人這般對你,你還有什么遺憾呢?相愛并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只要你們的心牢牢相連,就已經(jīng)是人生幸事,跟我回去吧?!?p>  方如華沉吟半晌,似想了很久,她看著我,說道:“李姑娘,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能保證阿慶不會受到責(zé)罰嗎?”

  “我會盡力。”我不能保證。

  倏地,郭慶朝我躬身行禮?!袄罟媚?,我知道你是景將軍信任的人,我此番帶如華離開國公府,不求國公不責(zé)罰于我,但求李姑娘讓我可以永遠(yuǎn)守護(hù)在如華身邊。”他側(cè)首看向方如華,滿眼深情?!拔也环判陌阉唤o任何人,只有永遠(yuǎn)陪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hù)她,我才能安心?!?p>  他的用情至深,令我無法拒絕?!拔?.....答應(yīng)你?!苯K歸,景毅也只是想要和閩國公聯(lián)姻,哪怕方如華都跟人私奔了他都不在意,我想,我有辦法將郭慶安排在方如華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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