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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業(yè)蒼生卷

第五十二章:景毅重傷景昭受命

帝業(yè)蒼生卷 小花花菇涼 4648 2022-07-13 19:59:23

  丁子山下,沿涢水落寨,營地里,一眾將領商議著攻打隨州事宜。

  據斥候探,隨州駐軍不過三千,而聯(lián)軍上萬兵馬從西北進攻隨州,加上隨州現(xiàn)在是孤立無援,大家都覺得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丁子山距隨州不過六七十里地,行軍一夜就能到達。

  我在郢都被伍德侯凌辱的事知道的人極少,可景毅和衛(wèi)啟明他們是清楚的,所以,即便外人不知,但我也不能裝作侍妾再繼續(xù)侍奉衛(wèi)啟明身邊,這樣,我不知道景毅會如何看待衛(wèi)啟明,我不想衛(wèi)啟明因我染上污點,因而此番我也隨軍前往隨州。

  本以為拿下隨州輕而易舉,可到了隨州后,竟是比想象得還要容易,因為隨州已是空城,連百姓也無。

  景毅反應過來,立馬同荊州節(jié)度使馬程說道:“馬大人,叛軍知道守不住隨州,當是連夜撤軍,意圖攻占安陸,安陸守軍不過數百,請馬大人立即帶兵前往安陸,以防叛軍南下?!?p>  馬程馬上問道:“景將軍你呢?”

  “刀坡嶺和光坡嶺是至要關隘,恐沈佑親自帶兵攻襲,我得盡快趕過去?!本耙阏{轉馬頭?!斑€請馬大人莫再耽擱?!?p>  沈佑親率必是精兵,馬程也意識到事態(tài)緊急,當即下令?!笆Y康,你領一千人留守,其余人,全部跟我前往安陸?!?p>  聯(lián)軍一南一西分軍出擊,距刀坡嶺百里距離,輕騎不到兩個兩個時辰就能到達,可重甲騎令馬匹負重加劇,奔跑起來也慢上許多,是以,差不多三個時辰,我們才趕到刀坡嶺。

  不出所料,正有叛軍前來攻打,只是并未如景毅所想是沈佑親自領兵,且這伙叛軍人數也就在千人左右,根本不足以能攻下刀坡嶺這樣的關隘,顯然只是為了進行擾亂。

  “糟了,中計了。”景毅臉色突變。

  叛軍攻打刀坡嶺在我看來不過是為了牽制此時趕來的騎營將士,因此,也就沒把叛軍放在心上,而馬背上的景毅眉頭緊鎖,神情凝重的思考著叛軍意圖,應該也沒把這伙用于騷擾的叛軍當回事,而忽略了危險,應該是,我們都忽略了戰(zhàn)場上的刀劍無眼。

  “怎么了將軍?”就在我剛剛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我都沒看清,就見景毅身體前傾,隨即摔落馬背。

  “將軍!”我驚慌跳下馬,周遭的將士見景毅受傷,盡都圍過來保護。

  箭矢透過冰冷鎧甲,于景毅胸膛正中露出箭頭,可想射箭之人臂力驚人,然這時候哪里容我多想,或是去找尋射箭之人,我只怕景毅有意外。

  雙手扶起景毅,緊張急喚?!皩④?,將軍!”

  景毅咧著嘴,咬著牙?!皠e,管我,良辰,快,隨州的,叛軍,是,調虎離山,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伏擊,你快,帶人去,營救?!?p>  聽他一字一頓的聲音,明顯受傷很重,我怎么能離開?!皩④?,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不能再等了。”他打斷我。“叛軍,或許還想,趁我軍,分兵他處,再回攻隨州,隨州,還有,還有......”

  他話未說完就昏了過去,可我如何能不管他?無論何時何地,但凡他有一絲危險,都能牽動我的心房,哪怕明知隨州有難我也不會去,我只會找一個信得過得將士替我去。

  恰逢此時,我抬頭看有沒有熟悉的將領,就見長安急急策馬而來,我立馬大喊?!伴L安!”

  只一眨眼,長安就勒馬停下翻身落在我身前,或許是急奔而來,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才說:“原來是將軍中箭了。”說著就伸手過來,欲抱起景毅去安全的地方。

  “長安。”我急忙道:“長安,將軍這里你不用擔心,叛軍這是調虎離山,你馬上帶人去隨州援救。”

  “嗯,那你小心些?!遍L安沒有猶豫,上馬揚鞭而去。

  因擾亂刀坡嶺的叛軍不多,很快就被騎營的將士沖得四散逃竄,而景毅,也在將士們的護送下回到了營地。

  軍醫(yī)用剪子剪斷了箭頭,才堪堪脫下他身上的盔甲,鮮紅的血,已在他的棉衣上浸染出一團血跡,一旁的趙偉宏臉色鐵青。“將軍他怎么樣了,可有大礙?”

  “軍師,還請不要著急?!避娽t(yī)拿剪刀的手都在抖,不難猜到景毅傷勢嚴重,這句不要著急,實則是想讓趙偉宏不要打擾。

  唯恐軍醫(yī)對景毅的施救有任何差池,我連忙道:“先生,我們急也沒用,不如,我們去帳外等吧?!?p>  “李良辰?!彼粗依淅湔f道:“若非你,我軍早打到襄陽了,將軍又豈會受此重傷?都是你,若將軍有個三長兩短,都是因為你!”

  他說得近乎咬牙切齒,對我怕是非常惱怒,他盡心為景毅謀劃,卻最終在郢都城功虧于潰,因此,景毅受傷,的確算是因我而起,我沒有辦法否認,垂下頭?!皩Σ黄稹!?p>  “就因你曾殲滅了梁勤爾的四千騎軍,將軍就對你另眼相待?可李良辰,這不是永遠的功勞,終歸數千將士的性命因你而亡,你良心何安?”

  說完,他拂袖而去,而這段時間我不去詢問救我時的傷亡,不就是在刻意逃避那些因我而死的將士會令我良心難安么?原來,我并非活得問心無愧,而是怯懦的不敢面對。

  “快,李姑娘,過來搭把手?!敝宦犥娽t(yī)急喚,我收回思緒,忙行至于景毅榻前?!耙易鍪裁??”

  景毅側身而臥,一直有一個軍醫(yī)在他身后支撐著他的身體,防止他平躺下去傷勢加重,為他治傷的是另一個軍醫(yī),他身后的軍醫(yī)一手握著箭桿,身前的軍醫(yī)也把他身上的衣物除去,因箭插在身體里,并未有太多血流出,可流出來的血已經干涸龜裂,在他胸膛上裂出一條條可怖血紋。

  軍醫(yī)說道:“箭透穿將軍胸口,如不及早拔出,勢必危及生命,可箭一旦拔出,必是血流不止,且痛苦非常,如果在拔箭的時候有任何閃失,將軍恐危矣......”

  聽他說了許多,我急道:“到底要我做什么?”

  軍醫(yī)這才說道:“我要你在拔箭的時候摁住將軍,不能讓將軍動彈分毫,否則箭若是斷在身體里,將軍必死無疑。”

  景毅現(xiàn)在雖然昏迷,可疼痛會讓昏迷中的他本能反抗,只是,我怎么摁得住?

  然而,我卻沒有拒絕,跪在榻上,一手放在他頭上,一手放在他肩頭,他身后的軍醫(yī)看向我?!皽蕚浜昧藛幔俊?p>  我加了力道,方點了點頭。“嗯。”

  箭頭已被剪子剪斷,為防止拔箭的時候箭桿脫手,還在上面纏了層布條,軍醫(yī)半蹲起來,用膝蓋頂著景毅后背,軍醫(yī)咬著唇,隨后雙手都握在了箭桿上,與此同時,景毅一聲大叫,而我,也感受到了他的身體正在用力。

  不出所料,我根本就摁不住,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側身躺下就緊緊摟著他?!皩④?,忍一忍!”

  只覺懷中之人不再動彈,又聽那軍醫(yī)一口大氣呼出?!昂昧??!?p>  好了兩個字無疑是定心丸,我松下一口氣,松開景毅,卻見他半睜著眼,微微眨動的看著我?!傲汲?.....”

  聲音細如蚊蠅,在音落的時候,眼睛再度闔上,儼然又暈了過去。

  “將軍?!蔽覇玖怂宦暡灰姺磻?,回身問道:“將軍是平安無事了嗎?”

  前后的軍醫(yī)都在給景毅上藥,前面的軍醫(yī)說:“性命當是無憂了,可失血過多,沒有一兩年調養(yǎng),是恢復不了的?!?p>  未免影響他們施救,我忙下了榻,見景毅胸膛上的窟窿泊泊冒著血,染紅了一條又一條棉布,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一樣,心里頓時慌亂無比?!澳?,一兩年后,會痊愈么?”

  “這可不好說,畢竟透體之傷,雖傷在何處不得而知?!避娽t(yī)說道:“卻是可以肯定沒有傷及心臟,不然,將軍當是已經沒了,就怕傷到了肺腑,如此,將軍以后怕是不能勞累了?!?p>  我因墜入冰河傷寒入體,落下了肺疾,我知道那種稍稍勞累就氣喘不止的難受,可景毅是統(tǒng)帥熾陽軍的將軍,是人心所向的明燈,如果他不能在戰(zhàn)場上叱咤風云,如何引領將士們平定天下?

  “不,將軍一定能吉人自有天相?!蔽以G訥道:“將軍一定會平安無事的?!?p>  “但愿吧?!避娽t(yī)喟嘆,雙手不停的給景毅止血上藥,直到血徹底止住,才綁好傷口,給景毅蓋好被子,囑咐道:“傷口萬不能碰水,謹防化膿,我會定時來給將軍送藥換藥,可將軍身邊不得少了人照顧,如發(fā)現(xiàn)將軍燒熱,立即著人來找我?!?p>  軍醫(yī)不僅要醫(yī)治景毅,還要醫(yī)治其他受傷的將士,他們的忙碌,是為了能有更多的將士活命,我應道:“是,我記下了?!?p>  于是,我日夜照看在景毅床前,時時注意著他有沒有發(fā)燒熱,很幸運,兩天過去,他都沒有燒熱的跡象,而軍醫(yī)來換過藥后,也很欣慰。

  其間,趙偉宏,林宇他們都有前來探望,怕打擾景毅休息,也都沒有久留,而隨州的軍報也已傳回。

  叛軍并未攻打安陸,也沒有在途中設伏,而是回攻了隨州,且是等長安所領的一千騎軍入城后才動手。

  因為叛軍早有準備,在隨州好些地方埋了火油,只待大軍入城,火攻隨州,幸得當時聯(lián)軍入城后很快就離開了,不然,毫無防備必定傷亡慘重。

  萬幸的是,我聽斥候說,騎營校尉陳長安身先士卒,率領騎營突圍出城,使得城中守軍得以脫困,還和守軍一起擊退叛軍,斬敵首級數百,叛軍潰散而逃。

  長安既然能率軍突圍,還擊敗叛軍,想來應當平安,我放下心來,又讓斥候前往郢都傳信景昭,告知景昭景毅受傷的事情。

  兩日沒合眼,我終于熬不住,趴在床頭睡著了,迷蒙中,我聽到景毅細微的聲音?!傲汲?,良辰......”

  驀地睜開眼,見景毅已醒,欣喜道:“將軍,您醒了,餓不餓?我熬了粥?!?p>  他輕輕搖頭?!拔一杳粤硕嗑??”

  “已經兩日了?!蔽艺f道:“將軍,有沒有覺得傷口痛,我馬上去找軍醫(yī)來?!?p>  “不必?!?p>  “那將軍吃些東西吧,軍醫(yī)說您傷得很重,要調養(yǎng)一兩年才能好,您又昏迷了兩日,想必已經很餓了?!?p>  “我傷得這般重?”他喃喃道,又說:“我,我想見景昭。”

  我就知道他會想見景昭,說道:“我已經讓人去郢都通知他了,想來很快就會到了,將軍,我看您還是先吃點東西,等景昭到了,自然會馬上來見您的。”

  他嘴唇發(fā)白,說話吃力?!胺鑫移饋怼!?p>  怕牽動他的傷口,我不敢扶他,只在他身后一層層墊上被褥,他輕聲道:“良辰,無須這般小心?!?p>  我還是不敢扶他。“將軍傷得太重,還是小心著些好?!?p>  他不置可否?!皩α?,隨州如何了?”

  “不出將軍所料,叛軍是為了回攻隨州,長安趕去后,便把叛軍擊退了?!蔽液唵位氐?,見他神色安心才說道:“我去盛粥?!?p>  正盛粥時,帳簾泄進光來,景昭急奔而入跑到景毅榻前。“叔父,聽聞您受了重傷,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景毅說道:“不大好?!?p>  一般怕親人擔心都會說無礙,他這般說是有他的打算,以前他想把景昭保護好,而今景昭已長大成人,是時候承擔起該承認的責任了。

  只聽景昭緊張道:“良辰,快,幫我去找軍醫(yī)來?!?p>  我把盛好的粥端到景昭手上?!皩④娪性捀阏f,晚些再找軍醫(yī)吧,你照顧將軍喝些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卻聽景毅說道:“良辰,無須回避?!?p>  我只好留下,從景昭手里拿回粥碗?!澳?,還是我來照顧將軍吧?!?p>  舀了一勺子粥,吹了吹才放到景毅嘴邊,景毅一邊喝粥,在我舀粥的時候他就說話?!熬罢?,叔父知道你志不在權勢地位,想要過自在生活,但你出生景家,就注定難以自在。”

  “從景氏先祖戍邊開始,景氏一族為了保護百姓踽踽而行,直至我們這一代,依然不輟,何況,我們生逢亂世?!?p>  “我知道,天下蒼生要肩負起來是重負,景氏為民之心的信念也是重負,可景昭,我希望你能承擔起來。”

  慢慢說了許多,景昭聽得眉頭蹙起,半晌才道:“叔父,我都明白?!辟繝柼ь^望向景毅?!爸皇?,不還有您么,有您在,我相信,這天下總有一天能安定下來?!?p>  景毅說:“如果我不在了呢?”

  景昭急道:“怎么會,叔父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p>  “怎么不會?”景毅說道:“就如現(xiàn)在,我不是受了重傷么,安知回回都能平安度過?景昭,一個人不能活在理想中?!?p>  “我......”景昭遲疑?!拔遗挛易霾缓??!?p>  “景昭?!本耙阏f的話還不夠讓景昭下決心,我不由插嘴?!澳銘撁靼?,熾陽軍除了將軍和你,不會服從他人,可軍醫(yī)說將軍此次重傷一兩年都難好,難道你忍心將軍拖著傷病披甲上陣?”

  “我......”景昭呼出一口長氣,牽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笑容?!白鳛榫凹液笕?,叔父,我不會逃避。”

  他的笑在我看來是無奈,是苦澀,是他被迫接受他不愿意的命運,但也是他做出正確選擇的成長,我惟剩安慰。“景昭,待天下大定,你的愿望一定會實現(xiàn),你不是說要帶著我一起么,到時候,我就跟著你,仗劍江湖,快意恩仇?!?p>  他的笑變得真切?!暗綍r候還要帶上云香,周同和長安?!?p>  “好?!蔽倚廊弧?p>  我們幾個一起長大,可是,現(xiàn)在已經少了一個韓旭,從他提到我們這些人時,是不是也在擔心,我們會如韓旭一樣的結局,所以,想要把我們帶在一起,他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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