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叢生，姜十六站在下方水渠出也瞧不清楚兩人攪打在一起。雙手成喇叭放在嘴邊喊到，“長姐，爸爸喊你?！?p> 她松開姜九，直起身，甩了甩手松經(jīng)活骨。
姜九倒在田地里滾了半身泥水，倒也不在意的扯了扯衣服，貼著身子有些不舒服。
“倒是個戲子把你迷的神魂顛倒。”
姜冉瞥了眼姜九。
姜九：“好了，我不說了。”
姜冉下手不說多有分寸，但從不會往明顯兒的地方打。姜九不會扒了自己衣服找長輩告狀，雖然姜家武學(xué)他習(xí)的最差，但總歸還要點兒臉。
被兄長們知道了，可不得說他連‘嬌弱’的十一妹妹都打不過。
說出去可沒人信。
暗道：‘死丫頭下手真重。’
“喂，可想好了，三伯現(xiàn)在在氣頭上，你回去不得脫層皮？”
“不勞九兄掛記，你不用跟著?！彼蝗缛饲鞍愎皂樀某糯蛄藗€招呼，就轉(zhuǎn)身往山下走。
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十六，“咦！九哥哥怎么掉進(jìn)田里了?！?p> “誒！小十六弟，幫忙拉一下哥哥?！?p> 小十六的奶呼呼小臉皺成一團盯著陷入泥潭里的九哥：‘爸爸不會在外人面前責(zé)罰姐姐，所以讓九哥哥跟過去……可看看樣子姐姐好像和九哥哥鬧了矛盾。’
所以要不要把九哥哥拉上來呢？
可他還是個寶寶，力氣很小。九哥哥是大人，萬一哥哥沒拉起來，自己掉進(jìn)去了怎么辦？他也沒有帶換洗的衣服，而且弄臟了，還得自己刷干凈。
好糾結(jié)。
可是姐姐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長姐，等等十六。”
三房院中。
姜美軍鮮少心平氣和的坐在秋千旁暖酒。
姜冉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
風(fēng)吹的秋千自搖。
她有多大，這秋千就在這兒多少年。椅子修了又修，繩子換了又換，連這棵樹，也已參天，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
父親這人吧——許是族中不受重視、家中不能稱意。記憶里，與夫人第一次大吵后，脾氣便也日益糟糕。
“父親?！?p> 十六跟過來躲在姜冉身后，怯生生的冒出腦袋來打量姜三爺?！职志尤缓染屏耍沁@是心情好還是不好呢？’
他一腳置后半步，只要爸爸發(fā)火惱姐姐，就轉(zhuǎn)身去搬救兵。
“坐?！苯隣斆嗣票Ⅴ傅哪?，一口飲盡又添一盞。
桌上小爐火正燒，濃郁的酒香撲鼻，嗅著一股熱、一股辣。
“父親，飲酒傷身?！?p> 他做慣了大男子，今兒聽到女兒倒是只笑了笑，又繼續(xù)飲，想來心情是不差的。
他心情好事，話也好講許多。十六麻溜的爬上石凳子，“爸爸，我晚上不想去上游泳課?！?p> “嗯?！?p> 姜十六：“真的？”
姜美軍笑著拍了拍兒子的頭，“去玩吧?！?p> 姜冉坐到邊上，勸酒的話沒再說第二遍，酒傷身，情傷心。在父親心中并不是家庭和她沒有一席之地的，只是比起姜族的顏面，微乎其微罷了。
“當(dāng)年你媽懷你時，我就在院里給你搭秋千、做玩具?！蹦菚核胰怂忝?，說懷里是個姑娘。
‘俏女郎，非嬌兒，金兜鍪、功勛身?！?p> 十一慢慢長開了，人人都說她像‘秦王’模樣像、性子像。光瞧著，就知道是秦王秦霄月的后輩。
對于母親，他并沒什么記憶，無非從別人口中得知，‘一是贊，秦王為巾幗；二是詆，其夫不成器。三是惜，兒女不似她?！?。有人說過他，“你的母親是秦王，你的長相也隨了她，可心性卻隨了你父親。”懦弱又卑鄙、可憐又虛偽。
初為人父，他也歡喜過。將女兒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甚至每天剛到研究所，就開始期待下班。
姜冉看著風(fēng)坐著秋千，微起微落。‘她幼時所有的玩具都是父親親手所制。’
這番話，她聽過許多次。
他話鋒一轉(zhuǎn)：“我少年頑劣，十六歲時離家，是虞家兄嫂收留，才沒凍死。后來也是兄嫂勸我讀書，才有我今天。”
虞家兄嫂是良善之人，養(yǎng)出來的孩子也品性純良，瞧著沒什么壞心思。
?。ㄓ莩前祝何夷苡惺裁磯男乃寄?，我只想和軟乎乎的小姜老師生個可愛崽崽。）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認(rèn)識虞城白的，既然不敢，又為什么招惹有心之人呢。”
知女莫若父，更況且姜冉性子涼薄，是他一手造成的。
“師父對我說，藍(lán)星是我的責(zé)任；您對我說，家族是我的責(zé)任；夫人也對我說，弟妹是我的責(zé)任。”
她慎重而嚴(yán)肅的說道：“從看到虞先生第一眼起，虞先生也是我的責(zé)任。我打算提結(jié)婚報告，所以父親，還有什么顧慮呢？”
午飯時，姜冉和姐妹侄女同桌，聊起一些往事。
姜冉和她們接觸不多，唯一熟悉的還是自己堂妹十二。
伯父與父親是秦王所生，感情極好。也素來疼她。又因當(dāng)年祭祀，十二哭鬧而忽略侄女，導(dǎo)致她走失，心中虧欠，所以多有往來。
十二和她年紀(jì)相仿，少年時都在海市讀書，離得近也一起玩過兩年。不過那丫頭一向和兄長們玩的好，這會兒，被喊去兄長那桌兒，她的手邊也就空蕩蕩了些。
身旁的女人起身夾了排骨放在她盤里，哪怕自己一手摟了個崽不方便，也還是問了一句“妹妹怎么不吃？”
姜冉回神間一抬頭，陌生的臉帶了些許熟悉。家中人多了就是這樣，認(rèn)不清、識不得。
默了半響：“謝謝嫂嫂?！?p> “聽說十一和一個戲子在談戀愛。老太爺，您是不知道，戲子哦！臟得嘞。”
俗話說，‘壞話不當(dāng)面說、惡人不正面做。’嬸娘嘛，說好聽點是心直口快；說難聽點兒是惡不自知。
說這話，追星女孩不樂意了，十二回懟，“七嬸娘真干凈?！?p> 要真爭執(zhí)起來，她上位也并不是光彩的事情。
她是看準(zhǔn)三爺和十一的性子才敢這樣大放厥詞。
可十二不同，這丫頭被捧在手心長大的，結(jié)了婚還老往娘家跑也就是她。
十二嬌氣著呢，據(jù)說有次十二姑爺把她折騰得狠，弄疼了，就跑回家哭。那會兒哥哥們正好在家，以為姑爺欺負(fù)了妹妹，直接跑出來給姑爺打進(jìn)了醫(yī)院。
得知緣由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