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修長的驛道旁野草橫生,雖然雜亂倒也不算太過荒蕪。
本來空蕩蕩的道路,不一會便有只小隊出現(xiàn),很快進入主道。
沒多久,他們成群結(jié)伴,踏入苦茶嶺外圍之地。
再往深行去,一片詭異的人面茶地映入眼簾,他們卻沒有絲毫懼怕,反而面露舒緩,回到家了!
茶地中一詭異女子露了下頭,那張完美無瑕的容顏晃了晃,便消失不見,只是離去之時,身旁似乎跟著一個陰沉的男子。
李赫瞥了眼,冷笑一聲。
果然不出所料,自家風情萬種的小秘,又吸引了一位公子,不止勾心,還緊皮呢。
他暫時沒有關(guān)注此事,鐘閔聽到消息,派剩余的預(yù)備衙衛(wèi)們,出來迎接大家。
此次窯村之行,雖說苦茶嶺的人表現(xiàn)的最好,最后在護衛(wèi)陣法時,卻也出現(xiàn)折損。
不過府衙自有規(guī)矩,對于犧牲以及受傷的人,有豐厚的補償。
李赫路過人面茶地,如今生機勃勃,更玄妙的是,他對這片嶺地有種新的感覺,仿佛天地之息,盡在其道。
當然,要想動用這份力量,是有代價的,但能夠擁有,便說明苦茶已是另一種狀態(tài)。
回到府衙,鐘閔與柳兀進入室內(nèi),這便是如今苦茶的高層。
鐘閔作為府判,李赫不在時總領(lǐng)嶺地事務(wù),柳兀為農(nóng)務(wù)使,主要負責培育祥瑞,種田發(fā)展。
翼守之位,自從穆峰死后,一直空缺,但李赫沒有著急提拔,寧缺毋濫。
鐘閔見府主落位,才上前恭賀道。
“我已安頓好傷兵及犧牲兵衛(wèi)的補償,沒想到窯村之禍,如此艱險,若非大人您力挽狂瀾,怕是諸府都要折損在里面?!?p> 他們兩已經(jīng)與衙衛(wèi)們交流過,心中一片后怕,特別是聽到八位府主被困在域內(nèi),無法突破,難免捏了一把汗。畢竟衙衛(wèi)們描述,整個村子數(shù)千干尸,像山一樣的縫合怪物,光想一想就覺得恐怖。
柳兀與祥瑞打交道頗多,也知曉許多周邊嶺地情況,特別是黑麥嶺、蓑草嶺府主的實力,赫赫有名,但眾人匯聚,竟然落得被困難逃,便可知其中兇險。
“那趙氏紈绔,竟敢沖撞府主。
他本是趙家偏支,依靠些許花言巧語獲得荊棘嶺地契,便不知天高地厚。
大人不必擔心,那荊棘嶺內(nèi)勢力復(fù)雜,他不過是個掛名之輩,若真要與我們?yōu)殡y,其他管事也不會允許。”
“至于趙家真正的人物,恐怕不會在此刻節(jié)外生枝。
我們?nèi)缃裼腥嗣娌?、古鐵,勢力大增,不必在乎趙田?!?p> 李赫玩笑地提了一句。
“這趙田貌似之前追求過柳如畫?還想邀你們父女前往嶺地?”
柳兀猛地一愣,面色有點尷尬,心中在想,這傻女兒怎么什么事情都說。見李赫面色挪揄,才曉得府主沒有在意,便苦笑著答道。
“這等紈绔,也是見小女有些姿色,再加上老頭我掌握些許獨門藥肥,對種田有些益處,便想一箭雙雕,既能快活一番,還撈個免費工人。
我早已識破他的詭計,便改道而行,避開他的地方,不想嶺地糾葛又聽聞這紈绔,竟敢與大人作對,可笑可笑?!?p> 柳兀自說著,沒察覺出什么,一旁鐘閔聽得卻一愣。
你父女倒是避開了趙田,現(xiàn)在投入苦茶嶺,人才兩空,似乎更慘一些?
他瞥見陰暗中侍立的女子,這完美無缺的美人,幾乎已是府主禁臠,唯其所命。柳兀更是成為苦茶農(nóng)務(wù)使,日日費心費力,比他都勤勞,讓自己這府判都有些地位危機。
內(nèi)心一笑,卻也只有欣慰。
柳兀父女的情況他自然知曉,若非府主出手,兩人早已死于非命。何況如府主這等青年俊杰,要不是他自己女兒已嫁,還真要放到他眼前,推薦一番。
再說如今形勢,苦茶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yè),更有祥瑞誕生,一片祥和。就連潛在危機,都被府主以雷霆手段解決,簡直是嶺民的救星。
此次九嶺會晤,苦茶的地位再度提升,若再有窯村古鐵開采,經(jīng)商賈傳播,聲明必定遠揚。
在一月之前,誰能想到,連翼守等高層都要逃離的地方,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府主大人仿佛有著魔力,所有人都對他充滿信心,不光是實力,而是他對待大家的態(tài)度,那種真摯,以及對噩兆的蔑視。
所謂災(zāi)禍,從前大家都懼怕不已,如今心態(tài)已然轉(zhuǎn)變,再與其對視,看到的便是另一番場景。
李赫見兩人有些沉默,他笑了笑,取出一件破舊布匹,上面沾染著血跡,不僅如此,還有一張詭異的面容,不停扭曲并吐露粗言。
待裹尸布揭開,頓時一陣煩躁之意,充斥堂內(nèi),只覺內(nèi)心隱隱憂懼,想要遵從命令。
“這是此次窯村府主的噩兆,名為奴役,由于另一種詭異的侵蝕,它已經(jīng)被肢解的較為弱小,此物對我有用,便劃歸于我了。”
李赫目前的禍亂紙人,只有一具分身,還融合了柳如畫的意識,其實已經(jīng)獨立出來。
他曾經(jīng)嘗試分出多具分身,但發(fā)現(xiàn)力有未逮,若有奴役噩兆,能否擴展紙人分身,發(fā)揮出禍亂的本質(zhì)呢?
這是他的一個思路,既然奴役之能,紙人分身受其奴役,就可以降低其門檻,使禍亂紙人的分身能力得到最大化利用。
當然,由于持國令的侵蝕,奴役噩兆有些破損,具體的災(zāi)禍之力似乎被削弱不少。而且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不是太好,暫時沒有能力平衡它們,故而得等待一段時間。
他緩了緩,說道。
“此次窯村一行,最大收獲自然是平定窯村災(zāi)禍,但也有一些其他所得。這裹尸布擁有異能,可以壓制噩兆之力,關(guān)鍵時刻能夠制服詭異得寶貝?!?p> 隨后他又取出一枚荊棘護符,說道。
“這是趙田送的寶貝,能夠在遭遇詭異之時,自動生出荊棘護體,短暫抵御外力,特別是物理形式的攻擊?!?p> “此二物,我準備獎賞給你們二人,你們各挑一件吧?!?p> 聽到這話,兩人難掩驚喜之意。
“府主大人,無功不受祿,這……”
李赫打斷道。
“別客套了,我說你們有資格就有資格,你們?yōu)榭嗖璞M心盡力,其他嶺地之主有的,你們也配有!”
兩人愣了愣,隨后苦笑。
雖然早知自家府主大氣,對誰都一視同仁,特別是自家?guī)X民,更是愛護有加??蛇@些寶貝,通常都是一府之主才能擁有的,如此隨意的賜給他們,也太過玄幻了。
或許在府主心中,那些嶺地之主,地位還不如他兩呢。
柳兀倒是不客氣,率先指了指裹尸布。
“就要這件了,我時常接觸一些祥瑞或詭異之物,不敢輕易嘗試,若能短暫壓制其道力,則能有更多進展?!?p> 柳兀這話倒是沒錯,他時常與這些道力充沛的東西打交道,自身沒有道法,故而畏手畏腳,若擁有裹尸布,就能做更深入的研究,或許能夠得到更佳的靈肥。
李赫點點頭,此物的確適合柳兀,他便將其放在盒中,讓柳如畫遞給他。
“我在盒中放置一副紙手套,你可以帶著它使用裹尸布,若是察覺道氣削弱,就叫你女兒為其賦能。
你自身非道士,切記不可常用此物,用一段時間就要緩一陣子,否則會有不詳之事發(fā)生?!?p> 柳兀面露驚喜,一是因為府主想得周到,二是能夠和自家女兒多說話,也是幸喜。
李赫將荊棘符交給鐘閔,說道。
“其實我本來想著也是這般分配,上次洛家三兄弟偷襲,差點把你劫走,雖然你自己也有些噩兆防備寶物,可還是太弱了。
擁有這荊棘護符,些許蟊賊輕易奈何不得你。”
雖然李赫很輕松地就破除了荊棘護符,卻沒有讓其損壞,只是短暫時間無法施展,須得重新蓄力。可這是他親自出手,就顯得護符弱了,要是像普通蟊賊,就算有祥瑞之力,也未必能奈何護符。
鐘閔拿在手中,臉色也有些驚喜,畢竟是難得的寶物,有此護身,自然可喜。
兩人齊齊彎身,大聲感謝。
“我等謝府主恩德!必鞠躬盡瘁?!?p> 李赫抬了抬手,面露微笑。
凡是跟著他的手下,為他效力者,一定要配備最好的裝備,不然丟的可是他李赫的顏面。
若讓趙田與魏駱北知曉,他們珍惜的寶物被李赫賜給手下,恐怕胸中郁氣難出啊,不過趙田暫時是沒機會了。
望了望藏在陰影中的紙人,李赫沒有絲毫憐憫。
對自家人好,對敵人冷酷,這是他的準則,誰敢破壞他的嶺地,就要接受致命的懲罰。
“對了,還有一事,我與蓑草嶺府主凌瓊有協(xié)定,他會挪一千人來苦茶,其中五百人前往窯村挖古鐵礦,獲得礦石后運來嶺內(nèi),暫時不要貿(mào)易,先與人面茶結(jié)合,研制道兵之裝?!?p> 鐘閔滿臉激動,他早對人口之事著急不已。
苦茶嶺本就人手不足,雖說有柳兀帶領(lǐng),妥善分配,主要照顧人面茶,其次整合苦茶,可也是勉強支撐。
如果有一千人來苦茶嶺,人口立馬翻一倍,能夠大大補足缺口。
再加上古鐵開采,又是一項嶺地收入,開源節(jié)流,以府主這種花法,節(jié)流暫時不用想了,可能夠開源,便是更大的本事。
鐘閔說道。
“此前有商賈收購古鐵,但因為窯村災(zāi)禍,已經(jīng)斷聯(lián)許久,我放出風聲,稍微放一些資源出去,必定能引得眾商來此,提升貿(mào)易之效?!?p> 李赫思慮一番,想想穆府殘余,已然不多。即使再是積累,也經(jīng)不住整個嶺地花費,的確需要些商貿(mào)。
“也可,將二成古鐵賣出,作為噱頭,吸引商人,順便交易人面茶葉。
蓑衣嶺之民日后也是我苦茶之民,你們可以為其聯(lián)系商賈,他們挖取的份額作為交易,畢竟百姓對古鐵需求不大,只是想要些財貨,用糧食換取便行?!?p> “記住,不可貪墨,誰要是敢在這里面動手,我決不輕饒?!?p> 剛剛還和顏悅色,此時周邊卻泛起陰冷,讓鐘閔與柳兀不由一顫,想到府主大人可是連噩兆都能鎮(zhèn)壓的人物,頓時收緊心思。
李赫點點頭?;蛟S制度還比較簡陋,甚至有些臨時山頭的意思,但有些東西,最開始的源頭就要遏制,免得日后犯錯,到時候該如何辦呢?
也是初始千辛萬苦的手下,可人心之念,最是魑魅,有些話還是提早說得好,到時候就按規(guī)矩辦事。
不管是之前的穆峰,還是此次窯村,所謂的府主,若是失去百姓們的支持,便是無根之源。任憑道法卓越,也只是獨行者罷了,離理想中的道國,便越走越遠。
他希望手下之人,有最基本的堅持。本來世道已如此苦難,他們要去對抗的,是荼毒蒼生的噩兆。而非私心作祟,靠壓榨黎民,來獲得所謂高人一等的優(yōu)越。
獎勵,跟著他自然吃香喝辣。但有錯必罰,也是苦茶的原則。
“還有道兵一事,此次窯村之禍,我發(fā)覺衙衛(wèi)們雖然斗志昂揚,可還是弱了些。
這倒不怨他們,畢竟對抗噩兆,就連修行的道士,也難免折戟沉沙。
可若是對付一些不那么兇殘的詭異,道兵輔助配合,也能起大作用。
這次荊棘嶺衙衛(wèi)的裝備,我讓他們都交出來,此次先行分配給出戰(zhàn)的衙衛(wèi),若有預(yù)備之役,可頂上空缺,獲得道符甲胄。”
鐘閔點了點頭,他看過那些道甲,趙家果然財大氣粗,用的都是好料,雖說這次窯村之役沒有體現(xiàn)出作用,可若是碰到普通的詭異,例如上次車馬藏尸,或許一對道兵即可解決。
“大人,負責兵衛(wèi)的翼守職位,目前還是空缺,是否……”
李赫搖了搖手,說道。
“暫時不急,道兵訓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須得一個持重之人方可,否則練了也沒用。
我心中已有人選,他最合適苦茶翼守,到時你們便知。”
鐘閔與柳?;ハ鄬σ曇谎?,皆看出眼中驚訝,以府主如此高的眼光,竟然有人能得其贊譽,還專門留下此職,想必是個厲害人物。
既然李赫已有主意,鐘閔便不再多說,他提到最后一件,也是府主極為關(guān)注的事情。
“收購祥瑞之事有了眉目,有一位遠方歸來的商賈,有一份成熟期的祥瑞,愿意出售,價位稍高。”
李赫擺了擺手,正常的祥瑞都是寶物,陳舊腐朽的祥瑞輕易不能用來修煉道法,故而成熟期還沒有主的祥瑞,的確難得。
“要價高些無所謂,如今有古鐵及人面茶葉,可以與他互換有無?!?p> 鐘閔點點頭,他知曉祥瑞難得,想要收購必定要被宰一刀。
“祥瑞目前不在他手中,需要大人與他談攏,再行去取?!?p> 鐘閔猶猶豫豫,看了眼府主,最后還是說道。
“還有一點,他是黎鎮(zhèn)甄家的商人!”
作為苦茶第一大管家(舔狗),鐘閔與阿福早就熟悉,也聽聞了李赫在黎鎮(zhèn)的經(jīng)歷,這甄家簡直是狗眼不識泰山。
雖說李赫到來后再沒有提過此事,可不知大人心中是否還有芥蒂,故而才猶豫一番。
但眾多祥瑞,此物最為適合苦茶,也經(jīng)過柳兀確認,他才上報過來,否則第一個否定的就是他甄家人。
李赫愣了愣,他都快把這事忘了,阿福這臭小子,卻是個記仇的。
“無妨,邀他來此一見。”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