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的死神」
諾爾和薰的突進(jìn),讓“世外桃源”剩余的成員們追趕不及。但前路已開,他們只需跟上即可。
可就在隊伍中,突然亮過一陣寒光,光芒黯淡,卻見幾名成員已經(jīng)倒地不起。眾人環(huán)顧四周,只見隊內(nèi)數(shù)人已亮出武器,望向自己的神情便如同獵人審視獵物一樣。無需多言,他們很快便明白過來,是有敵人混入了隊伍之中。本以為一路平安無事,沒想到來到這里卻會遭到背刺。
被這一阻攔,諾爾和薰兩人徹底脫離了隊伍,只有他們兩人能夠面對眼前的沖擊性事實。
“詩……詩音?!鞭沟纱笱劬Γ桓蚁嘈叛矍暗囊荒?。
為什么,詩音會變成這幅模樣?
冷靜一點,也許只是技術(shù)性調(diào)整。
“迪韋恩大人!”諾爾口直心快,指出了迪韋恩身上不合理之處?!澳愕念^上!”
“噢,不用為我擔(dān)心。”迪韋恩知道諾爾所指,額上的那眼睛還咕嚕嚕地轉(zhuǎn)了一圈?!斑@是我直面‘真實’之后,獲得的力量。”
“詩音,你果然……”
“沒錯?!边€沒等薰說完,迪韋恩便點頭承認(rèn)。“現(xiàn)在的我,是「獸」。”
對于這個事實,薰早已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諾爾顯然一時難以接受。“為什么!”諾爾咆哮著?!啊斧F」不是我們的敵人嗎!為什么,迪韋恩大人你也會成為「獸」??”
“這是代價,也是福音?!钡享f恩張開雙臂,閉上雙眼,但那第三只眼睛依舊在注視著兩人。“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知道了新的真實。”
“什么……”
薰本以為,迪韋恩成為「獸」,是為了進(jìn)行內(nèi)部滲透。但似乎,某些她不愿意、不敢去想的可能性,正在成為現(xiàn)實。
“這才是,最完美的姿態(tài)!”突然,迪韋恩睜開雙眼,仰天長嘯。在他的身后,三根棕黑色的觸手突然冒出,一左一右如同翅膀,一躍過頭頂前伸,用那猩紅魔眼俯瞰兩人,如同神明俯視凡人一般。
“「獸」才是,人類的可能性??!”
“迪韋恩大人……你在說什么……”看到突然的異象,即使狂熱如諾爾,也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啊斧F」……”
薰咬緊嘴唇,試圖用痛楚讓自己清醒,說服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象。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嘴唇汩汩流出,眼前的景象卻絲毫沒有變化,薰只看到那一左一右的兩根觸手也轉(zhuǎn)過了方向,同樣用著末端的那魔眼注視著兩人。
“我一直以來都錯了,我本來以為「獸」是這個社會的威脅。但是!這才是人類應(yīng)為的姿態(tài)??!”迪韋恩說著,開始向前邁出腳步,向著兩人逼近。“今天,我就是專程前來,為你們傳達(dá)這個真實,和你們一同分享得知這份真實之后的喜悅啊!”
面對逼近的迪韋恩,諾爾和薰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后退,他前進(jìn)一步,兩人便后退兩步,明明應(yīng)該能漸漸遠(yuǎn)離這恐怖的景象,但不知為何,他們之間的距離始終無法被拉開,反而有縮小的趨勢。
“為什么要后退?”迪韋恩微微歪頭?!懊鎸@個世界的真實,為什么要逃避?”
“你……你不是……”
諾爾本想否認(rèn)對方的身份,但那姿態(tài),那語氣,那神情,和以前的迪韋恩如出一轍,諾爾無法背叛自己的想法。
“……”
薰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腦海中,只剩下躲避這一切的本能,但卻邁不開大步,只能被動地后退。
“你們也是一樣,抗拒著這份真理。不過當(dāng)初的我也和你們一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迪韋恩嘆了口氣?!翱偟煤臀乙粯樱诮^境之時,你們才能接受?!?p> 話畢,三根觸手突然迅速前伸,眨眼間便來到了兩人的跟前,之前兩人試圖逃離的動作如同笑話一般??粗а凵l(fā)出來的魅惑光澤,諾爾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薰手一揮,下意識地動用起了自己的力量。只見神風(fēng)吹拂,綠衣的女法師便出現(xiàn)在了薰和諾爾的身前,舉起了羽毛杖,以神風(fēng)作為屏障,試圖抵擋迪韋恩的攻擊。
那是薰的王牌怪獸,“大薰風(fēng)的球風(fēng)”,此刻她被薰召喚出來,作為抵擋手段。
“如果這就是……迪韋恩大人的意志……”眼前的變化,沒能動搖諾爾分毫,他只呆呆地喃喃自語著。
神風(fēng)的屏蔽,對那觸手而言如同無物,三根觸手輕松地穿透了球風(fēng)呼起的風(fēng)暴,其中一根一甩,便將法師擊飛,使其失去形態(tài),薰也如同受到重?fù)粢话阊雒娴?。失去了實體化的加護(hù),那噩夢般的景象再度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
薰已無力再發(fā)起反抗,而諾爾似乎早已放棄了抵抗,準(zhǔn)備迎接自己的命運。能夠和迪韋恩一同成為獸,對他而言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真好啊,這樣一來,我們就又是三個人了?!币妰扇硕疾辉俚挚?,迪韋恩甚是欣慰?!啊劳馓以础?,又再齊聚一堂了啊?!?p> 他輕輕一敲響指,觸手便向著兩人襲去,那前端的魔眼更是亮起了暗紅色的光澤??粗菦_向自己的光芒,薰只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脫離軀殼,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與此同時,周圍似乎漸漸亮起了彩虹色的光芒,仿佛身處于奇幻的宇宙之中。
在這宇宙中,不見詩音,也不見諾爾,聽不到任何聲音,一片寂靜。她只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經(jīng)歷著塑形,似乎要變成什么新的姿態(tài)。
當(dāng)初的詩音,也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嗎?
這就是……「獸」嗎……
突然,在這絕對寂靜之中,薰聽到了一聲刺耳的鳴叫聲,漆黑的龐然身影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讓那彩虹宇宙與自己徹底隔離。而自己那支離破碎、遍體鱗傷的靈魂,正在飛快地回歸人的姿態(tài)。眼前一恍,她又看到了那三根馬上就要觸碰到自己的觸手。
然而,沉悶的聲音響起,黃銅色的屏障將觸手和薰、諾爾兩人隔離,那聲音正是觸手打在屏障之上卻不得穿透,擊出的響聲。
大腦的眩暈迅速消失,讓薰得以察覺到了狀態(tài)的變化。似乎是有誰,正在幫助自己擺脫困境。幫手不在眼前,她吃力地回頭,想要確認(rèn)自己的想法。然而,又是一幕沖擊性的場景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在她的眼前,是一位生有棕褐長發(fā)的女子,她穿著一身白袍,內(nèi)襯一件黑色的運動裝,看上去仿佛是剛剛健身完,隨手套上了一件衣服。但她卻沒有顯出任何汗水的痕跡,反而是一對厚重的黑眼圈,讓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辦公室人員。
雖然變化頗大,但薰一眼就能認(rèn)出,眼前的人。
——那是失蹤十多年的,瑪基烏斯!
“抱歉啊,這里已經(jīng)有我們?nèi)齻€了。”瑪基烏斯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對著迪韋恩挖苦?!皼]有你這第四個人插進(jìn)來的縫隙?!?p> “瑪基烏斯……?”諾爾也回過了神來,看向這位天降救兵。
“這不是瑪基烏斯嗎?”見攻擊不奏效,迪韋恩身旁的觸手漸漸收回,那屏障也消失不見。“好久不見,我都差點認(rèn)不出你來了?!?p> “真是可憐啊,你竟淪落到如今的地步。”看到迪韋恩的姿態(tài),縱然是瑪基烏斯,也不禁感嘆。
從驚嚇、沖擊恢復(fù)過來后,薰重新站起身,慢慢地靠到了顯然更加可靠的瑪基烏斯身后,悄悄說:“這段時間,你都去哪里了?”
“那些事情,等到安全之后再說吧?!爆敾鶠跛怪皇呛唵蔚鼗貜?fù)了一句,隨后便繼續(xù)面對迪韋恩,同時向前走著,將諾爾也納入自己身后的空間。
“……”看著瑪基烏斯的身影,諾爾一言不發(f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是好。曾經(jīng)的迪韋恩大人和現(xiàn)在的迪韋恩大人判若兩人,他要跟隨的,到底是哪一位?
“這是我最完美的姿態(tài),是我知曉‘真實’之后獲得的力量?!睂τ诂敾鶠跛沟膽z憫,迪韋恩不以為然?!凹热浑y得在這里重逢,我會讓你也體會到這份喜悅的?!?p> “……安息吧,迪韋恩?!爆敾鶠跛箛@了口氣?!白屛医o你帶來第三次死亡?!?p> 聽到瑪基烏斯的話,薰察覺到了其話外之意。她也知道,詩音曾經(jīng)死亡過一次——那是在很久之前,當(dāng)時的迪韋恩試圖控制「龍印者」十六夜秋為自己的戰(zhàn)力,卻被“地縛神”吞噬。在那之后,由于“紅龍”的力量,他得以重生。
而說到第二次死亡,恐怕指的就是十年前的那場事故。在那次事故中,迪韋恩再次死亡,卻被以「獸」的姿態(tài)復(fù)活,變作了如今的模樣。
——這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內(nèi)容,瑪基烏斯卻了如指掌??磥磉@些時間里,瑪基烏斯并不只是狼狽躲藏,她也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知道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瑪基烏斯,詩音他到底是……?”
“你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獸」有兩種,一種是徹徹底底的「獸」,另外一種則是與「獸」有瓜葛,想要借助「獸」的力量實現(xiàn)自己野望的人?!爆敾鶠跛挂仓擂瓜胍私獾膬?nèi)容,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卮??!暗?,迪韋恩是第三種,他雖然是「獸」,卻只是空有力量的行尸走肉,不過是傀儡罷了?!?p> “傀儡……”聽到瑪基烏斯的回答,薰回想起了這十幾年來,詩音給他們下達(dá)的那些命令。
到頭來,為了對抗「獸」而行動的“世外桃源”,早已在不知不覺間通過詩音這個中介人,淪為了「獸」的工具嗎??
“就算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迪韋恩回答?!澳軌蜃屛铱辞逭鎸?,能夠讓我得到這份力量,就算我是傀儡有何妨??”
“……”看著迪韋恩的那姿態(tài),瑪基烏斯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自己的左臂——在那之上,早已固定著決斗盤?!鞍蚕桑 ?p> “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