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又看她
李沅和小孩下山經(jīng)過苦糖果叢，連吃帶拿。
一路說著話兒往家走，靠近自家院子聽見有女人說話。
李沅分辨出陳氏的聲音，進門一看，還真是她，和大嫂方氏一道兒，堵在薛槐序跟前。
端著長輩的架子：“你都已經(jīng)這樣了，好意思耽誤我們小沅？”
“你要是有良心，該盡早與我們小沅和離。”
薛槐序臉色難堪，眼神透著幾分陰狠，瞄到李沅和小孩，神色稍稍一緩，不知她是否聽到婆媳倆方才那番言辭。
陳氏注意到薛槐序的目光，轉(zhuǎn)身看向門口，臉上笑出褶子：“丫頭回來了啊。”
李沅起一身雞皮疙瘩，帶孩子上門那天，是成婚后第一次登門，作為母親的陳氏連眼淚都掉下來了，也未對她表現(xiàn)出像此刻般親切的態(tài)度。
結(jié)合剛才刺耳的言論，陳氏應(yīng)該和楊屠夫那邊交涉好了，專等著她和薛槐序離婚，好立刻將她另嫁。
不曉得這次又收了多少聘禮。
她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娘，大嫂，你們怎么有空來啊？先前爹和哥哥答應(yīng)會來一個人劈柴，我從白天等到晚上也沒見到人，家里沒出什么事罷？”
陳氏解釋：“你三叔家的桃花成親，你爹和哥哥們被請過去幫忙，沒顧上你。你做姐姐的，不會生你妹妹的氣吧？”
李沅感到不可思議，堂妹的事情比親女兒，親妹妹的事還重要？她怎么能不生氣呢？她氣極了！她的氣憤表現(xiàn)在倒菌菇的動作上。
啪。
菌菇灑落一地。
隨后抬頭輕松一笑：“不氣?！?p> “我家丫頭就是懂事兒，為娘的此番來是想告訴你，你和楊屠夫的事辦妥了?！标愂祥_門見山道。
小孩聽不懂陳氏的話，以為陳氏要和李沅商量事情，乖巧的蹲菌子堆前專心為菌子分類。
李沅下意識朝薛槐序望，他面無表情，垂著眼睫，看不清情緒。
陳氏見狀，又道：“丫頭，你和楊屠夫的事，為娘的也已經(jīng)和姓薛的說開了，你不用顧及他?！?p> “誰是楊屠夫？我和他有什么事??？你和我.....相公說了什么？”李沅佯裝一無所知。
薛槐序聽到相公兩個字，抬起眼睫，他還是第一次聽她這么稱呼他。
聲調(diào)輕輕的，軟軟的，特別好聽。
陳氏懵了。
方氏也楞住了。
陳氏閱歷多，先緩過勁：“不是你答應(yīng)改嫁楊屠夫的么？”
李沅嚴肅臉：“娘，你別亂說！”
“你，你.......”陳氏后知后覺被李沅擺了一道：“我已經(jīng)收了楊屠夫五兩銀子的聘金，你不嫁也得嫁。父母之命不可違！”
陳氏拿長輩的身份壓她。
嫁字，小孩聽懂了，她急了，正要說話，被薛槐序制止：“歸荑，過來?！?p> 小孩眼睛蓄滿淚，癟著嘴，要哭不哭，一瞬不瞬的盯著李沅。
娘親要嫁給楊屠夫，她和爹爹怎么辦？
李沅背對小孩，右手覆著左手手背，輕輕撫摸。
小孩明白了，娘親安撫她的時候擁會摸她的手，這是告訴她，別擔(dān)心，她破涕為笑。
只聽李沅不疾不徐：“既然如此，那好吧?！?p> 陳氏這才有好臉給李沅看。
李沅又道：“不過我有個條件。老薛腿不好了，歸荑又還小，我一走，等待他們的，只有更加窮困和潦倒，一夜夫妻百夜恩，老薛并沒有對不起我，我如此行徑，實在教世人所不恥。唯有帶他們父女倆一起嫁給楊屠夫，方可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且還能為人稱頌，傳為佳話?！?p> 陳氏：“.......”
方氏急了：“那怎么行？”
“是啊，那怎么行？你這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嗎？”陳氏附和。
“明明是你們先跟我開玩笑的啊?！崩钽錈o辜的眨眼睛。
陳氏火氣蹭得上來：“死丫頭！一段時間不見，學(xué)會在老娘跟前抖機靈了。限你三日內(nèi)收拾好東西回家！否則有你受的?！?p> 陳氏撂下威脅的話走了。
“你好自為之！”方氏刀李沅一眼，緊隨其后。
李沅嘭的使勁關(guān)院門。
兩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小人！
以為自己的話是圣旨呢？
“要嫁自己嫁去，尊稱你一聲娘，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我娘了？配嗎？配嗎？死八婆！”
她嘴里咕噥著，罵罵咧咧的，轉(zhuǎn)身時小孩雙腿被小孩抱住，生怕她下一秒便會同陳氏她們一道離開似的。
“娘親，三天之內(nèi)你不回外婆家，她們會不會來抓你回去？”小孩臉上寫滿了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憂慮。
李沅心疼極了，輕輕按住小孩的肩膀往后退一步，蹲下與小孩平視：“不擔(dān)心哈，她們不敢的?！?p> 逼女二嫁，薛槐序告官的話，陳氏等人吃不了兜著走。
她安撫好小孩，對薛槐序道：“我娘她們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盡管安心養(yǎng)傷?！?p> 薛槐序聽見李沅的嘟噥，此時眉目微垂，遮擋眼底的一抹笑意。語氣淡淡道：“嗯。”
“爹爹，我和娘親摘了好些苦糖果?！毙『⑿⌒囊硪砟贸霰澈t內(nèi)，被手帕包裹著的苦糖果，舉到他跟前：“我都擦過了，你嘗嘗?！?p> 薛槐序捏起兩個放進嘴里，細嫩多汁，清香甘甜。
打獵的時候經(jīng)常能看到，不認識以為有毒，從未品嘗過。
李沅挑揀好菌菇，清洗后放圓簸箕內(nèi)晾曬。
“紅的為何不清洗？”薛槐序道。
“啊？”李沅專心做事，冷不丁被他一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小孩解釋道：“娘親說紅色的有毒，我見著好看摘回來玩兒?！?p> “其實也可以吃，據(jù)說味道還不錯，但前提是得確保煮熟才行?！崩钽湔f。
薛槐序目光灼灼：“你懂得真多，從哪里得知的？”
“聽別人說的啦?！崩钽浒桦u食喂雞喂鴨，清掃院子，忙個不停。
薛槐序的目光跟著李沅在院子里婉轉(zhuǎn)，她生的纖巧削細，面凝鵝脂，柔媚細膩，一身嫩綠的裙子系著腰帶，顯得腰身只有一小攥。
真是個美人。
李沅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視線，猛地朝薛槐序望去，他正低頭整理袖口。
她暗暗尷尬，還以為他又偷看她呢。
她收拾好院子，端一盆衣裳準備去河邊盥洗，走兩步又回頭提醒小孩練字，得到回應(yīng)后才出門。
蹲河邊洗了兩件衣裳，余光瞥見董春娘，選擇忽略。
董春娘審視李沅，嶄新的嫩綠衣裳，襯得皮膚像槐花瓣一樣白嫩。墨黑的長發(fā)僅用一條紅色發(fā)帶扎住。一介婦人不挽發(fā)，不正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