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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念半生

第十六章 新鮮血液

只念半生 有餅沒餅 3852 2022-05-31 03:27:44

  周一的提案如期而至,林大器擔心出岔子陪著陳耳東一同前往。

  提案過后,看得出來邱總對大耳傳媒第二稿的方案比較滿意,雖然沒有立即公布結果,但二人心中已經(jīng)隱約有了答案。

  不過有了之前永藤面試的前車之鑒,這一次陳耳東表現(xiàn)的很坦然,刻意壓低了自己的求勝欲,他也不想再來一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好在這一次,他們真的贏了,第二天思味公司便通知了他們。

  業(yè)務越來越多,業(yè)務的體量和難度也隨之提升,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他們面前,人手不足。

  如果要對外招聘,先不說他們這小公司能否吸引到人才,光是社保、薪資結構等一系列人力資源問題就已經(jīng)很傷腦筋了,但要是沒有人員盡快補充進來,他們實在是沒有能力和精力應付這些業(yè)務。

  其實自他倆創(chuàng)業(yè)以來,就成為了同學和朋友眼中的焦點。

  2006年的中國,創(chuàng)業(yè)熱還沒有那么火爆,應屆生幾乎都是以找工作為主,包括陳耳東和林大器,若非遭遇了那些曲折的求職經(jīng)歷,他倆現(xiàn)在也是上班一族。

  陳耳東把招人的目光瞄向了大學同學,首先想到的就是付華勇。

  他是家中長子,還有兩個妹妹,靠父母在廣東打工艱難維持生計,由于家庭困難大學時期享受了學費減免的政策。

  付華勇非??炭?,陳耳東時常賴在寢室睡懶覺而他卻不肯落下任何一堂課。

  室友的關系相比同學更為親近,陳耳東不像有些城里人看不起農(nóng)村來的同學,他跟付華勇關系很好。

  大二暑假,付華勇沒有余錢返家,就在學校附近打工掙生活費。放假回家的那一天陳耳東往飯卡里充了五百塊錢交給了他,怕他餓著肚子。

  這件事,付華勇能記一輩子。

  找到了工作后,付華勇搬離了學校,他不像陳耳東和林大器有挑三揀四的資格,只要能立即上班幫補家用就行。前途對于他來說,只是建立在溫飽基礎上的海市蜃樓。

  陳耳東認為付華勇是一個很合適的幫手,雖然從審美、創(chuàng)意的角度來說相比林大器差了一大截,但他對于設計軟件的操作熟練度卻比一般設計師要強很多。

  林大器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一個能給他處理圖片和日常排版的人,陳耳東軟件運用不行,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協(xié)助,非常影響效率,因此這個建議得到了林大器的認可。

  兩人決定游說付華勇,他們也不希望付華勇一直屈才于美工部里,每月兩千元的工資,和他倆持平,外加項目提成,這也符合當時廣告行業(yè)應屆生的整體行情。

  按陳耳東的設想,如果付華勇來,也能算作是公司的初創(chuàng)元老,若是公司日后發(fā)展的好,他是可以擔任部門負責人甚至擁有一定股權的。

  當天,陳耳東就約了付華勇吃飯,自從人才市場一別,大家各自忙碌沒再見過面,沒有約在餐館,而是在外面買了回公司里吃,一方面自己的地方氛圍好,另一方面也想讓付華勇看看公司的環(huán)境。

  “不錯啊,東子,早就說來你這兒看看,一直抽不出時間?!?p>  付華勇看著這個雖然很小但又精致的空間感嘆道,他的感嘆不光是這里的環(huán)境,更多的是羨慕條件好的人能有這樣的機會。

  “這不就來了嗎,馬馬虎虎吧,就這么小點地方?!?p>  陳耳東歷來很注意和付華勇說話的措辭,農(nóng)村人時常遭受別人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

  “很好了啊,你去看看我上班的那個美工部,雖然比你這里大,那環(huán)境可別提了?!?p>  “對了,你現(xiàn)在上班怎么樣啊?”

  “就那樣,每天排版修圖做噴繪上雕刻,跟個工人似的,哪兒能跟你們比啊?!?p>  “大勇,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今天讓你過來,一方面咱們好久沒聚了,另一方面,主要想問問你,愿不愿意加入我們公司?”

  付華勇和陳耳東的關系雖然不比林大器,但也不是那種需要拐彎抹角的。

  “你開玩笑吧東子,就我這兩把刷子能跟著你們干?”付華勇顯然沒有預料到今天陳耳東會跟他說這些。

  “大勇,咱們都是自家兄弟,我能跟你胡說?”于是陳耳東把近期公司發(fā)展的狀況以及邀請他加入的原因一一說給了付華勇聽。

  付華勇沉思了片刻,對陳耳東說道:

  “東子,大器,很謝謝你們能看得起我,大器的設計我在念書那會兒就當成范本,崇拜得很。

  東子,只要是你找我的事兒,我本不該有二話,只是我家里的情況你最清楚,我現(xiàn)在一個月兩千出頭,除開五百房租,還要給我爸媽匯五百,給我兩個妹妹匯五百,自己留一點錢生活,我那個美工部雖然沒什么出息,但至少穩(wěn)定,我是怕要是來到你們這兒,萬一......”

  說到這里,付華勇停了下來,他本是想說萬一公司垮了怎么辦,但這種話對于一個新開的公司來說太不吉利,所以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陳耳東當然能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他非常理解付華勇的顧慮,一份工作的重要性于他于己,意義迥然。

  “大勇,我懂,你看這樣行不?你去把你租的房子退了,回頭我給你買一張行軍床,你就來公司住。

  這棟樓是商住,熱水器什么的都有,無非就是洗了澡把衛(wèi)生間收拾一下,晚上你還能看看電影打打游戲,我想你東西也不多,那會兒我們住寢室,柜子就沒裝滿過。

  最重要的是,你每個月能省一筆房租錢,這樣你也輕松一些?!?p>  這番話可真是把付華勇給打動了,他倒沒有打蛇隨棍上的意思,苦日子過慣的他對住宿沒有一丁點要求,現(xiàn)在跟人合租純屬剛需,因為離上班的地方近,還經(jīng)常加班,他可以省去通勤的費用也不擔心遲到扣錢,但由于身處鬧市區(qū),周圍實在是沒有比五百更便宜的住所了。

  每天下班回去,因為沒有錢開通網(wǎng)絡,除了打打單機游戲和躺在床上發(fā)呆,根本沒有別的業(yè)余生活,這樣的日子對于一個年輕人來說,只會帶去壓抑。

  “東子,是不是剛才我說錯話了,我絕對沒有要跟你們提條件的意思,我只是......”

  付華勇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這時候一緊張,就吞吞吐吐起來。

  “說什么呢大勇,我還不了解你?我是真的覺得你可以搬來公司住,一來省錢,二來也能踏踏實實和我們一起奮斗啊!你說是不,大器?”

  “哦,行,行,沒問題啊,挺好?!绷执笃鞯谋砬橛行┎蛔匀?,但嘴上應承的很快。

  “東子,說實話,你這樣說,我確實挺動心的,現(xiàn)在的我要是每個月能再省下來五百,真的會輕松很多,我只是,只是怕這樣會不會不合適,畢竟是公司?!?p>  付華勇有些糾結,陳耳東對他的幫助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感恩在心卻無力報答,現(xiàn)在不僅向他拋出橄欖枝還解決他住宿的問題,拿人手短,這份人情給了付華勇很大的壓力。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了,那就這么說定了,來,走一個,熱烈歡迎大勇加入我們,成為大耳的第三位小伙伴!”

  在這個半推半就的氛圍下,大耳傳媒迎來了第一位外聘人員。

  付華勇走后,林大器的臉色不太對,兩眼盯著陳耳東,陳耳東見他眼神有異,便開口問道:“干嘛???看我不順眼???”

  “你倒是爽快啊,說答應就答應?!绷执笃鞯目谖遣惶吲d。

  “咱不是說好了嗎,讓大勇一塊兒干,你不是答應了嗎?”陳耳東很不理解。

  “我沒說讓他來上班的事,我是說你讓他住公司這件事,咱們這地方本來就不大,而且藝術感多濃啊,現(xiàn)在來一個人直接住下,把煙火氣都帶了進來,哪兒還有藝術氣息?萬一他要是不講衛(wèi)生,我們這辦公環(huán)境還怎么保證啊?”

  “哈哈哈,原來你說這個啊,那你不用擔心了。大勇雖然是農(nóng)村的,但生活習慣還是挺好的,那會兒我們寢室的衛(wèi)生基本上給他一個人承包了?!?p>  “你是真聽不懂還是給我裝傻呢,這是清潔衛(wèi)生的問題嗎?”

  “不是你說的怕他不愛干凈嗎?”

  “算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都答應人家了,不過麻煩以后遇到這種問題,您老人家還是先給我通個氣,商量商量行嗎?別一個人自作主張。”林大器還是不樂意。

  “好好好,林老板,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自作主張,不過大勇那情況你也看見了,總得打消他的顧慮,他才能下定決心跟我們一起干啊,你就當幫朋友做好事了?!?p>  “啥話都被你說完了,走走走,回家了?!边@是兩人第一次因為公事而產(chǎn)生分歧。

  拿下了思味的業(yè)務,陳耳東如釋重負,為了這單業(yè)務他還付出了得罪劉敏的代價,所以半開玩笑的叮囑林大器和付華勇,他賠了夫人又折兵,必須做好。

  付華勇很快在美工部辦了離職,他的細軟很少,除了換洗衣服和兩雙鞋,其他的都裝在一個行李箱里,箱子和折疊好的行軍床暫時放在了會客室的角落,被褥則放在頂上的一排收納柜里。

  付華勇心情很好,堂堂學設計出身的他終于不用委身在美工部里當美工了,還能和大學時期的設計偶像并肩作戰(zhàn),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價值都得到了升華。

  而且他再也不用為房租犯愁了,陳耳東時間也挑得真準,正趕上他交下一個季度房租的時候,本來就囊中羞澀,這一跳槽,所有問題一并解決。

  正當三人在電腦前忙活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了辦公室門口,陳耳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竟然是沈佩。

  沈佩過來是找陳耳東興師問罪的,距離飯局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陳耳東除了那一條短信和QQ之外,就再也沒有聯(lián)絡過沈佩,沈佩的忍耐來到了極限。

  她可不想在電話里跟陳耳東發(fā)火,還是面對面最能解氣,于是不請自來打他個措手不及。

  只是一進門,看見了付華勇,依稀覺著有些面熟,印象中應該是陳耳東的朋友,當即忍住沒有立刻發(fā)作,把陳耳東叫到了門外。

  陳耳東就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耷拉著頭站在沈佩面前,等侯班主任訓話。

  沈佩把這輩子看過的言情劇臺詞都搬了出來,沖陳耳東一通數(shù)落,陳耳東自知理虧,沒有反駁。

  待沈佩噼里啪啦告一段落之后,他才把這五天來發(fā)生的事情做出了敘述,重點是思味和付華勇。

  其實關于飯局的氣,沈佩已經(jīng)消了大半,她現(xiàn)在所生的氣完全是因為陳耳東的冷暴力,陳耳東也只能不厭其煩的跟她解釋自己絕對沒有實施冷暴力。

  沈佩發(fā)泄完,也就風平浪靜了,當然,表面上還是會維持著臉色,這是大多數(shù)女人的習慣。

  重歸于好之后,陳耳東像接待領導視察工作一樣,把沈佩請進了辦公室。

  沈佩臉色歸臉色,依然跟付華勇問了好并詢問了個人物品情況,隨后她從收納柜里拿出一張用剩下的裝飾布,把行李箱挪了位置蓋在上面,然后將折疊床貼墻靠在了行李箱背后,再把一盆小綠植放了上去,一個小的裝飾臺就搭好了。

  如果沒人說,根本不會想到布的下面竟然是個行李箱。這個舉動讓現(xiàn)場的三位男士贊賞不已,尤其是陳耳東,后院的火滅了,他才能專注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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