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手中劍力還沒真正蕩出,只不過才剛剛露了個頭,這八面鬼就被殺得消散而亡。
劍力凝于刃尖,立時便要噴發(fā)而出,王麟只好抬手向上舉劍,將這股力量打入天空,散出青芒芒的一片。
仗著這青霜劍的便宜,他這不過兩成法力的一劍,光影特效看著卻是氣勢十足。
青光耀眼奪目,讓他自己都不由地一陣晃神。
他急忙將這青霜劍收回劍鞘,卻發(fā)現(xiàn)青霜劍在斬殺此鬼之后,劍上的寒霜之氣似乎更冷了幾絲,隔著劍鞘都能感到絲絲涼意。
王麟完全沒想到,這惡鬼看著兇厲,卻如此不堪一擊。
和他之前神識探查所得,覺得這鬼物羸弱不堪的情況基本吻合。
他此時細細想來,發(fā)現(xiàn)這鬼怪的神魂實在是不怎么樣。
雖說吸收了八人冤魂,其中還有一個神魂比常人強了數(shù)倍的田家娘子,但他在心中一對比,便發(fā)現(xiàn)這十數(shù)倍于常人,在陰差口中非同小可,資質(zhì)不凡的神魂之力,卻連沒修煉時的呂青空都不如。
更別說那些神魂異常強大,就連他也窺不得全貌的莫聰,顧纖云和安千雪等人了。
好像他們純陽宮資質(zhì)和基礎神魂最差的一人,都要遠勝過這陰差嘴中的“非同小可”。
王麟心下了然,暗道:“這就是身為大派弟子,在外人眼中我門人均天驕的認知差距嗎......”
當他再落地時,陰差已經(jīng)收刀歸鞘,向他俯身拜謝。
陰差對著身上撕扯破裂,卻無血跡滲出的傷口揉捏數(shù)下,身上便和橡皮泥一樣,被搓回了原樣,恢復了正常的捕頭模樣。
老五拉著那看不見厲鬼,全程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凡人徒兒,一齊走到王麟面前。
陰差和老五連忙向王麟道謝:
“多謝道長相助,為城中除去此鬼,吾代晉陽城隍謝過道長高義!”
“這鬼好厲害,多虧道長出手,不然我不僅收不回去這些尸首,恐怕就連我?guī)熗蕉说拿家獊G在這里。”
老五劫后余生,唉聲嘆氣地慶幸著自己活了下來。
黑土卻不時回頭望向屋外的尸首,心不在焉地低著頭,一副戚戚然的樣子。
老五看這新收的這徒弟,傻傻愣愣,不知禮數(shù),立刻在他后腦勺拍了一掌,忙道: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謝過這位道爺,要不是他,咱倆就連命都沒了!”
黑土直言道:
“師父,田家的八具尸首還躺在地上呢,怪可憐的,你剛剛忘了將他們放回棺材里了?!?p> 老五這才知道,這弟子剛剛為何如此心不在焉。
嘆口氣,掐了個手印,對著地上的幾具尸首,喝了一聲:
“歸!”
只見原本不過肉體凡胎,之前卻被厲鬼狠狠打飛的八具尸體,在地上一陣抖動,又直直蹦了起來。
王麟神識看得分明,它們明明先前經(jīng)受了萬斤打擊,肋骨胸腔碎了大片,五臟六腑破敗不堪,外表卻仍能維持著完好之狀,蹦蹦跳跳回了各自的棺材中。
甚至在老五的操控下,它們躺在棺中還做起了坐位體前屈,自己幫自己把棺材蓋子合了起來,安然躺好在棺內(nèi)之后,便再不動彈。
老五放下了手印,呼吐出一口氣,隨后又向王麟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道爺勿怪,我前些時日看這小子憨厚老實,才將其撿回收下,還沒來得及教他些本事,他之前只不過會些江湖武功而已,怕是瞧不出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黑土肉眼凡胎,剛剛只看到田家八具死尸忽然詐尸般跳起,而后又同捕頭一起被打飛出去,最后又忽然有一劍刺出萬千青光,激得他什么都看不見,就連是誰出的劍都不知道,便被師父給拉了過來。
雖然不清楚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他聽到師父這樣說,便在心中將這道人當做了救命恩人,立刻俯身大拜,連連拜謝。
王麟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這黑土,如今一聽他的聲音,頓覺一陣耳熟,用神識一掃他低下去的面容,發(fā)現(xiàn)果然是舊識,驚訝地拉過他來,問道:
“可是墨兄弟?”
墨云起猛然抬起頭,將剛剛被刺眼青光晃閃之下,變得有些看不大清東西的雙目揉了揉,定睛看清了眼前的道人,原來就是之前救過自己的仙師王麟!
“原來是您啊,王仙師!”
二人一陣寒暄。
原來,在馬匪一事之后,墨云起仍是接受不了小妹被匪寇玷污致死的事實,落魄流浪到了晉陽城,渾渾噩噩地露宿在小巷中,如同躺尸一般,四五天都一動不動。
他靠著離別之前,王麟給他喂下的那顆辟谷丹,維持著生機,即使不吃不喝也無大礙。
但卻被路人當成了死尸,把他扔給了收尸人老五。
后面又是一番機緣巧合,拜了老五為師,每天和老五一起給人收尸抬棺,來賺錢度日。
老五從未問過墨云起的來歷和過往,聽他們二人相談,才知道了這徒弟的姓名,頓時哈哈大笑道:
“原來徒弟你不叫黑土啊,當時我問你姓名,你聲音嘶啞說不上話,只在地上寫了個黑土,我還以為那便是你的名字,哈哈哈。”
陰差看著這大字不識幾個,卻自顧自地在哈哈大笑的老五,忍不住開口解釋道:
“老五啊,人家寫的那不是黑土,那是一整個字,念墨......”
老五聞言,雙眼惡狠狠地看著這城隍陰差,沒好氣地搖搖頭道:
“這可沒之前那黑土二字來得順口好聽?!?p> 墨云起點頭說道:
“師父還是叫我黑土吧,就當做是師父您賜下的門內(nèi)名號?!?p> 老五頓覺暢快,見王麟和自己徒弟相識,也不是什么外人,于是不再藏著掖著,不再顧及城隍的臉面,直接變了臉色,怒氣騰騰地朝陰差喊道:
“你們城隍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放任田家八道冤魂飄蕩了一整夜,弄出這么大的窟窿簍子?!”
他越說越氣,手指點在陰差身上,指著陰差鼻子罵道:
“老子幫你們城隍趕制了這批泥塑身子,和這徒弟日夜不休,一點點把這些殘軀縫起,你們城隍的人拿了身子以后,就是這么辦事的?勾魂使者為什么沒及時勾走那八條冤魂?差點讓這鬼玩意兒害死老子,操!”
陰差自覺理虧,也不多加辯解,低頭向老五連連拱手,忍著挨完了這些罵。
老五罵著罵著,突然想起這城隍里的大小官吏,也全都是他口中的鬼玩意兒,罵著罵著就散了火氣,自認倒霉道:
“幫了你們不僅沒落好,還差點被害死,趕緊讓你家城隍老爺給我?guī)熗浇Y了賬,下次再也別想讓我摻和你們城隍的破事!”
城隍司下,立有勾魂使者,便是專門處理這些剛死不久,還在飄蕩的冤魂亡靈,將其帶回地下城隍,免得生出厲鬼為禍陽間。
無論有什么原因,他們城隍也逃不了個放任厲鬼做大,坐視不管,玩忽職守的罪責。
陰差一直等到老五徹底罵完,才抬頭向老五和王麟解釋起了這事,訴起了他那滿肚的苦水:
“此事確實是城隍之責,但絕不是吾等刻意坐視不管,勾魂使者也非是玩忽職守,實在是吾等實在是分身乏術?!?p> 老五不屑地哼了一聲,聽他要如何向自己辯解。
“一月多前,上面突然要吾等接手這陽間府衙,還要讓城隍處理好府衙中一干死者的后事,不可有半點疏漏差池,吾等也實在是沒了辦法,才去勞煩五爺您來縫制泥身的??!”
陰差指著自己這身軀體,向王麟展示了這具由之前府衙眾人殘留下的尸塊縫合而成的泥身。
王麟雙目閃過法力,仔細瞧下發(fā)現(xiàn)這身體居然是由血肉和泥土所粘。
身尸缺漏之間,全都是被老五用泥土填補,就連缺失的喉嚨也用土石做了替代。
陰差指著老五和墨云起二人煞費苦心制成的泥身,連聲感激。
然后他脖中石塊嗡鳴,接著說道:
“如今的晉陽城隍,不僅要處理陰間亡魂,就連陽間的公事都要事事過問。
“辦完陰陽兩界的公職之后,還要去宅中,處理這些死尸原身的家務事,安撫不知情的家眷,直到人間朝廷調(diào)派的官員到來,各死者的家事安排妥當,各自尋個合理的死法,排隊按序死去,此事才能算完......”
雖然土石所做的喉嗓,很難再如原本的血肉一般,發(fā)出情感豐富的聲音,但三人聽到陰差的這番話語,還是感受到了一股難掩的苦澀和無奈。
“諸位皆是對城隍有恩,吾等必當相報!除了先前許諾五爺?shù)膱蟪曛?,三位還請隨吾前去府衙中面見城隍大人,讓諸位再得些補償!”
老五見事出有因,這陰差不僅言語誠懇,而且還應下了補償一事,神色稍緩,哼道:
“還算你們城隍知禮數(shù),也罷,都是苦命人,也就不為難你等了,不然定要去仙盟處參你一本!”
他拎著墨云起朝府衙走去,路上又小聲咒罵道:
“上面,哪個上面?。恳膊恢质悄男﹤€沒事干的蠢貨天官上仙,平白無故地就知道折騰下面,真是唱得好大一場戲,讓堂堂城隍都出來扮做了戲子,上上下下做陪唱跑斷腿,有病嗎這不是......”
王麟聽到了這話,不惱反笑。
剛剛陰差一開口,他就明白這事情怕不是又要落回到自己和純陽宮的頭上。
雖然老五連聲咒罵著純陽宮的不是,但王麟?yún)s也沒有出聲。
反正這甩手掌柜的糊涂事情,想來肯定都是副掌門李甫閣一個人弄得,和他沒有直接關系,何必多嘴應下這蠢貨的罵名。
要不是受身份限制,讓他不方便開口起哄,不然他肯定還要讓老五多罵幾句,然后偷偷記下,以后和副掌門對線時來用。
王麟本就是來親眼看看李甫閣的安排是否合適妥當?shù)?,正好去瞧瞧這接到外包轉(zhuǎn)包項目的城隍,到底他們之后要如何處理此事。
于是幾人一齊朝著府衙走去。
淵渟淵
交代一下今天的碼字計劃。 這章三千的算之前的補更,然后還有兩章更新。(千萬別等!熬夜太傷身體了,睡醒再看就好) 然后最近好多書友反饋,說開頭四五章問題有點大,我打算更新完之后,再熬夜把開頭大改一下,把問題和bug修一修。 基本今天晚上就是這些事情了,希望能圓滿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