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是他們
遠處江邊的炮擊聲源源不斷響起,有幾發(fā)炮彈落在禪達城內(nèi),極大多數(shù)落在靠近東岸陣地的郊區(qū)。等日軍的集群炮火的校正彈打完,便不再有炮彈落在禪達城內(nèi),日軍不是英國佬,不會把炮彈落在沒有價值目標(biāo)的禪達城。
陳余看著把頭埋在收割過后留下水稻茬,捂住兩耳迷離目光望向遠方,口鼻流出淚水和鼻涕,大喊孩兒不孝的一眾新兵。心中越發(fā)無力,時間太短,新兵太多,根本沒有辦法阻止起有效反擊。
禪達青石板路上已經(jīng)有虞師的士兵在逃跑,他們?nèi)蔽溲b,帶著槍倉惶逃離這座沒有日軍的城市,在幾發(fā)日軍校準(zhǔn)彈下就被嚇的潰不成軍。
我們就站在農(nóng)田中看他們,毫不掩飾目中的鄙夷。
阿譯叫喚道:“你們是那個地方的兵,前面怎么樣了?”
“不知道,都在跑?!睗⒈f了句便繼續(xù)逃跑。
陳余奪過羅金龍手中的機槍,拉開槍栓對著逃跑的士兵一頓橫掃,沒打上幾發(fā)子彈,槍口就朝著天空上跳。陳余基本不玩輕機槍,抱著輕機槍開火,如此上跳的槍口把他的手震的發(fā)麻。
逃跑的潰兵低下頭,一個個呆若木雞望向農(nóng)田中的陳余,腳步緩緩?fù)O隆K麄兛匆姲⒆g和陳余領(lǐng)章上的軍銜,一個中校、一個少校,更是畏懼農(nóng)田中持槍的老兵,因為有幾百號新兵被我們圍在農(nóng)田中。
“放下武器,把槍給我丟下!”陳余呵斥。
后知后覺,阿譯和煩啦也反應(yīng)過來。因為我們是出早操,所以并未攜帶過多彈藥,連迫擊炮和重機槍也沒有攜帶,讓平均攜帶十幾發(fā)子彈的老兵們?nèi)|岸,顯然是送死。
我們的彈藥和重武器全部在團部,人槍分離、槍彈分離,這是陳余制定的規(guī)矩。
為了安全,新兵們拿著我們剩下的燒火棍,槍膛內(nèi)一發(fā)子彈都沒有。
‘嘩啦啦~~~’
路上的潰兵們丟下武器,看見陳余用機槍掃射過后,前面的潰兵留下武器彈藥,頭也不回的跑。后面的潰兵有樣學(xué)樣,丟下武器彈藥權(quán)當(dāng)過路費,一時間武器堆積出一座小山。
阿譯和煩啦帶人正在拾撿彈藥槍支,將彈藥分發(fā)給老兵,把新兵手里的燒火棍替換掉,這何嘗不是一種換裝?
羅金龍帶著炮連的人正在撿起地上的武器彈藥,就像之前的一樣,在打完炮彈后默默撿起死人武器,支援前線陣地。不辣優(yōu)先選擇手榴彈,直到身上掛著七八枚手榴彈才罷休,蛇屁股檢查槍膛內(nèi)的子彈······
老兵默默將自己武裝好,在煩啦的催促下列隊,而新兵蹲在農(nóng)田內(nèi)不知所措。阿譯正在將蹲在農(nóng)田中的新兵拉起來,推搡著讓他們列隊。
我們正在蘇醒,從安逸舒適的生活中蘇醒,對岸的日軍不知道他們驚醒一頭什么樣的猛獸,我們是一頭讓對岸日軍痛不欲生的野獸。
撿起丟下的子彈袋,陳余掛在肩膀上:“一營集合,迫擊炮連、重機槍連列隊,阿譯你帶他們和新兵回團部,換上重裝備、帶上彈藥立刻支援。
煩啦!一營整隊好了嗎?”
“報告團長、陳團附,一營集合完畢!”煩啦第一次立正朝陳余敬禮。
霎時間,陳余差點沒認出這是煩啦,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一營全體都有!”
“在!”一營三百多老兵齊聲大喝。
陳余背起步槍走上石板路,朝著后面的人笑道:“龜兒子滴!老子帶你們?nèi)ニ退?,送死去嘍!”
“王八蛋連長!”
“跟尼瑪就沒好事,龜兒子滴?!?p> “送你爹!”
“······”
后面的人一頓亂罵,如同以前在西岸與日軍作戰(zhàn)那樣,陳余帶隊,最少死傷一半。這些老兄弟明白,看見陳余帶隊就大罵,可腳步卻沒有停留,跟隨在他身后。
這是川軍團的笑話,很不好笑的笑話,主要調(diào)侃陳余帶人送命的功夫一絕。
走過禪達的青石板路,城內(nèi)的百姓躲在屋內(nèi),看著滾滾而流的潰兵無奈嘆息,眼中更多了絲怨恨加唾棄。當(dāng)一隊踏著整齊步子,維持著隊形的軍隊出現(xiàn),恍如逆流而上的山鯽,在滾滾潰兵浪潮中異常顯眼。
陳余和煩啦穿過之前吃粉的小攤子,老板正在將桌椅板凳放上小推車,市集上的禪達百姓都停下逃跑的腳步,駐足觀看這支逆流而上的軍隊,面攤老板當(dāng)看見他們兩個帶領(lǐng)士兵朝向怒江而去,眼眶紅潤,鼻子嗖一下說不出話來。
有一個女人,穿著一身洗的發(fā)白的藍色短袖,望著離去的軍隊泣不成聲。
小醉拎著菜籃看見了煩啦,也看見的陳余。
“是他們,就是他們在南天門上打仗,他們?nèi)ゴ蛘塘?!我認得到他們,他們?nèi)ゴ蛘汤?!”小醉指著遠去的隊伍大喊。
面攤老板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眼淚:“挨千刀滴,我還收他們的錢?!?p> “他們!他們?nèi)ゴ蛘塘?,禪達有救咯!”
小醉不顧周圍散亂的潰兵,站起身指向早已不見的川軍團大喊。
······
穿過滿是潰兵的禪達,走上泥濘的土路,路上依舊有成群的潰兵在逃。他們逃跑著,目光詫異的投向這支逆流的軍隊,在全員潰逃的時刻,有這樣一支部隊可不常見,幾乎沒見過。
沿著禪達通往東岸渡口那泥濘的公路,繞過一座橫瀾山,目中所及皆是潰散的士兵。日軍已經(jīng)渡過怒江,正在向東岸僅存的一塊陣地發(fā)起進攻,因為只有那一塊陣地在反擊。
煩啦喘著粗氣擦拭汗水:“跑了差不多半拉個師,我們能頂住嗎?”
陳余卸下步槍,檢查槍膛內(nèi)的子彈:“把死人布拉起來,告訴堅守陣地的人,支援來啦!那些逃命的人管不了,人太多了?!?p> “我沒帶?!?p> “找塊白布,上面裹上泥巴,誰能看得清?”
煩啦點點頭:“那死人布挺有名的,說不準(zhǔn)能行。”
“肯定行。”陳余對此信心十足。
站在山坡上,陳余拿起望遠鏡觀察那處僅存的陣地,又看了眼江面上的日軍。日軍渡河的人不多,頂天一個中隊,還有一個中隊在渡河,又或者在河灘邊集結(jié)整隊,西岸河灘還有一個中隊在隨時準(zhǔn)備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