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如意賭坊
燕山府還算繁華,唐禹偷偷溜出皇宮都是在荒山野嶺浪,幾乎沒有進過城市,走在燕山府街道上,別有感嘆。
朕的大好江山?。?p> 燕山府自然不如上京精致豪奢,街旁民房力求簡約樸實,沒有雕龍刻鳳,一梁一柱只求堅固,不求華麗。
根據(jù)客棧小二的指引,轉(zhuǎn)過兩條街后終于看到一家三層樓高的賭坊。
如意坊。
名字取得討喜,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可賭博一道,哪能次次如意押大開大押小開小,賭博的人雖明白道理,卻還是很迷信,路上撿到一文錢就會認為是好運氣臨頭,非去賭坊賭上兩把不可,要是出門摔跟頭,那是半個月都不敢進賭坊。
如意坊有了這個討喜的名字,生意當然不會差了,是燕山府四大賭場之一,上下三樓,賭客穿梭如織。
唐禹掀簾而入,熱氣撲面而來,排開眾人,來到賭籌的兌換處。
賭坊都不用現(xiàn)銀,太麻煩,都是進出兌換成籌碼。
“換多少?”賭坊人抬頭問道。
唐禹搖了搖頭,答:“不賭,找你們掌柜的,以紋銀換亮物!”
煉制弈物的材料需要蘊含賭氣,必須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賭局,早就被賭徒們磨得光亮,所以稱為亮物。
根據(jù)德源的解釋,唐禹懂了賭場里的規(guī)矩,以紋銀亮物意思就是要來買些蘊含賭氣的賭具。
弈者們需要的亮物,大都是來賭坊購買,賭坊的人也見怪不怪,雖然不清楚這些人買用舊的骰子竹籌干什么,但有錢誰不賺,帶著唐禹上了三樓。
進了房間,一個中年人放下手中茶杯,主動迎了上來,熱情道:“歡迎貴客,我叫王宇節(jié),是如意坊的主事掌柜,貴客怎么稱呼?”
賭坊主要的撈錢手段是設賭抽水,這個是大小賭坊的根本。
但不知道從何時起,大賭坊里涌現(xiàn)出第二種賺錢方式,有弈術(shù)師高價求購亮物,本就是賭坊用舊了的東西,因為沾了賭氣還能賣出一個高價,一本萬利的生意是賭坊最喜歡的。
哪會管這些舊物被人拿去干什么。
所以王宇節(jié)知道唐禹是要換亮物后特別熱情。
看王宇節(jié)熟絡的接待樣子,肯定不少和弈術(shù)師打交道,甚至本身就是弈術(shù)師都有可能,但唐禹總不能上去就問人底細,犯忌諱,也不會有效果。
唐禹也不與王宇節(jié)客套,開門見山道:“在下唐三,想來買些骰子竹籌亮物,不知道貴坊有沒有?什么價格?”
唐禹連偽造個名字都這么敷衍。
王宇節(jié)拉著唐禹在檀木椅上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說:“賭氣骰子的價格是一顆五兩,竹籌是一兩一個,怎么樣?”
十幾二十兩紋銀就足夠一家老小全年的花銷,可以看出來亮物應該是供不應求,要不然不會這樣昂貴。
看來弈術(shù)師暗地里發(fā)展的規(guī)模不小啊。
身為大周皇帝,錢財真乃身外之物,唐禹價格都懶得還,爽快道:“可以,有多少我要多少,見物給錢!”
“痛快!小樓,去庫房點數(shù)?!?p> 一個小童噔噔噔的跑下了樓。
其實唐禹連弈術(shù)皮毛都不懂,買亮物自然沒用,但他就是要裝土豪,豪爽的買光燕山府各大賭坊的亮物。
這般高調(diào)撒錢破壞規(guī)則,自然會引來弈術(shù)師們的注意。
趁童子去庫房盤貨,王宇節(jié)就和唐禹喝著茶,有一茬沒一茬的閑聊。
王宇節(jié)確實有能坐鎮(zhèn)大賭坊的道理,只聊燕山府風月,不問唐禹來路,是個懂規(guī)矩的生意人。
兩人相談正歡,不一會,外面響起腳步聲,進來的卻不是小童,而是一個穿著考究的年輕男子。
綢緞錦衣,玉簪挽發(fā),一看就出身富貴。
王宇節(jié)這人就是熱情,這不,又主動起身相迎:“咦,陳奇公子怎么有空來如意坊玩?”
老顧客?
陳奇陳彥,有關(guān)系么?
唐禹眼睛亮了起來。
名叫陳奇的富家公子擺了擺手,看了眼唐禹,沒有在意。
陳奇自顧自的坐下,不耐煩的道:“玩啥玩啊,來你這買點亮物,骰子一百個,還是老價格,五兩一個!”
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弈術(shù)師這就冒出來了!
又有生意上門,照理說王宇節(jié)應該高興才是,可他卻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小童回來了,手里還多了兩個包袱。
小童把包袱放到桌上,道:“掌柜主事,庫房里竹籌還有多的,我取了兩百個來,但骰子只有一百九十個,我一并取來了?!?p> 唐禹當然知道王宇節(jié)為什么皺眉,亮物不多,全被大爺我包圓了。
肯定不能滿足陳奇。
哪知道陳奇根本不懂事,或者說是不想懂,拿出五張兩百兩的銀票啪一聲放桌上,道:”這是一千兩,骰子我都要了!”
說完就向放著骰子的包袱抓去。
這人怎么如此無禮,唐禹有些惱,這種目中無人的富家子弟作派猖狂,最讓人生厭。
唐禹哪會慣著他,逐伸手將包袱按住,望著陳奇道:“你不知道這些骰子是賣給我的嗎?”
陳奇知道清遠郡的弈術(shù)師都在燕山府聚集,見唐禹眼生,只道是外來的弈術(shù)師,也不放在眼里。
陳奇嗤笑一聲,又取出五張銀票拍桌上:“賣給你?我出的價高,兩千兩!”
呵呵,你跟大周皇帝比錢多?
唐禹來了興致,先不露富,而是據(jù)理爭道:“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我都坐在賭桌上押注了,你還想攆我起來?”
陳奇也不是省油的燈,高聲道:“我就是攆你起來,怎么了?壓大壓小那是你的事兒,還得看莊家接不接你的注?!?p> 說完扭頭看向王宇節(jié),用威脅的口吻道:“王主事,你說呢?我們陳家可不能亂糊弄!這些骰子,可是買去給我父親練契合賭書的,想清楚啊!”
“那是,那是,陳奇公子說笑了,我哪敢糊弄您啊,可是,可是……”
王宇節(jié)吞吞吐吐,按道理講骰子肯定是要賣給唐禹的,可又怕得罪陳奇。
唐禹一聽,收起笑容,聲音低了幾度:“不用可是了,我本就先來,亮物就應該是我的,王主事可別為了幾顆骰子壞了如意坊的招牌?!?p> 說完,一疊銀票放在桌上,比茶杯旁的線裝書還厚!
錢真的只是一個數(shù)字而已。
比銀子多?我后面是大周國庫,你拿什么比?
賭坊最重信譽,壞招牌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可不得了,如意坊背后的勢力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何況那疊銀票實在太厚實了,王宇節(jié)權(quán)衡再三,還是將十張銀票還給陳奇,致歉道:“陳奇公子見諒,我們經(jīng)營賭坊,信譽最重,見諒了!容我?guī)兹諟慅R骰子,親自送到府上!”
陳奇一臉陰沉不說話,看到唐禹掏出厚厚的銀票,知道錢是比不過了,轉(zhuǎn)而開口威脅道:“你想清楚,這可是我想要的東西,拿了之后的后果你可承受不了!”
尼瑪?shù)耐{誰?。刻朴碡M能被兩句話嚇住,拿起包袱掂了掂,故意將骰子晃得叮叮響,對陳奇道:“陳公子,我先走了,下次請早!”
“哼,我陳奇的東西也敢搶,不想活了是吧?!标惼婺樕茈y看,紈绔弟子最忌被人落面子,殺意已起。
唐禹卻不理他,對王宇節(jié)拱拱手,走出了如意坊。
出了賭坊,唐禹盡往燈光昏暗的僻靜處走,生怕陳奇不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