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正坐在辦公室中接收郵箱里上級單位發(fā)來的文件,許副局長神情嚴肅,白胖的臉上帶著一朵烏云,急匆匆的走進來。
“幫我找一下今年一月份關于成立疫情小組的方案文件?!?p> “是今年的嗎?”顧念看著他嚴肅的神情,被這緊張的氛圍感染,小心翼翼的問著。
“是!”
她立馬用背部力量把椅子往后推,站起身,打開文件柜尋找,在備注為2021年1月份的文件盒里翻了起來,快速的翻查著1月份的文件,沒有找到這份文件。顧念有點不解,她可是整理文件的小能手,怎么會找不到呢?
“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了,如果是1月文件,不應該找不到呀。”她在心里狐疑的想著,繼續(xù)在1月文件盒里一頁一頁的尋找。
許副局長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臉一點一點的沉下來,兩邊臉頰又出現(xiàn)幾朵新的烏云,右手急躁的握住右邊的眼鏡腿,頭部稍微向左扭動,把金色邊框的眼鏡脫下來放在桌上。
“找不到嗎?”
“您看是不是這份?”顧念彎腰雙手遞給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許副局長,他接過后,翻看了文件。
“不是這份文件!”語氣中透露著些許急躁。
“許副,您確定是今年1月份的文件嗎?”顧念輕聲地說著,心里有些害怕。
“是,當時就是放在你這里存檔的!”
顧念把1月份的文件盒放在辦公桌上,俯身與桌子形成30度角,就像十七歲剁豬菜時站在灶臺旁那么的認真,雙手快速翻動著文件盒里的文件,一頁一頁的翻著,深怕漏掉哪一頁,還是找不著!
“當時就是拿給你存檔了,就在你這里!”許副局長激動地說著,聲音提高了十幾個分貝,像是凌晨十二點突然被點燃的鞭炮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巨響,讓人直想捂耳朵;又像張貼在電線桿上的小廣告,讓人看著心煩;更像嘴里吃著菜時突然嚼到的半截辣椒,讓人辣的難受。
顧念聽到這么大的聲音,害怕極了,仿佛回到小時候父親大聲呵斥自己,猶如把臟水澆到自己頭上的場景。心臟“咕咚咕咚”急劇地跳動著,仿佛要跳出來似的,全身都在顫抖,尤其是雙腿抖動得更加厲害,仿佛踩的不是地板,而是站在一臺甩脂抖動機上。她覺得現(xiàn)在坐在椅子上的不是許副局長,而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此刻正悠閑地倚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睥睨四周,隨時可能通過聲帶猛烈的振動,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讓顧念明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誤,而他發(fā)出的巨響猶如斧鉞直指著女兒。顧念深呼吸一口氣,雙手用力地掐住大腿,想努力讓不停抖動得雙腿停下來,可雙腿就是不受她的控制。沒辦法,只能背對著許副局長,整個身體輕微地靠在文件柜上,繼續(xù)在一堆堆如小沙丘般的文件里翻找著。
“找到了,拿給我”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許副局長離開了辦公室。
顧念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渾身無力的癱坐在自己的辦公椅子上。
“怎么會找不到呢?按照我整理文件的謹慎態(tài)度,基本上是不存在找不到文件的說法呀,奇怪了,難道見鬼了!”她自言自語起來,恢復思考的能力之后,又起身去文件柜里翻找?!?月份的文件,有沒有可能放在去年的12月文件夾里呢?”顧念想著,打開了備注為2020年12月的文件盒,果不其然真的在這里。看著手中的文件,她開心極了,一掃剛才臉上的陰霾,顫抖的雙腿終于不抖了,還能輕輕跳躍,慶祝找到了這份文件。
晚上八點,顧念吃完晚飯,對今天的事仍心有余悸,打開電腦,寫了一篇擁抱情緒管理作業(yè)。
困境—3月25日,許副局長進入辦公室來跟我要一份文件,他說把那份關于成立疫情小組的文件給他,我找到給他了,他說不是這份.我問是今年的文件嗎?他說是,可是我在今年的文件夾里怎么也找不到,他說就是放在你這里啊,再找!我繼續(xù)找也沒有找見,他的態(tài)度就比較激動,大聲說當時就是拿給你保存了,就是在你這里!我真的找不到,他就急了。態(tài)度比較激動的說,就是在你這里,當時給你保存了,你找到了拿給我。說完就離開了。當時我腿都發(fā)抖了,我特別的害怕與恐懼,他把錯都扔在我的身上,好像我是個罪人,還對我說話這么大聲這么不耐煩。我仿佛回到小時候,父親對我大聲的呵斥,把所有的錯都扔給我,我感到非??謶?,好像我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我也非常抵觸這樣的局面,非常害怕我的恐懼感。
固有信念—別人對我大聲吼叫,我就會感到特別的恐懼,心臟會受不了,身體會顫抖,整個人非常的難受、害怕,無法做事,我知道這是原生家庭給我?guī)淼膫?,這令我非常痛苦,我會非常自責,感覺所有的錯誤都是屬于我的,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恨我父親!影響了我的一生,一生無法聽別人比較大的聲音!
具體情緒和行為——我當時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害怕極了,整個胸腔仿佛有一根長長的針堵著,我無法順暢的呼吸,也無法進行思考繼續(xù)工作,只是機械的在文件柜前找著文件,其實我知道不會找到了,但是我還得裝樣子在那里找,不然能怎樣呢?雙腿又一直不停地發(fā)抖,我不想讓別人看出來,但用力掐大腿也沒用,只能把臉深埋于文件盒里,裝作很努力在看文件的狀態(tài)。
辯論—其實許副局長著急要這份文件也是情有可原,他被上一級逼著繼續(xù)寫材料整改,所以他不耐煩他很急,剛好那份文件被我根據(jù)時間列入去年的文件夾里所以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所以我成為了他的一個情緒發(fā)泄口,他逼我催我急我,甚至下午剛上班就來問我找到了沒有,他雖是領導,但他有他自身工作性質的無奈,以及自己都無法意識到的缺點,他的缺點不止被我一個人詬病,有的同事也討厭他甚至還為了遠離他申請調離工作崗位。而這份文件他是根據(jù)上級部門正式發(fā)文時間記憶,而我是按照落款時間做存檔,存到去年的文件夾里,誰都沒有錯,所以我不應該害怕不應該自責,我不能因為他自身存在的缺點,拿來怪到我的頭上,我不需要自責,這件事過了就過了,以后好好存文件就行,別在意即可。因為工作永遠不可能一帆風順,而和你在一起工作的人也永遠不是都脾氣好好的,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特點,有優(yōu)點也有缺點。許副雖然五十多歲了,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但他每天早上都很早的來到辦公室。我是新人,總要第一個來辦公室開門,有時我早上騎著電動車進大門的時候,總能看見許副的辦公室已亮燈。我早上急匆匆的在路邊攤買米粉時,他看見了會跟我說,不要拿塑料袋來裝米粉,湯水溫度高燙著塑料袋,這樣吃對身體不好,最好自己拿飯盒來裝,健康些。許副挺關心人的。
激勵—我覺得其實許副局長今天的行為代表的是世界的另一種聲音,這個世界有很多種聲音,它們的存在或許有其合理性,它們不會因為我喜不喜歡而存在,就像我不喜歡我爸的大喊大叫,不喜歡我媽的強勢,不喜歡我妹妹的脾氣,他們的這些缺點不會因為我的不喜歡我的討厭我的反感而不存在,消失在這個宇宙里。正如智哥給我發(fā)的一句話—允許別人和自己不一樣,允許自己和別人不一樣。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完美的人存在呀,所以別拿別人的缺點別人的吼聲來自責難過或者害怕,好好過好自己的生活即可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