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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三生醉夢何如

第九章 予懷愴然(二)

問三生醉夢何如 覆隴黃 1420 2022-06-01 07:36:30

  過了幾日,齊師兄來找我,道:“師妹,寧家又死人了”,我驚道:“寧二姑娘又死了?”,齊師兄點(diǎn)點(diǎn)頭。到了寧府,只見女使婆子跪了一地,寧大娘子哭暈了過,其余人等具是臉色鐵青,堂上眾人噤若寒蟬,見我和師兄到了,寧大人才道:“仙使來了”,我道:“世伯,這是怎么回事?”,寧大人嘆了口氣示意身邊的小廝回話,那廝兒道:“二位仙使,事情是這樣的”。

  娶親的頭天晚上,二姑娘說心里緊張害怕,就請三姑娘來屋里過夜,兩姐妹聊天作伴,結(jié)果聊的太晚了,二姑娘早上起不來,女使婆子硬拉著起來換好鳳冠霞披,上了妝,就等著林家來接,到了出門的時候怎么叫二姑娘也不肯起來,起初還以為二姑娘是羞怯,陪嫁的女使就去扶,誰知這一扶二姑娘竟倒在了地上,一摸,早涼透了。

  寧大娘子此時已經(jīng)醒了,顫抖著問:“仙使,我們府上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妖怪啊?”,我道:“許是伯母殺的人太多,貴府的花草樹木都得人的精血滋養(yǎng),自然是比別處的更容易成精成怪”,聞言,寧大娘子倒吸一口氣,又險些暈過去,寧大人更是重重的捶胸嘆氣起來,齊師重道:“師妹,別亂說,咱們還是把三姑娘叫來問問吧”,寧大人對下人道:“快去把三姑娘叫來”,下人應(yīng)聲下去,齊師兄又問道:“二姑娘的尸身在何處?”,寧大人道:“在她屋里,我?guī)銈內(nèi)タ础薄8S寧大人,我們一起行至二姑娘的臥房,只見二姑娘一身鳳冠霞披濃妝艷抹的躺在地上,寧大人道:“二丫頭屋里的東西我都沒讓下人們碰,都是依原樣放置著”,齊師兄道:“我看二姑娘臉色有些不對”,我仔細(xì)看了看道:“有些發(fā)青發(fā)黑,還有些發(fā)紫”,“嗯”齊師兄道,“二姑娘去的時間還不長,按道理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又轉(zhuǎn)頭對寧大人說:“勞煩寧大人差個人將二姑娘的口脂卸掉”,寧大人依樣吩咐人去做,擦掉口脂,大家都驚呼出聲,果然見二姑娘的嘴唇是黑色的,是毒殺。這時吩咐去叫三姑娘的小廝回來了,道:“大人,三姑娘不肯來”,寧大人怒道:“她怎么說”,小廝道:“三姑娘什么也沒說,就是關(guān)在房里不出來”,我與齊師兄對視一眼,心道:她不會也出事了吧,齊師兄道:“既然三姑娘不來,那我們就去一趟吧,勞煩這位小哥帶個路”,于是一行人又到了三姑娘處,還好,沒有感覺到死人的氣息,齊師兄道:“還請三姑娘出來一見,我們想問問昨晚你與二姑娘在一起時的情況”,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我對屋外的女使道:“你們姑娘多久沒發(fā)出過聲音了”,女使道:“我們姑娘寅時就回來了,回來之后就將我們都攆出屋外,自己一個人呆在屋里,不過她只是不說話,我們倒是經(jīng)常能聽見她在屋里來回走動”,我松了口氣,看來人還活著,齊師兄道:“二姑娘是什么時辰發(fā)現(xiàn)出事的”,小廝道:“回公子,是辰時”,我道:“辰時?那三姑娘寅時便回來了,還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屋里不肯見人,行跡實(shí)在可疑”,寧大人聞言,遲疑片刻道:“去,把門砸來”,“是”小廝應(yīng)聲道,便招呼人一同去砸門,沒有費(fèi)很大力氣門就砸開了,屋里靜悄悄的,我們進(jìn)入屋內(nèi),走到屏風(fēng)后面,只見三姑娘用衣服罩著頭,坐在踏床上渾身發(fā)抖小聲抽泣著,齊師兄道:“姑娘,你不必害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與我們仔細(xì)說說,你說出來我們才能找到解決之法”,三姑娘還是不發(fā)一言,我走過去想揭開她罩在頭上的衣服,可她卻像觸電一般躲開了,還嚷嚷著:“別,你別碰我”,我心覺有異,一把拉下了她頭上的衣服,屋里的人都瞬間驚呼起來:“啊,二姑娘,有鬼……有鬼……”,登時就嚇暈過去兩個,我疑惑道:“你是二姑娘,那死的那個是?”,我與齊師兄其聲說道:“三姑娘!”,齊師兄道:“二姑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再不開口,我們可要報(bào)官了”,“別別別”寧大人攔道,話音未落,外頭小廝通傳:“大人,官府的人來了”,寧大人朝向我們怒道:“你們真報(bào)官了!”,我道:“沒有,不是我們報(bào)的官”,這時,腰挎佩刀的府衙差役已經(jīng)進(jìn)到屋內(nèi),為首的道:“走吧,所有相關(guān)人等,隨我到府衙走一趟”。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府衙公堂之上,一路上行人側(cè)目。寧大人道:“大人,不知是誰人報(bào)的官啊”,府尹大人道:“本官也不知,今早一封信出現(xiàn)在本官書案上,直言你家出了人命案子,本來我是不信的,只是下頭人來報(bào),說你家今天本要嫁女,卻又突然不嫁了,我才信了三分”,我與齊師兄對視一眼,心道:又是那個神秘人。府尹大人又道:“好了,二姑娘,到你說了,你若不說,自有獄中七十二道刑罰等著你”,二姑娘嚇得癱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的說:“我……我沒想害死她……我……我不知道她……她怎么就……怎么就死了”。

  原來,二姑娘聽說了詛咒的事,又見大姐果真為人通房,不做通房了又立刻不得好死,心中十分害怕,生怕自己嫁給林公子后也會同大姐一般下場。

  我道:“你大姐是被樹精所害,我和我?guī)熜忠褜渚珟щx你們府上,你還怕什么?”,二姑娘道:“雖是樹精所為,焉知就與詛咒無關(guān),那詛咒應(yīng)驗(yàn)總得假托別人之手,除非那施咒之人自己從墳頭里爬出來去做”,說到這兒二姑娘又害怕的朝四周看了看,又道:“更何況,為人替身的事,我才不去做”。

  二姑娘不想嫁,奈何父母擔(dān)心浮玉山自家得罪不起,將這樁婚事答應(yīng)了下來,思來想去,二姑娘心生一計(jì),讓三妹妹代嫁,兩姐妹長的像,那林公子對她們又不熟悉,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到時候三妹妹已嫁,木已成舟,父母和三妹妹都不得不接受事實(shí)并且?guī)椭[瞞事情真相,自己也好躲在后面瞧瞧詛咒的事情到底還會不會發(fā)生。于是遣身邊女使去買了迷藥,又以聊天作伴為由將三妹妹叫到屋里,寅時,二姑娘琢磨著快要起床告祭祖先、梳妝打扮了,便將三姑娘叫起來,說讓她陪著一起去拜祖宗,然后哄著她喝下了迷藥,自己趁著夜色,蒙著頭回到三姑娘房里,由自己的女使為暈過去的三姑娘梳妝打扮,只等著嫁入林府。誰知,三姑娘的死訊竟傳來了。

  “我真的沒殺她,我只是給她喝了迷藥,她怎么就能死了呢?”二姑娘已經(jīng)有些瘋魔道,府尹大人道:“這位二姑娘的女使何在?”,立刻就有兩位女使撲通跪了下來,府尹大人又道:“是誰替二姑娘去買的迷藥”,其中一位道:“是奴婢,不過二姑娘讓奴婢買的并不是什么迷藥,而是毒藥,是砒霜”,堂上眾人具是一驚,女使又道:“二姑娘自小就善妒,和……和她娘一樣,她自己不愿意嫁給林公子,卻也看不得三姑娘高嫁,便要毒死三姑娘,然后推給詛咒”,二姑娘崩潰大喊道:“巧兒,你胡說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說,我明明就是叫你買的迷藥,是誰讓你這么說的”,叫巧兒的女使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想幫您害人了,奴婢日夜良心不安,實(shí)在活不下去了,您放心,我會陪著您一起死”,府尹大人道:“你可還幫你家姑娘害過別人嗎?”“有”巧兒道,“大姑娘也是我家姑娘害死的”,“什么”這下我也驚道,“大姑娘不是樹精害死的嗎?”,“是”巧兒道,“可促使樹精害人的是我家姑娘,她結(jié)識了一位奇人異士,給了她一顆仙果,說任何生靈吃了這個果子就能成為可以害人的妖怪,姑娘就將果子給了那棵樹,叫她去殺大姑娘”,齊師兄道:“那奇人異士何在?”,巧兒道:“只知道叫紹遠(yuǎn),別的奴婢一概不知了”,“紹遠(yuǎn)”齊師兄轉(zhuǎn)頭對我道,“瀟湘別院就有一位師弟叫紹遠(yuǎn)”,府尹大人聞言道:“哦,那還請這位公子將紹遠(yuǎn)帶來”,齊師兄嘆了口氣道:“是,只是還需要些時間”,府尹大人道:“好,那先將二姑娘與巧兒壓入大牢,我們明日再審”。

  回到浮玉山,我們?nèi)ヒ姾馊A君,林公子也在場,我們將今日之事仔細(xì)說了一遍,衡華君道:“那背后之人將所有事都推給了二姑娘,你還要繼續(xù)嗎?”,林公子面露難以抉擇之色,衡華君又道:“其實(shí)你我心中都有猜測,只是你不愿相信罷了”,林公子道:“阿至不必說了,我……我自有考量”,說罷起身便走,衡華君又道:“再這樣下去,寧家其他兩個女兒只怕也要折在里面”,林公子身形一頓,還是離開了。我道:“師兄,難道衡華君和林公子早就知道是誰了?”,齊師兄道:“這個人要是修仙之人,還要有能讓紹遠(yuǎn)師弟去頂罪的能力,最主要的是,有殺寧家姑娘的動機(jī),師妹覺得誰是這樣的人?”,我道:“紹遠(yuǎn)師兄是瀟湘別院的人,瀟湘別院有兩位主子,不是林公子,難道是……是林公子的母親!”,衡華君道:“你都能猜到,堂兄又豈能不知啊,只是這樣的事實(shí),誰也不能逼他承認(rèn)”,我道:“那……那二姑娘就這么被冤死了?”,齊師兄道:“我們拿不出任何證據(jù)證明此案另有蹊蹺,可府尹大人只待審了紹遠(yuǎn)師弟,手中便是人證物證俱在,二姑娘是保不住了”,我道:“寧家待嫁的姑娘只這兩位,四姑娘五姑娘還小,用二姑娘的手殺了三姑娘,再由官府的手殺了二姑娘,寧家便再沒有姑娘能嫁到瀟湘別院了,真是好毒的手段”,衡華君道:“那也不一定”,我道:“衡華君是何意?。俊?,衡華君道:“沒有待嫁女兒,還可以做童養(yǎng)媳”,我疑惑道:“我不明白”,齊師兄道:“想必林公子始終認(rèn)為此案背后另有其人,想用娶寧家女兒來引那人出手,只要他有所行動,就免不了露出痕跡,就會被抓到”,我道:“原來這便是林公子要娶二姑娘的用意”,片刻我又恍然大悟到:“衡華君你是說,林公子還要娶寧家女兒,哪怕年紀(jì)尚小,也要先定下,等到了年紀(jì)再婚配?”,衡華君點(diǎn)點(diǎn)頭道:“屆時,又不知會有什么波折”。

  第二日,我們?nèi)t湘別院請紹遠(yuǎn)師兄,果然他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并不反抗,也不辯解,在府尹面前將贈二姑娘仙果之事供認(rèn)不諱,還編出一個愛慕二姑娘,二姑娘卻嫌棄他,他不計(jì)前嫌只為守護(hù)心愛之人的悲慘故事,可二姑娘奮力辯解,絕望昏厥之時,他卻沒看她一眼,那種不屑于表演,只想趕緊把故事說完的情緒絲毫不加掩飾,整個人都籠罩著一種慷慨赴死的氛圍,我忍不住道:“大人,這其中有蹊蹺,是誰報(bào)的案我們尚不得知啊,而且這一切來的太快了,都不用我們查,一切真相就自己水落石出了,您都不懷疑嗎?”,府尹大人想到昨夜書案上那兩千兩銀票以及一張斬立絕的字條,一面是被金錢所吸引,一面也得罪不起這神出鬼沒的幕后之人,咬咬牙道:“此案人證物證俱在,寧家二姑娘毒害三姑娘,明日問斬”,“明日?”我們都沒想到會這么快,不待我們多問,府尹大人便匆匆下堂了,我道:“師兄”,齊師兄道:“看樣子,府尹大人也被買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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