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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日月山河

第七章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論

大明:日月山河 待孤問鼎 2692 2022-07-08 23:57:05

  年幼的藩王更是全身戰(zhàn)栗。

  因為朱元璋怒了,上至軍國大事,下至鄰里小事,自己都做過詳細(xì)分工。

  只要子孫遵守,大明可至萬子萬孫。

  如今有妖人說合久必分的蠱惑之語在民間流傳,如何能忍。

  “皇爺爺,自周東遷,諸侯內(nèi)亂,春秋五霸,戰(zhàn)國七雄逐鹿中原,統(tǒng)一于秦,楚漢之爭又歸于漢。

  漢末群雄并起,司馬氏二十年兼并天下。

  南北對峙兩百余年,隋下江南,重聚九州,唐末英雄輩出,北元乘虛而入。

  然我大明平定四方,看似是歷史輪回,有跡可循,實則一切緣由四個字可解釋?!?p>  朱濟熺咽了口唾沫,心中惶恐,真是觸了逆鱗,今日要是圓不過去。

  以老爺子的性格,指不定把自己發(fā)配到哪里去呢,晉王之位,想都別想。

  他日奪位,更是扯蛋。

  “哪四個字?”

  朱元璋冷目直視,呵道。

  “土地兼并。”

  “哈哈,好,一針見血,一針見血??!”

  朱元璋大笑起來。

  諸皇子皇孫,幾位翰林學(xué)士都暗暗松了口氣,唯朱允炆眼中生恨。

  “都起來,濟熺,你繼續(xù)給咱說說?!?p>  朱元璋龍顏大悅。

  “每逢亂世,群雄逐鹿,天下戰(zhàn)事四起之際,百姓流離失所,人丁銳減,土地荒蕪。因此王朝新建,總是民少地多,良田無數(shù)。

  每個農(nóng)戶家擁有小許數(shù)量的土地,無論耕田織布,還是挑水澆園子,都能夠自給自足。

  人人都可安居樂業(yè),看似一片繁榮,但日積月累,人丁增多,原有的土地已然不夠,農(nóng)戶們拓荒、借糧就成了必須。

  富戶借給農(nóng)戶糧食,越借越多,農(nóng)戶只能拿田產(chǎn)抵債,失去土地的農(nóng)戶只能給富戶當(dāng)?shù)柁r(nóng)亦或者為奴為婢。

  再加每遇災(zāi)荒,農(nóng)戶會賣田活命。

  久而久之,流民愈多,百姓多為奴,良田盡歸富戶之手。

  另外各個王朝以人丁稅為常態(tài),即以人頭收稅。

  但隨著土地兼并,富戶田地多,人口少,富戶往往在官府內(nèi)部有關(guān)系。

  即使朝廷增加地稅,各地虛報瞞報也不在話下,故富戶稅越交越少,朝廷也越來越窮。

  朝廷不得已會繼續(xù)增加人丁稅,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農(nóng)戶苦不堪言,生活所迫,只能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去造反。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博上一博?!?p>  朱濟熺一口氣吐出所思所想,抬首看向朱元璋。

  “說得好,濟熺,這些道理,是誰教你的?”

  朱元璋問道。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些都是孫兒平日讀書時所悟?!?p>  “不錯,說的很好,咱平時說過,不能死讀書,讀死書,濟熺你做的就很好?!?p>  朱元璋夸贊道。

  反觀一旁侍立的朱允炆面色陰沉,看向朱濟熺的眼神能噴出火來。

  黃子澄幾日前將《三國志通俗演義》呈于朱允炆面前,說此書為妖書,大逆不道,蠱惑人心。

  朱允炆看后大感老師黃子澄說的在理,于是授意幾位御史參奏。

  今日朱元璋詢問此事時,朱允炆說的條條是道,主張此書應(yīng)列為禁書,若有不臣之心人所得,必后患無窮。

  朱元璋聽后未表態(tài),神情凝重的帶著朱允炆直奔大學(xué)堂而來。

  這才有剛才一幕。

  朱元璋聽了朱濟熺石破天驚之語,心情大好。

  招手讓太監(jiān)搬來太師椅,躺在上邊。

  富戶是誰?

  朱濟熺雖沒有明說,可朱元璋心里清楚的很。

  富戶是朝廷勛貴,皇親國戚,士族大家。

  朱元璋環(huán)視一圈,問:“那咱的大明朝也會有人造反,也會有一天被人想取而代之?”

  此言,分量極重,皇子皇孫們面面相覷,無人敢接。

  朱允熥雙腿還在打顫,不敢抬頭。

  劉三吾想說,卻被朱元璋揮手打斷。

  今天,要考考兒孫們。

  “允炆,你說?!?p>  “孫兒認(rèn)為只要君主仁厚,體恤百姓,災(zāi)荒之年減稅、賑災(zāi),不橫征暴斂,大興土木。

  人丁增長時開墾荒地,免去新開荒地的賦稅三至五年,可保大明萬世無虞?!?p>  黃子澄聽了默默點頭,孺子可教。

  朱元璋不動神色,道:“允熥。”

  此時的朱允熥早已沒了昨日的穩(wěn)重,慌道:“孫兒認(rèn)為二哥說的在理。”

  “高熾,你給咱說說?!?p>  朱高熾拱手道:“君主仁厚是其一,朝廷制度為其二。朝廷應(yīng)應(yīng)行之有效的監(jiān)察體制,內(nèi)可監(jiān)督各級不法官員,外可巡視地方,虛報瞞報者,以國法處之。

  災(zāi)荒之年,朝廷除賑災(zāi)外,可替農(nóng)戶贖身,遷至他處,開墾荒地,增加國家賦稅。

  還應(yīng)增加富庶地區(qū)的稅收,減輕貧瘠地方的稅務(wù)。”

  在場的方孝孺心道,聞燕王悍勇,其世子卻儒雅仁厚。

  “濟熺?!?p>  “清丈土地,攤丁入畝?!?p>  八字,直指問題之所在,行至,困難迎刃而解。

  劉三吾圓滑的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

  朱元璋伸手一指,給眾人說道:“濟熺可謂咱朱家千里駒?!?p>  朱家千里駒!

  朱元璋如此評價于一人,還是首次。

  朱濟熺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朱老爺子的威壓,氣場可真夠強的。

  自己兩世為人,仍心驚肉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朱允炆將朱高熾,朱濟熺講述的記在心中,也為日后埋下隱患。

  朱元璋是苦出身,清丈土地,攤丁入畝的法子,朱元璋早就思量過。

  攤丁入畝,以田地多少來收稅,不是說說這么簡單。

  不僅田的大小難以統(tǒng)計,而且分成良田、差田量化起來很麻煩,所遇阻力難以想象。

  一個不好,就會激起變亂,畢竟,基層是以宗族進行管理。

  動了這批人的利益,那就是捅破天。

  高齡七十七歲的劉三吾也深知此理。

  但這話從一個年方二十的皇孫嘴里說出來,不可謂不驚。

  封建社會一直留有皇權(quán)和相權(quán),中央集權(quán)和地方分權(quán)的矛盾。

  朱元璋留胡惟庸在宰相任上恣意妄為,驕橫跋扈,直至心懷異心,圖謀造反。

  最后,朱元璋通過一場持續(xù)九年的屠殺名正言順的終結(jié)了在中國延續(xù)了兩千多年的宰相制度。

  而自古皇權(quán)不下縣。

  論其根本,不是中央不愿管理縣級以下,是成本太高。

  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后,曾皇權(quán)下縣,治理基層。

  秦制定了十分細(xì)密、嚴(yán)苛的法律,希望峻法能使百姓畏懼,不生事端。

  實際效果恰恰相反,律法愈嚴(yán),管理起來愈加麻煩。

  基層多為文盲,不畏法律,只講人情、宗族。

  問題累積,地方強化懲戒,成本反而更高。

  一來二去,循環(huán)往復(fù),制度結(jié)構(gòu)坍塌。

  天下苦秦久矣,由此而來。

  秦二世而亡,皇權(quán)下縣,為一大主因。

  此后漢唐各朝吸取秦亡的教訓(xùn),縣級以下,官府只管理賦稅、軍隊等大事。

  瑣碎的事務(wù)管理權(quán)交給宗族、世家。

  苦出身的朱元璋對基層是什么樣子再清楚不過。

  他制定基層實行輪換制。

  原來催繳稅務(wù)等是由地方的宗族長、鄉(xiāng)紳來完成,這樣容易使某個家族坐大,尾大不掉,威脅皇權(quán)。

  現(xiàn)在大家輪流來,明年到我家。

  人人有機會掌握這個權(quán)力。

  朱元璋不愧是千古一帝,此法,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中央集權(quán)和地方分權(quán)的矛盾。

  制衡,是王者最慣用的權(quán)術(shù)。

  “孫兒認(rèn)為此書還是應(yīng)禁?!?p>  朱允炆出言,將話題引回禁書。

  “允炆,你說說為啥要將此書列為禁書?”

  朱允炆看似文弱,實則爭強好勝。

  幼年時朱元璋將對孫兒的寵溺全給了嫡長孫朱雄英,即使朱濟熺得到的也比朱允炆多的多。

  朱雄英薨后,朱允炆裝作謙卑、好學(xué)、仁厚、恭順長達十一年,才討得朱元璋的喜愛。

  此時往昔的不甘、屈辱、怨恨一股腦涌上心頭。

  朱允炆已是皇孫,大明帝國的儲君,說什么也不愿再低人一頭。

  說道:“《三國志通俗演義》中兵法、戰(zhàn)術(shù)、謀略、君王之術(shù)層出不窮,若被不軌之心人所得,恐為隱患?!?p>  朱元璋輕嘆一聲,問:“濟熺,你覺得呢?”

  朱濟熺要不是強忍著,都快笑出豬叫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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