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昌慶六十三年四月末
大乾立國已經(jīng)四百余年,近幾年流行開來什么世界歷,說今年是世界歷1321年,據(jù)說海外的國家都在用這個歷法。
大乾的普通百姓很少有人知道海外到底有哪些國家,這個世界歷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的,大部分人也不會去關(guān)心,與其關(guān)心什么世界歷還不如想想家里存糧還夠吃多久或者明天去哪做工來的現(xiàn)實。
此時,大乾南方河口郡鎮(zhèn)城府的官道上緩緩走過一隊人馬,這隊人馬前后各有十來個人身穿灰綠色軍裝,肩扛步槍的士兵,守護著隊伍中間的馬車。
“少爺,前邊再有十里就到鵝城了,咱們要不要先在此歇歇腳,順便準備準備?”
一名身著長衫,臉上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馬車前回頭對車內(nèi)說道。
“那就先停下來歇歇吧,我看他們也累了。”
一個年輕人撩開馬車前的簾子,看了看周圍對馬車前的中年人說道。
可以看出護衛(wèi)這支車隊的士兵并不是什么精銳,長時間的趕路已經(jīng)讓隊列歪七扭八,松松垮垮,甚至有士兵把長槍當作拐棍支撐自己前進,只不過很快就會被隊伍里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喝止。
“還有,忠叔,我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不要叫我少爺,我不是什么少爺,你就叫我舜之好了?!?p> 在地球上少爺、公主等詞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就變了味,所以中年人喊他少爺,總讓他聽起來怪怪的,而且他也真的不是什么少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幾天前,王舜之還是地球上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因為和舍友聚會喝多了,誰曾想再一覺醒來就穿越了。
融合了記憶之后王舜之頓時一驚,因為他花錢買個了縣長,現(xiàn)在正是去上任的路上,讓他驚恐的正是這個縣的名字“鵝城”。
好在隨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坐的并不是馬拉火車,也不姓馬,長得更是不像葛大爺,而是一個也叫王舜之的帥小伙,這才讓他勉強放下心來,他可不想剛穿越來就被綁了票,戴上綠帽子成為狗頭師爺。
他從原身的記憶里得知,自己目前所處地方叫做大乾國,是個擁有1200多萬平方公里面積,已經(jīng)進入蒸汽時代,開始向電氣時代邁進的龐大帝國,科技水平大概相當于地球一戰(zhàn)前后。
大乾國擁有十一個州,每個州下轄3個郡,每個郡下轄12個府,每個府又根據(jù)不同的情況管理8到12個縣不等。
而他所要去的鵝城縣就是南涯州河口郡鎮(zhèn)城府下的12個縣之一。
得益于龐大的國土面積,大乾一個縣的面積可能比地球上兩個縣的面積都要大。
要是在王朝穩(wěn)定的時代,像王舜之這樣剛滿18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上一縣之長,只不過逃不過的歷史定律,階級固化和土地兼并已經(jīng)讓建國400余年大乾逐漸走向了封建王朝的末期。
在五十多年前,大乾各地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農(nóng)民起義,腐朽的大乾朝廷幾次鎮(zhèn)壓失敗,基本喪失了對地方的控制,迫不得已下只能命令各地“自募兵員、財稅自理”。
雖然后來這場幾乎波及全國的農(nóng)民起義勉強平息了,但是各地已經(jīng)是軍閥林立、藩鎮(zhèn)割據(jù),大乾十一個州,朝廷能實際控制的也就只有大乾朝廷所在的中央州。
而這個王舜之不是南涯州人,而是隔壁海原州的人,母親王氏本是海原州大商人李家的一名丫鬟,被李家家主李春生強迫發(fā)生了關(guān)系,事情讓李家主母知道后,就把王氏趕出了李家。
王氏被趕出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有身孕,后來就生下了王舜之,之后憑借李春生接濟和為人洗衣做工把王舜之撫養(yǎng)長大,并讓他上學接受教育。
幾個月前王氏得了重病,去世前去求李春生為兒子謀個出路,或許是出于愧疚,李春生答應下來。
王氏本意是給兒子在李家謀個差事就行,但不知李春生出于何種考慮,竟然花了一百萬乾元在和李家有生意往來的南涯州軍閥手下給王舜之買了個縣長。
乾元是大乾使用最廣泛的貨幣,主要用銀和其他一些金屬混合制成,要知道差不多150乾元就足夠一個城市家庭生活一年,一只大乾產(chǎn)的步槍只要15乾元一支。
100萬乾元可以養(yǎng)活6000多個家庭一年時間,或者買6萬多支步槍,不可謂不多。
而剛才和王舜之說話的中年人就是李春生之前在南涯州一家商鋪的掌柜李忠,特意派來輔助王舜之。
李忠聽到王舜之的話,就讓車夫停車,從馬車上下來,對王舜之欠著身子說道,
“那怎么行呢,我只是李家的一個下人,怎能直呼您的名字呢,不可不可。”
“而且您馬上就是縣長了,這當著外人面我還要喊您大人呢?!?p> 王舜之見說不動他也就不再強求,隨機擺擺手讓他去安排隊伍和士兵休息。
李忠跑到隊伍中間對這軍官模樣的人說了幾句,那軍官隨即對前后隊伍喊道。
“停止前進,原地休息?!?p> 隊伍中士兵本就已經(jīng)累的不行了,聽到軍官的喊聲,立馬就地停下開始休息,不少人更是直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步槍就隨手扔在了一旁。
這些士兵都是李家在南涯州的商隊護衛(wèi),本就不是什么正規(guī)士兵,更談不上什么訓練了,武器裝備都是李家自己購置,而軍裝和唯一的一個軍官則是賣官的軍閥贈送的。
軍官名叫余豪,王舜之一路觀察下來,發(fā)現(xiàn)這個人做事一板一眼,有種很典型的軍人做派,不知道什么原因從軍隊給發(fā)配到了王舜之手下,任命為鵝城守備隊長。
亂世之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沒有能保護自己安全的武裝力量很容易就會白給,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掌控住這二三十號人馬,這也是他未來一段時間內(nèi)安身立命的本錢。
“余隊長,你過來一下?!蓖跛粗铝笋R車,對著站在隊伍旁休息的余豪喊道。
余豪聽到王舜之喊他,快步跑了過來。
“王縣長,喊我過來有什么事情嗎?”余豪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天生就是一個面癱。
“沒什么,余隊長,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士兵們的狀況,我看他們都挺累了,需要休息多久?”
“雖然這些士兵都沒有受過什么訓練,體能比較差,但是再休息個十幾分鐘就可以繼續(xù)上路了,可以在天黑前趕到鵝城。”
余豪邊說邊指了指隊伍中央三個扎堆坐在一起的人說道,
“就是有一個士兵不小心崴了腳,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需要人攙扶前進,要不然還能再快點。”
王舜之順著余豪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坐在三人中間的那個腳腕部分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腫脹,臉上還不時露出疼痛的表情。
“怎么不早說,讓人把他扶到馬車上去,這種情況還讓他繼續(xù)趕路很容易落下病根?!?p> 王舜之乘坐的馬車雖然不大,但是坐上兩個人還是沒問題,而且接下來他也不想坐馬車了,他準備和這些士兵一起步行,畢竟他也不是一個真正高高在上的縣長老爺,順便他還能鍛煉一下身體。
他對著余豪說完,不等余豪反應過來,就沖那三個人喊道
“唉,你們兩個,把那個人扶過來?!?p> 三個坐在地上的士兵聽到王舜之的喊聲不敢多耽擱,兩人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浮土,就趕緊攙扶著另一個士兵過去。
王舜之把三人叫到身邊,寬慰了受傷的士兵幾句,就讓另外兩人把他扶上了馬車。
這一幕也被周圍的士兵看在眼里,這三人本是同鄉(xiāng),從小一起長大,也是一起加入的李家護衛(wèi)隊,又是一起被李家指派來組建守備隊,感情十分要好,所以也是兩人自愿攙扶著同鄉(xiāng)好友。
本以為這一次受傷耽誤了行程,三人免不了要被這個馬上要上任的縣長大人一頓臭罵,卻不曾想王舜之不僅沒有責罵,反而讓受傷的人坐馬車前進,這讓這些士兵不由得都對這個年輕的縣長大人多了幾分好感。
他之前就跟李忠了解過,李家招募護衛(wèi)最重要的就是出身,一般都是從周邊鄉(xiāng)鎮(zhèn)里招募身家清白的農(nóng)家子,像什么流民、街溜子李家是絕對不要的。
這些人絕對都是很好的兵源,只不過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軍事訓練,等到了鵝城就能帶他們開始訓練了,只不過這個帶他們訓練的人選王舜之需要思考一下。
王舜之前世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雖然軍訓什么的也參加過不少,但是給他們訓練提提建議還行,要是讓他真正去訓練一個近現(xiàn)代軍隊恐怕還不怎么夠格。
這個首要人選肯定是余豪了,畢竟之前也是正經(jīng)的軍官,只不過現(xiàn)在王舜之對于余豪這個人不了解,還不能完全放心把這些人交給他。
目前這些士兵說是屬于鵝城守備隊歸余豪管,但是實際上都是李家的人,他們的餉銀也是李家在發(fā),在余豪和王舜之兩人之中,他們肯定是優(yōu)先聽王舜之的命令,同時王舜之從下個月起也會擔負給這些士兵發(fā)餉的任務。
這也是目前大乾的常態(tài),在各軍閥手下,地方行政長官基本都由軍事長官兼任,現(xiàn)在是有槍就有權(quán)的時代。
這些士兵之前每月的餉銀是10乾元,劃給王舜之當守備隊之后李家還給每人漲了2乾元,另外李忠和五六個小伙計的的月薪未來也是王舜之來付。
而王舜之自己是沒有固定薪俸的,他有多少錢完全是看未來鵝城有多少稅收,其中的大部分還要交到上級手中,好在王舜之上任之前李春生還調(diào)撥了十萬乾元給他,足夠他應付很長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