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坦嶺,軍寨前。
近萬騎兵全副武裝,外圍八千人列八卦陣,中軍一千多人組成陰陽兩儀。
大陣正中,立一座高逾三丈的望臺。
望臺上,婆匐仁身披紅色大氅,中年臉龐有幾分滄桑,粗重眉毛下的雙目極力遠眺敵情。
數名傳令兵身背令旗,表情緊繃,謹慎觀察下方陣型,不時出言調整。
“震軍!左移十丈!”
“坎軍!后退十五丈!”
“兌軍!右移二十丈!”
大陣組成后,傳令兵單膝跪地,向婆匐仁匯報。
“大人,已經調整完畢,可隨時起陣!”
“嗯,注意觀察,聽我號令!”
“遵命!”
婆匐仁掃視陣型,暗暗點頭。
外圍八卦,因為最先接敵,所以是以八名真武為首,各帶一軍。
內中陰陽兩儀,則暫時以兩名入武十重的百人長率領,這里雖說重要,但只要外陣不破,就不用直面敵軍,所以可以對首領武力稍微放低要求。
雖說這比全將真武的陰陽兩儀八卦大陣差些,但婆匐仁認為,面對戰(zhàn)神軍那十幾個真武,還有投敵不久的五千人,已經足夠了。
“轟隆隆…”
遠處煙塵漸起,馬蹄震天,一道黑線緩緩現身,朝此處迅速推進。
一柱香后。
兩軍相距僅有三里。
“聿聿…”
秦遠勒住馬匹,雙眼微瞇,仔細觀察敵情。
“陰陽兩儀八卦大陣!”
此陣在大唐乃至西域都久負盛名,攻防一體,極難對付。
一旦入陣,破陣之軍就會被陣象消磨氣血和體力,而組陣士兵,卻能獲得不少氣血體力增幅。
此陣是葛邏祿早年做大唐仆從軍時,從唐軍將領處學會。
現在卻被他們拿來對付唐兵,秦遠心中感覺有些荒誕。
“秦遠,你可識得此陣?”
婆匐仁鼓動真氣,聲音響徹數里。
“當然認得,不過是我唐軍牙慧罷了?!?p> 雖然秦遠心中慎重,但嘴上卻不能輸了陣勢。
“哼哼,黃口小兒,也敢妄言!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豁然回首傳令兵。
“起陣!”
“遵命!”
八道灰光沖天而起,中軍一黑一白兩道光線緊隨其后,它們在半空徐徐交織,逐漸演化成灰蒙蒙的巨型混沌八陣盤。
空中陣盤緩緩轉動,與下方軍陣相合,灑下一道灰蒙蒙光幕,將多坦嶺守軍包裹在內。
“大人,這個,看上去好像很強?。 ?p> 尼瑪眉頭緊皺,眼中有幾分擔憂。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p> 秦遠微微一笑,揮手道:“全軍后退五百步,原地休息,好好欣賞一下婆匐仁將軍的把戲?!?p> “???”
尼瑪呆愣片刻,沒反應過來,暗紅臉龐上滿是愕然。
自打遇到秦遠后,他們幾乎每場仗都是硬沖硬打,拼命殺出一條血路。
今天卻突然轉換風格,選擇了避而不戰(zhàn)。
“尼瑪,戰(zhàn)爭需要的是勝利,而不是單純的殺戮,殺戮只是手段,絕不是目的,明白嗎?”
“我明白了,大人?!?p> 他摸摸自己的紅鼻子,眼中憂色完全散去。
“自家大人可不止是一個武夫,還是優(yōu)秀的統(tǒng)帥?!?p> 北境大軍有序后退。
婆匐仁卻尷尬了。
在接任統(tǒng)帥之位后,他精心研究了戰(zhàn)神軍進入踏實力明地盤后的所有戰(zhàn)斗。
通過總結,認為戰(zhàn)神軍純粹就是靠真武眾多,才硬生生莽下北境。
論戰(zhàn)術,充其量就是土匪級別。
沒想到方一接戰(zhàn)對手就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將軍,現在怎么辦?”
旁邊的傳令兵低頭請示,不時偷瞄婆匐仁青紅交加的臉龐。
陣象固然是好東西,但它也不是憑空得來的。
牽引來的天地之力,會分布于每一個組陣的士兵身上,需要他們消耗精力去捋順。
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士兵必然精力耗盡,難以駕馭,到時候陣象自然不攻自破。
這就是秦遠的對策。
堂堂正正,卻又讓人無可奈何。
沉默半晌后,婆匐仁恨聲說道:“撤去陣力,保持陣型…”
心中暗罵:“該死,若是給我一支百戰(zhàn)之軍,全展此陣威能,又豈會被這種小伎倆難住”
“遵命。”
黑色令旗揮舞。
婆匐仁引導全軍,散去陣力,空中的混沌八角盤也隨之消散。
“婆匐仁的把戲結束了,該我們了,沖!”
秦遠揚劍高喝,雙眼含笑。
隨后小聲對身旁親衛(wèi)安排。
“傳令他們,假裝沖鋒,注意控制速度?!?p> “遵命?!?p> 幾名親衛(wèi)領會他的意圖,壞笑著去向幾位將軍傳信。
“哼,果然小伎倆用完就只能硬沖了嗎?起陣!”
戰(zhàn)神軍極速沖來,婆匐仁臉色大喜,眼中綻放攝人光芒。
“起陣…”
傳令兵忙揮舞紅色令旗。
還保持陣位的士兵們迅速進入狀態(tài),與婆匐仁引導下的天地之力相合。
巨大混沌八角盤再現。
一個沖鋒,雙方還剩八百步,靠前的士兵都已經能看清對面相貌。
多坦嶺守軍神情緊張,雙手緊緊握住武器,煎熬等待兩軍相撞的決勝時刻。
婆匐仁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坎軍前方狀況。
坎軍大將樹海,也全神貫注,緊盯沖在最前方的秦遠,等待撞擊過后,借助大陣,一舉殺了秦遠雪恥。
北境騎兵卻完全不同,他們身上殺氣消隱,望向軍陣的眼神充滿期待。
“期待?期待送死嗎?”
多坦嶺守軍不太明白。
“停!”
雙方還剩四百步時,秦遠陡然下令。
大軍逐漸減速,最終在距敵二百五十步時,完全靜止。
“婆匐仁,我大唐好好的陰陽兩儀八卦大陣,到你這卻成了一個只能看不能動的王八殼子,這就是你說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嗎?哈哈哈…”
秦遠暢快大笑,揮揮手示意北境軍隊再次后撤。
“混賬!”
婆匐仁一掌砸斷身前護欄,知道自己被耍了,面色變的鐵青。
“秦遠!你們安西軍就只會這些下三濫的把戲嗎!連光明正大作戰(zhàn)的勇氣都沒有,真是給安西軍抹黑!”
“呵呵,婆匐仁,你堂堂真武七重強者,都只敢龜縮在殼中,怎么還有臉說我?要真有勇氣,何不放開大陣,與我軍堂堂正正一戰(zhàn)!”
“奧,我忘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秦遠一拍腦門。
“你是怕沒了陣象,手下這些士兵就不肯再為你賣命了吧!”
“放肆!”
被說穿心事,婆匐仁勃然大怒。
“小輩,有膽就進陣一戰(zhàn)!”
“婆匐仁,我看你真是年老體衰,越發(fā)昏聵了,不若讓本將軍給你個機會,率領你的部下投誠如何!”
兩方你來我往的打著嘴仗。
秦遠雖然日常行事沉穩(wěn),但畢竟以前也是經常網上沖浪的人,嘴巴如同抹了蜜般香甜,氣的婆匐仁暴跳如雷,渾身青筋突起,面容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