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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書說武俠

第二十六章 古龍之武林外史(一)

葉書說武俠 如義 2441 2022-06-14 09:00:00

  《武林外史》是古龍于1965至1967年創(chuàng)作的武俠小說,小說結構宏大、人物出彩、情節(jié)離奇、行文流暢,開創(chuàng)了古龍十年系列,也是古龍浪子系列小說的開端,成為了古龍武俠的轉折點和里程碑,堪稱經(jīng)典作品。

  從1963年開始,古龍開始進入創(chuàng)作生涯的中期階段,經(jīng)過前期五六年、十多部小說的積累,有成功有失敗,有經(jīng)典有爛尾,有經(jīng)驗有教訓。

  那時的古龍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碼字混飯的文藝小青年,他有了安穩(wěn)的環(huán)境,有了一定的名聲,不到30歲的他正是青壯時期,身體還沒有被酒色掏空,他的想象力、他的精力、他的才華、他的文筆都已瀕臨巔峰,我個人認為古龍創(chuàng)作的黃金時期就是他的中期和后期前段,他的幾部大長篇和代表作都集中于此。

  《武林外史》的最大特色就是塑造了古龍小說中第一個經(jīng)典的浪子形象——沈浪。

  何謂浪子?這個詞最早見于宋朝筆記小說中,經(jīng)過元雜劇、明清小說的渲染,成了風流英俊、豪放不羈的代名詞,也有居無定所、游手好閑的貶義。

  世人評價梁羽生善寫公子,金庸善寫大俠,古龍善寫浪子,結合古龍離家出走、浪跡求生的少時經(jīng)歷,就不難看出古龍對浪子這一形象的鐘愛了,而《武林外史》的沈浪,就是古龍筆下第一個經(jīng)典的浪子形象,而后更有李尋歡。

  沈浪此人,身世神秘,師承不詳,只能從書中只言片語中得知他就是昔日九州王沈天君的兒子,沈天君在衡山陰謀中羞愧自殺,其子年僅十歲,散盡萬貫家財,流浪江湖。

  再出道時沈浪二十出頭,這十多年來幼年的沈浪經(jīng)歷了什么,學了什么武藝,跟了什么師傅,統(tǒng)統(tǒng)沒有交代,一出場就是武功卓絕的滿級賬號。

  從沈浪開始,古龍很少再詳細描寫一個角色的成長,與金庸形成了鮮明的區(qū)別,他筆下的主角登場時就已名動天下,或已經(jīng)具備了這樣的實力,李尋歡、楚留香、陸小鳳、謝曉峰、葉開等無不是如此。

  沈浪沒有家庭,沒有住所,浪跡江湖,初登場時類似仁義莊的一個賞金獵人角色,衣著落魄但干凈,吃穿住行可以講究也可以將就,琴棋書畫飛鷹走狗無一不通。

  他的武功深不見底,除了快活王幾乎毫無敵手,他也不輕易顯示武功,也極少下重手殺手,除了一招彈指神通,古龍甚至沒有寫過沈浪任何武功名稱,除了對朱七七假扮的快活王用了一次劍,他幾乎也不使任何兵器,沈浪的神秘,不可捉摸,就是他的第一個魅力。

  沈浪的第二個魅力,就是他的微笑,他那可愛、自信、慵懶、瀟灑的微笑,也是他的最大標志,他第一次亮相,書中就是“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神情雖然懶散,但那種對什么事都滿不在乎的味道,卻說不出的令人喜歡?!?p>  直到小說結尾,依舊是“沈浪面上又泛起了他那瀟灑、懶散、不可捉摸的笑容,淡淡笑道:“無論任何人,都有失敗的時候。只要他們勝利時莫要太得意,縱然失敗一次,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無論是生死關頭,還是絕境險境,他都帶著那抹灑脫慵懶的微笑,他似乎什么都看得開,什么都不在乎,沒有傷心的事,也沒有深仇大恨。

  他的微笑讓少女們沉醉,也讓少女們心碎,讓敵人膽寒,也能化敵為友,金無望、徐若愚、王憐花莫不如此,他的仁慈,他的冷靜,他的熱情,他的智慧,都融化在他的笑容里,沈浪的微笑,就是他的武器。

  沈浪第三個魅力,就是他的智慧。古龍在早期作品如《失魂引》《彩環(huán)曲》中已經(jīng)開始融入推理懸疑環(huán)節(jié),但苦于文筆構思不足,推理寫的都虎頭蛇尾,差強人意。在《武林外史》中,借助沈浪這一角色,古龍終于開始展露他的筆鋒,雪地中腳印的消失,死者身上只見傷口不見暗器,假棺材鋪的破綻,都很有日式推理的味道。

  而沈浪通過馬車追蹤王憐花,識破朱七七假扮快活王的詭計,展現(xiàn)了他超高的智商、冷靜的處事、敏銳的觀察和對人性的洞悉。最后一卷中他和快活王的對賭以及智斗堪稱全書最精彩情節(jié),沈浪與最大BOSS快活王沒有正面交過手,武斗被智斗取代,也是古龍在《武林外史》的創(chuàng)新和突破。

  但不得不承認,古龍將沈浪寫成了無所不能的諸葛亮、福爾摩斯、詹姆斯邦德。他料敵機先,無事不通,情場上是個雌性都被他吸引俘獲,酒桌上來者不拒千杯不倒,賭場上談笑風生豪擲百萬,只要沈浪帶著那抹笑容出現(xiàn),就知道他胸有成竹,對手就要倒霉了,可謂是沈浪多智近似妖,也讓這個角色失去了有一點真實感。

  沈浪不是沒上過當,不是沒有失敗過,但每次被抓都不會被殺,每次被擒都仿佛算好了退路,過于強大的主角光環(huán),讓沈浪這個角色很有爭議。

  另外沈浪過于仁慈、軟弱的圣母性格,也很讓人詬病,他會冒死進入火場去救一個敵人的NPC手下,只因為對方還是個人,朱七七罵他被人打左臉,還去送右臉。

  他對于金錢、權利和各路美女的色誘無動于衷,美女脫光了在他面前,他像看根木頭一樣,讓人懷疑他是否健康。他對于敵人過于手軟,多次放過王憐花、白飛飛等人,也吃了不少虧,快活王就曾評價他:“沈浪惟一的缺點便是臉皮還不夠厚,心還不夠黑?!?p>  沈浪過于超神,過于圣母,讓他像個假人一般,并不是古龍寫的不好,而是他故意裝的太假,十歲開始流落江湖,背負深仇,孤身一人對抗武林千百年來最陰險、勢力最龐大的梟雄,大仇未報之前,沈浪只有努力活下去,只有繼續(xù)偽裝下去,面對各種誘惑,他動心,更動腦,他對于朱七七熾熱的愛不理不睬。

  在樓蘭古城之下,在那個充滿了畸形欲望的房間,白飛飛就一語道破了沈浪的偽裝,說他只是一個壓抑自己真實欲望的太監(jiān),說的一針見血!只有在面對心愛的女人躺在別人懷里,沈浪的手才回顫抖,只有面對摯友,他才能吐露心聲:“有時我真想放一下……世上的人那么多,為何獨獨要我挑起這副擔子?快活王縱是惡人,但他待我卻不薄,為何我一定要他的性命?我如此做法,又能得到什么?又有誰會了解?誰會同情……”

  可惜這樣的真情流露古龍寫的太少了,全書多數(shù)情節(jié)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帶著微笑,將所有敵人玩弄于鼓掌的超人角色,沈浪的角色塑造,如同《武林外史》這本小說一樣,是古龍從早期到中晚期的過渡角色,他開啟了古龍的全新時代,可與古龍成熟時期的作品角色相比,還稍顯稚嫩,缺乏立體感和復雜性,但依舊是古龍筆下難得的魅力角色。

  有了光彩照人的男主角,自然少不了靚麗可愛的女主角,《武林外史》的朱七七和白飛飛,個性鮮明,魅力十足,與沈浪愛恨交織,不可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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