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語
〔淹沒于流言里,你我之間皆是蜚語?!?p> 陳蜚×姜語
—“你為什么會選擇心理學?”有人問。
—“因為我的愛人,曾是一名抑郁癥患者?!标愹愦稹?p> ——————
1.
我再次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食堂。
坐在是熟悉的位置,周圍是熟悉的人流量。
當我抬頭環(huán)顧四周時,發(fā)現(xiàn)有一個男孩在擁擠的人群里站定,如此顯眼。而他的目光落腳點,正是我這個方向。
他在看什么?
2.
“陳蜚,傻站著干什么呢?”烏泱泱的男生人群里發(fā)出提問聲。
“坐那兒吧?!彼骂€輕抬,不等眾人就直接邁開步子。
是的。他們正向我走來。直到停在我這張桌子旁邊。他最先落座,就在我旁邊。而后是五六個男生。
“嘿,這兒還真是個好位子,都沒人坐。”
“還是陳蜚眼睛尖啊?!?p> 那個名叫陳蜚的男孩并沒有搭話,只是默默地吃著飯。
有一個男生正要走過來坐在他旁邊——也就是我現(xiàn)在待的這個位置,我正準備起身,卻被嚇到。
“別坐著兒。”他冷著臉面向我,卻透過我看向那個男生。
“噢噢噢,好好好?!蹦猩缓鹆艘院髴?zhàn)戰(zhàn)兢兢地選了其他位置。
我又毫不客氣地坐下了。
他到底是看得見我,還是看不見我呢。
我托著腮盯著他。
俊朗的五官,很干凈。但是滿身戾氣。
其他人看得出來他好像心情不好,笑著打圓場。
“哎呀陳蜚就是不喜歡別人挨著他,呼吸不順?!?p> “是吧,蜚哥?!?p> 他依舊沒答。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擺了擺,發(fā)現(xiàn)可以穿過他的身體。
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原來他們是看不見我的。
噢,也是。我好像已經(jīng)死了。
那我為什么還在這兒呢?
看著陳蜚盤子里的飯菜,我突然有點饞。好像都是我平時一直點的。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吃飯,一直在這個位置。我不在的第一天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位置,原來物是人非是這種感覺。
我突然很好奇這個陳蜚。
對于這種混日子的人我從來都是避之不及。反正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死了,倒不如看看這些公子哥的日常,打發(fā)些時間。
于是,我一個下午像尾巴一樣跟在陳蜚后面。
看著他抽煙,打球,上課轉(zhuǎn)筆開小差,課桌里隨便塞著課本和作業(yè)??傆信鷷蛔杂X地多看他幾眼,原來帥哥的生活是這樣的啊。
但他絲毫沒有察覺,只是經(jīng)??恐呃壤锏臋跅U發(fā)呆,而且每次都在同一個位置,任何人都打擾不了他。
“聽說了嗎,高四的學姐好像出事了。”
“哪個學姐?”
“哎呀,今年高四的不就她一個嗎。好像成績一直都是很好的,只是今年落榜了,然后就復讀了。”
“最后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好像是在單人宿舍里,沒有呼吸已經(jīng)三天了?!?p> “這么嚇人?以后都不敢一個人住宿舍了?!?p> “我覺得應該是有人報復吧,估計是嫉妒。前程似錦的,哪會自殺啊?!?p> 陳蜚皺了眉頭,瞥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女生。
他眼神很冷,跟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不太一樣。
對方霎時收住話音,拉著同伴趕緊走了。
不知道是哪句話惹到了這尊大佛。
但是她們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
我,姜語。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學校里當今年唯一的高四生。與今年高三的學弟學妹們一起學習。也許是因為太特殊,所以實在融不入這個班級。作為高四生的唯一好處是,有單獨的宿舍。老師也完全信任我,給予我自由行動的權(quán)利。所以當我連著兩天沒有來班級時,班主任以為我生病留在了宿舍。直到第三天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今天是第五天。
為了不影響學校的聲譽,高層選擇壓下這件事。但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消息還是走漏出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各個版本流傳在學校里,人盡皆知。
我的父母怎么樣了,我不知道。
我的班主任有沒有被指責制裁,我也不知道。
就像我現(xiàn)在為什么還存在于此,我更加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陳蜚開始抬腳,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只是盲目地跟著。
回過神來已經(jīng)到了天臺。
我直直的撞上前面的人。
鼻梁上傳來痛感。腦子里還是一團漿糊。
對方顯然也是錯愕,回過頭,對上視線。
“……姜語?”
3.
“…你看得見我?”
不對。是我不再只是靈魂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發(fā)現(xiàn)有觸感。
我與他同樣迷茫。
“……你…沒死?”他冷漠的臉上出現(xiàn)一瞬的不可思議,表情也失控。
“不,我確實死了。”我一本正經(jīng)地答。
“那你…復活了?”估計他現(xiàn)在說出來的話自己也不信,“還是,我在做夢?”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同樣真實。
“其實之前我一直都是靈魂狀態(tài),不知道現(xiàn)在突然怎么實化了?!?p> 我坦白,下意識觀察四周。
現(xiàn)在只有我跟他兩個人。環(huán)境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應該不是地點的問題。
那就是人的問題。
我再次看向陳蜚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眼里不一樣的情緒。
是無措和緊張,甚至還有一些欣喜。
與之前那種眉頭緊鎖的愁緒完全不同。
“…你有這方面的研究和愛好?”我試探性詢問。
“?”
“比如靈異事件什么的?!?p> “怎么可能…”他一臉你在開玩笑吧的神情,不像是裝的。
那剩下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一切的異常,好像都跟眼前這個人有著說不清的關(guān)系。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隨意地站著。
“我記得,我之前好像不認識你?!蔽姨匾馔nD半拍,“但是你好像認識我?!?p> “而且還很熟悉?!?p> 他有點僵住了,反問:“你一直跟著我嗎?”
我點點頭。
“從中午的食堂就開始了?!?p> 一切都如時間停止般。
風吹起他的襯衫衣擺,他站在陽光下,而我藏在斑駁的樹影里。
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我的死訊。
比起說不喜歡人坐在他旁邊,倒不如說他特意坐在我原來位置的旁邊,卻不允許別人占我的位置。好像是特地給我留的,像在陪我吃飯。
之后,吃我平常吃的飯菜,走我一直走的那條小路,手機里存著一份一模一樣我常聽的歌單,在不同的時間做著我所有熟悉的事。
這倒像是一種祭奠與回憶。
我有些后悔沒有早點認識他。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默默地愛著我。
4.
我們相持了幾十秒。
最后他還是沒有解釋,然后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會問的問題。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苦笑,搖搖頭。
“你并沒有解答我的疑惑,作為交換,我也不會告訴你?!?p> 他也不再追問,掏出了煙,點燃。
我走上前從煙盒熟練里抽出一根,像以前一樣夾在兩指中間。
“借個火?!?p> 他愣住,但下一秒還是摁下打火機。
火光搖曳,風穿過他微攏的指間。
我深吸一口,恍然間有種我還活著的不真實。
“很驚訝嗎?”
你究竟知道我多少,又不知道多少。
好像,所有人都喜歡我表面的假象。
“嗯,有一點,但不至于驚訝。”他緩緩地說,“因為覺得任何事發(fā)生在你身上都不奇怪,有時候也只是突如其來而已,有點接受不了?!?p> 我知道他在說我死亡這件事太突然。
“死也分死法,跳樓什么的太痛了。我也不能理解一些人自殘割腕。安安靜靜地離開,不好么。”我滅了煙,“走吧,你不還要上課嗎?!?p>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隨意套著的校服在風里像要掙脫束縛。
我轉(zhuǎn)念一想,也是。
他好像不學習的。
“陳蜚?。?!你這個小兔崽子又逃課躲在頂樓抽煙了吧!!”
對于突然沖出來的老師,陳蜚下意識地看向我。
不過,老師好像是看不到我的。
“又活膩了是吧!看我怎么教訓你!”老師憤怒地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拽下了樓。我朝他揮揮手,示意他自求多福。
他在消失于樓梯口的前一秒說了一句話。
嘴角是上揚的,口型是,等我。
我聳聳肩,又回到靈魂狀態(tài)。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
只有單獨和你在一起時,我才是真實存在的。
5.
陳蜚再次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是黃昏。
我按照約定等他,坐在花壇邊。
而他顯然已經(jīng)找了一圈,朝我走來時氣喘吁吁。
“陳蜚!來打球?。 ?p> 他突然被左邊冒出來的一群男生攔住,簇擁著。
他雙手插兜,正準備拒絕。
“去吧?!蔽艺f,“我想看你打球。”
我們隔著人群對視,在不言而喻里。
我撒了謊。其實我并不是想要看他打球,只是不想妨礙他,使他的生活改變太多。不值得的,就僅僅是為了我。況且,我的再次出現(xiàn)對他來說也許并不是一件好事?;蛟S會是更大的打擊。因為,沒有什么比擁有過再失去更痛苦了,倒不如從沒擁有過。
我跟在他們后面,到了操場。陳蜚從一箱水里面拿了一瓶喝了一口,放在長凳上,并示意我坐在旁邊。我吹著暖風晃著腿,看肆意奔跑的少年。
接下來的三十分鐘里,我低估了自己對于陳蜚的吸引力。
他好像心不在焉,且頻頻往我這里看,但球依舊打得很好,游刃有余。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聲調(diào)侃。
“蜚哥,你別看了,沒人會動你的水的?!?p> 他回憶起其他人看不到姜語,所以他現(xiàn)在是個一直不停在看水的傻逼。
“……不打了?!彼S手撩起衣服擦了擦汗,扔了手里的球。
“?”
“算了算了,我們打吧。”
“…”
他懶散地走過來,拿起水灌了幾口,喉結(jié)上下起伏。
“走吧?!?p> “去哪?”我起身跟上,他又驀然頓住。
“…你晚上準備怎么過?”
我被問住,想了想自己現(xiàn)在居無定所,擺出一臉我怎么知道的無辜。
他思索了一陣,最后嘆了口氣。
“去我家吧?!?p> “?”
“晚上一個人不安全?!?p> “我是幽靈,到底是別人不安全還是我不安全?”
“……”
陳蜚突然被氣笑了,扔下一句“我擔心別人不安全行了吧?!鳖^也不回地往前走。
“誒誒誒,等等我!”我急忙追上去,低頭踩著他的影子。
他配合著我放慢腳步,就這么迎著夕陽,一路上沒有說話。
直到陳蜚拿出鑰匙打開家門,我才想起來問他家人。
他一副你反射弧也太慢了的表情,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我一個人住。”
腦袋里突然警鈴作響,我下意識抱住自己。
好了,有觸感了。
?。???。?!
“你你你…不會有什么其他企圖吧??!”
他突然反應過來,手指輕敲了我的腦門,笑出了氣音。
“傻子,想什么呢。我是怕你不自在?!?p> 他默默轉(zhuǎn)過身,我看見他的耳尖泛紅。
有點可愛。
但好像又有一點點心疼。
我突然想抱抱他。
想問問他平常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是不是每天回來都是一個人住在這么大的家里。那他的家人呢?要是發(fā)生了什么其他事,一個人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孤獨,會不會難過。
據(jù)說擁抱是可以獲得能量的。一個人待久了,也是會渴望陪伴的。
實際上我也行動了。
我從背后抱住他,耳朵貼著他的脊背,聽見他的心臟狂跳,突然感覺很安心。
只可惜,我沒有心臟。
如果有的話,那頻率也一定是一百以上。
6.
之后的幾周里,我放不下內(nèi)心的執(zhí)著督促著陳蜚學習。高三節(jié)奏很快,其實他腦子很好,就是不學。有時候會很氣憤,放著這么好的腦子不用干什么,當擺設嗎。威脅他如果不學自己就躲起來這種話對他很管用。他好像很怕我消失??墒俏抑?,我一定會消失的。
到時候,我們會怎么樣呢。
我不知道。
每一次有車行駛過我身旁時,他總是下意識拉我。
但每一次都拉不到。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安慰他,告訴他,我在。
他也只是沒心沒肺地笑笑,然后裝作若無其事。
我一直都如此無力,面對他,我甚至自卑和彷徨。
而所有的負面情緒積壓在半夜被反饋。
他頻頻在夜里驚醒,然后四處尋我。
我很害怕。
生怕他步我后路。
“姜語?。。 ?p> 他猛然翻身坐起。
我靜靜地倚著窗戶,月色落在我的發(fā)梢。
我并沒有應答,只是走過去抱住他,給他最真實的觸感。
他的頭埋在我的肩頭,緊緊回擁我,想把我揉入血肉。
“…我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彼穆曇裘擅傻?,通過胸腔傳來。里面沒有喜悅與興奮,只有壓抑著的不安和著急。
“如果沒有人奮不顧身地愛你,那我愿意當?shù)谝粋€?!?p> 第一個遇見你。
第一個在乎你。
第一個去愛你。
“我知道?!蔽逸p拍他的后背安撫,閉上眼回答,“…我也是?!?p> 他許久沒有動靜,只是心跳越來越快。
我無奈地笑了起來,捧起他的臉,輕撫他的眉頭。
“做噩夢了嗎?”
“…嗯?!?p> “夢到什么了?”
“你消失了。”
我沒說話。因為這極有可能將變成事實。
“那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暗戀我的?”我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你怎么知道?”
“你就差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了。”
“這么明顯?那你都知道了為什么還問我?!?p> “逗逗你?!蔽翼槃輷纤W癢。然而他居然真的怕癢,被我折騰地不輕,最后鉗住我的雙手,眼睛亮晶晶地問我。
“我可以親你嗎?”
我直起半窩著的身子,在他唇角啄了一口,笑著回答。
“可以。”
是青澀的吻,卻纏綿繾綣點到為止。
后半夜,是甜美的夢鄉(xiāng)。
7.
在我有限的時間里,我都一直陪著陳蜚。
我避而不談一切消極的想法,但不代表我沒有。
我還是那個我。膽小的我,懦弱的我。
因為太在乎他,以至于我害怕他不喜歡這個我。
這個真實的我。
“在發(fā)呆?”
陳蜚從身后牽住我的手。
我一激靈,手心出汗,下意識地笑,“啊……嗯?!?p> “你怎么了?”他微微收緊我冰冷的手,“你最近好像一直心不在焉。”
“…沒事?!蔽议W躲他的眼神,“唉,你餓不餓,我們?nèi)コ渣c東西吧。”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被他拽回。
“姜語。”他的語氣早沒了一開始的懶散隨意。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能不能…多告訴我一些。”
他溫柔地把我攬在懷里,像捧著某件易碎的寶物,小心呵護。我微微側(cè)過臉,手臂僵硬地垂在兩側(cè)。
“我也想?yún)⑴c你的生活啊。”他語氣里帶著無奈和哽咽。
所以,請你告訴我。
我不想我們漸行漸遠,我不想我們誤會連天。
當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你時。
他也愛你殘缺。
我突然理解了那些曾一直困擾我著的憂愁和痛苦,像針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
我的視線霎那間模糊,淚水浸濕眼眶。我努力地回擁他,卻說不出一個字,只是嗚咽。我已經(jīng)太久沒有流過淚,如珍珠斷了線連續(xù)不斷。在遇到他之前,我好像早就喪失了所有情感,用麻木代替痛苦,將世界分為黑白兩色。他走進我的世界,帶給我色彩。自此,我也算看過星星,摘過月亮。
我不知道我們站了多久,當我整理好情緒抬頭時,他皺著眉看我,整理我耳邊的碎發(fā)。
“如果笑累了,就別笑了。”
因為我知道的。
我都知道。
你的每一個微笑都是偽裝。
每一次,都讓我的心臟抽離得疼。
“如果累了,就告訴我?!?p> 我們可以一起安靜地看日落。
8.
直到他高考結(jié)束,我們常常一起窩在家里。帶我看電視,打游戲,吃外賣。一起看書,自習。我問他想考哪里,想報什么專業(yè)。他說他想學心理學。
我一沒拿穩(wěn),手里的薯片散了一地。
他已經(jīng)知道了。
或者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
在這之前,我并沒有告訴過他全部的實情。我只對他說過,我很敏感,也很脆弱,很沒有安全感,其實很黏人……我把最主要的原因舍去了,但是他好像還是猜出來了。
“高三那年,我得了抑郁癥?!?p> 看了醫(yī)生后,病情依舊反反復復,不見好轉(zhuǎn)。我還是整夜整夜地失眠。病情并沒有上報學校。一旦說出去,所有人看你的眼光都會改變,無論是變成憐憫還是唾棄與不相信。我知道,高三太重要,所以強撐著自己。熬到最后,不盡人意。我精神還算正常,因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害怕疼痛,至少,我不會自殘。在父母已經(jīng)失望的眼神里,我一意孤行地選擇復讀。
到最后,我撐不下去了。壓死我的那根稻草大概是我的不自量力。我無法承擔后果,吃了超過劑量的安眠藥,頭一次進入沉睡,便不再醒來。
家人沒有不愛我,老師沒有待我不好。相反,他們對我都很好。可是我好像回饋不了他們等價的期待值與希望。我害怕被遺棄,被不寄于期望,我害怕自己沒有歸屬地與價值。
我一直活在別人眼中?;钤谒麄兊难哉Z里。
“陳蜚?!?p> “謝謝你,愿意給我直白的愛意。”
讓我知道,自己不再是附庸品。
也許當你不再執(zhí)著于我的死亡時,我將消失。
也許當我釋懷于過去時,我也將消失。
“所以,祝你前程似錦。”
“再見。”
房間里,只剩散了滿地的薯片和呆坐在地上的少年。
淚流滿面。
我們已經(jīng)好好道過別。
再見,姜語。
再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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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轍z
試了新的題材,希望喜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