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你看這地里的莊稼長得還不錯啊?!敝苋实v此時正站在鄆城縣郊外的一塊莊稼地旁邊。莊稼地里正生長著一些綠油油的莊稼,有的甚至已經(jīng)是吐穗了,但是周仁祐卻不認識這種莊稼是什么東西。
在他的印象里只認識玉米和水稻長什么樣子,很明顯,這些莊稼根本不屬于這兩者的任何一種。
“大人,這些莊稼確實是長得還行,咱們從汴京一路北上,也就這里看到的莊稼最好了?!崩闲煺f道。
周仁祐點了點頭。
“走吧,我們過去問問?!敝苋实v看到不遠處有一個老農(nóng)正在地里面除草,于是打算過去問問。
日頭雖然已經(jīng)西斜,但是卻恐日短,此時還在田地里面賣力的勞作著。
“老伯,有水嗎,倒一點水喝?!敝苋实v走過來的時候老農(nóng)已經(jīng)是坐到了地盡頭的樹蔭之下了正在歇息。
“公子,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喝一些水吧?!崩限r(nóng)說道,他看到在周仁祐的身后還跟著許多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前面的年輕人的護衛(wèi)似的。
此情此景,在縣太爺?shù)纳砩弦矝]有見到過。
老農(nóng)從樹根底下拿出一個缺了口的瓷碗,從一旁的陶罐里面倒出一些水遞給了周仁祐,或許是怕周仁祐嫌棄碗臟,還特意的把碗涮了一邊。
周仁祐也不嫌棄,接過碗咕咚咕咚幾口就把水喝了個干凈。
“老伯,這地種的是什么啊?!敝苋实v問道。
“公子,這里種的是粟?!崩限r(nóng)說道。
原來是小米啊,周仁祐心想。
“這粟長得還挺好的,我一路走過來發(fā)現(xiàn)只有這鄆城縣的莊稼長得還不錯?!敝苋实v說道。
“公子,你是不知道,今年的莊稼長的是這幾年最好的了,估計到了秋天能夠有一個好收成?!崩限r(nóng)說道,似乎是越說越興奮。
“老伯,這地是你的嗎?”周仁祐問道。
“不是?!彼坪跏钦f到了老農(nóng)的痛處了,老農(nóng)有一些沮喪。
“那這些地是誰的啊?!敝苋实v問道。
“這些地都是宋員外的。”
“宋員外?宋員外的地多嗎?”
“公子,我和你說,宋員外的地可不得了,整個鄆城縣一多半的地都是宋員外的?!闭f到這。老農(nóng)的眼睛里充滿了羨慕,土地,這可是農(nóng)民的命根子啊,曾幾何時,自己也是擁有土地的,只不過全部都被宋員外強行買走,然后自己就成為了佃農(nóng)。
“那你幫宋員外種地,收完了糧食,你能得到多少的糧食啊,能不能拿到五成的糧食?!敝苋实v問道。
聽到周仁祐的話,老農(nóng)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周仁祐。
“怎么可能拿到五成的糧食呢,年景好一點的時候,我可以分到三成的糧食,年景要是不好的話我只能拿到兩成的糧食,甚至更少?!崩限r(nóng)說道。
此話一出,徹底把周仁祐震驚住了,這個宋員外這么黑的嗎,什么都不做竟然就拿走了高達八成的地租。
“那你們一年吃得飽嗎?!?p> “要是年景好的話,加上一些野菜樹葉一起的話還是勉強可以吃飽飯,若是年景不好,那就不一定了?!崩限r(nóng)說道。
繼續(xù)和老農(nóng)攀談了幾句話,周仁祐離開了這里。
“看來這里最大的地主就是宋員外了,明日我們就去看看這送員外家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買下這么多的土地?!敝苋实v說道。
周仁祐幾人走到了縣衙,此時縣衙前面正有一出好戲上演。
縣衙旁邊一塊空地上,圍著不少的百姓,空地的中央正放著一躺椅,一個麻桿似的官員正坐在躺椅上,瞇縫著眼睛望著另一邊。身子卻是隨著躺椅搖擺,很是愜意。
官員也有些老邁,胡子一把,可精神倒好。
慘叫一聲接著一聲,那官卻很是享受的聽著,原來是兩個官差正按著一個老漢打板子,噼噼啪啪響個不停。
老漢的屁股早就皮開肉綻,不停嚎叫來減輕痛苦,卻還是苦苦支撐,眾百姓圍觀,卻是敢怒不敢言,反倒有了驚懼。
等到又打了幾板子,老漢雙眼泛白,看起來要昏過去,突然有個老者上前喝道:“夠了,不要再打了,這樣打下去,要出人命了?!贝藭r老者的眼中閃著憤怒之意。
官員稍微直起了身子,看了眼,擺擺手,也不說話。一個面容黝黑,濃眉大眼,打扮的像是屬官模樣的人上前呵斥道:“老李頭,你家這次也是欠了四石糧食,按照規(guī)定,你要不上繳糧食,要不挨四十大板,要不就繳納銅錢,念你年老體衰,板子就不打了,你竟然還敢阻攔,還不趕緊讓開!”
眾衙役也是哈哈大笑起來,百姓都是又恨又怕,老李頭怒聲道:“我不服,今年本來大旱,澆灌水渠年久失修,導致收成不好。以往每年只需要繳兩石糧食就好,可最近兩年漲到三石,今年變成了四石,我們家本來就沒有田地了,你們還逼我們交糧食,交錢,你們當官的難道想餓死我們?你讓我們繳錢,我們飯都沒有吃,又哪里來地錢?不交錢就要打板子,以前從來沒有這規(guī)矩。”
屬官冷笑道:“這稅可是官家定的,你難道不服,可是想反不成?來人呀,抓住他?!?p> 兩個衙役上前抓住老李頭,屬官冷聲道:“老李頭蠱惑民心,除了欠糧食要打四十大板,還要加罰二十板子,以儆效尤。雖說年老,但是也不能免了,來呀,把他褲子脫下來……”
眼見衙役就要動手,周圍的人也是急了起來,紛紛阻攔,以這個老者的年紀,不要說六十板子了,就算是十板子下去也得沒了半條命。
“時大人,果真是愛民如子啊,打個板子還得把褲子脫下來,怕把百姓的褲子打爛了,只不過你這動不動就打板子的規(guī)矩不太好吧。”外面的人群之中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誰?是誰在大放厥詞!”時文斌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站了起來。
人群閃開一條路,露出了在外面的周仁祐。
“你是什么人?”黑臉屬官問道。
“一個路過的人?!?p> “你們看著干什么,趕緊去,把他給我抓??!”屬官大叫道。
倆個衙役也是撲了過來,只不過人還沒到就被老徐丟了出去。
“大膽,你既然敢打傷官府的人,你是要造反么?!睂俟俅笈?。
“哎呦,你這帽子挺大呀,怎么動不動就要造反啊?!敝苋实v說道。
“你……”
“時縣令,你這屬官也是厲害啊,真不知道這鄆城縣是你做主還是他做主啊,要不是看到這是縣衙門口,我還以為進了土匪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