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說完后，張堅就退到了一旁，觀看起場中正在駕馭原石的幾人。
現(xiàn)在臺下的場面還算平靜，和原石共鳴幾人正在努力駕馭原石，他們坐在地上，而原石飄在幾人的身前額頭處，面對原石的幾人面色平靜，嘴角還帶著絲絲的笑容，哪知變故突生，一名身前飄著未用過原石的男子突然從地上站起來，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啊啊啊！”
男子原本正在安靜駕馭原石，突然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吸引了張堅的目光，張堅看去時只見原本規(guī)則散發(fā)著白光的原石一陣扭曲，散發(fā)出危險的灰色氣息。
而發(fā)出呻吟的男子臉上青筋暴起，牙關緊咬，憋的滿臉通紅仿佛正在努力壓抑著什么，張堅看到男子這個樣子，一陣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果然，在張堅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后不久，原本低頭努力壓抑著什么的男子突然揚起頭來，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說道。
“哈哈哈哈，吾…”男子話還未說完就有一股氣勁直擊他的頭顱，男子還未反應過來就暈了過去，臺下重新恢復了安靜。
張堅尋著攻擊望去，只見原本淡定立在他身旁，安靜看著臺下學生駕馭原石的師父正在收回曲彈的手指，看來剛才是師父出手打斷了發(fā)狂的男子，而師父收回手指后重新把雙手放在身前恢復了抱臂淡定觀看的姿態(tài)，見張堅望向自己，空臉色不變，淡定的說道。
“剛才他失敗了，不僅沒能駕馭原始，反而被原石駕馭了，所以我出手擊暈了他，真是太可惜了，以他的資質，如果能成功駕馭原石的話最低也會是個高級斬妖師，我不過他失敗了，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觸碰原石了?！?p> 解釋了一句后，空師父就重新轉過頭去繼續(xù)看臺下了，張堅也在內心嘆了口氣，他師父說的沒錯，剛才那人資質的確不錯，是臺下僅有的幾個站著的人之一，但駕馭原石失敗之人是不允許再次接觸原石的，男子資質再好駕馭原石失敗此生也只能與斬妖師這個職業(yè)說再見了，原本能為人族撐起一片天的天才就這么隕落可惜了，人族的處境本來就已經夠艱難了。
當然，這些原本是和他這個無法和原石共鳴的人無關的，但他這個師父，人類傳奇之一空既然敢收下他這個徒弟，肯定是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張堅又重新拾起了曾經的心境。
盯著空的側臉看了幾秒后，張堅也轉頭繼續(xù)看向臺下還在努力駕馭原石的幾人，駕馭原石成功后幾人就可以稱得上是見習斬妖師了，所以說這一步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就算現(xiàn)在場中的幾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個個身體素質已經極其接近普通人的極限，但想要駕馭原石也需要十幾分鐘。
似乎是因為之前男子的失敗，場中幾人原本淡定自信的面容消失了，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急切，但越著急越容易出錯，一個駕馭曾經有主原石的男子突然一個搖晃，直接從坐姿變?yōu)榈乖诘?，同樣也是之前在空的威嚴下仍然站立的人?p> 這名男子倒是沒有呻吟出聲，只是臉上一陣掙扎后就恢復了平靜，臉上重新恢復平靜的男子睜開眼睛，緩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低著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已經成功駕馭原石，現(xiàn)在已經算是見習斬妖師了吧，我可以回家了嗎?！?p> “能說話，也不像之前那人一樣掙扎，真的成功了嗎？”張堅內心有些疑惑，他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但他之前也沒有過成功的經歷，所以也不敢下定論，只能把目光望向師父空和老頭張。
老張頭看到張堅示意的眼神后，只是嘆息一聲，卻并沒有開口說什么，而是和張堅做了一樣的動作，把目光看向了空。
見兩人都把目光望向自己，空悠悠嘆氣一聲，放下了抱在胸前的雙手，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張堅頓時感覺有一股沖天的氣勢從空的身上散發(fā)出來，認真起來的空將目光看向低著頭不肯面向他，不也不敢抬頭看他的男子，冷冷的開口說道。
“你原本是哪位，既然做了又什么不敢面對的，如果是覺得丟人的話又為什么要做，來，抬頭讓我看看你這個好英雄。”
空的聲音很冷，但并沒有什么波動起伏，可能他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事了吧，低頭男子聽到空的聲音后卻身子一抖，抬頭后臉色激動，嘴唇微微抖動，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怎么會是您，見習斬妖師選拔不應該會是您來的呀，這么多年沒見，我好想你啊?！?p> “嗯？”聽聞男子的話，空好看的秀眉皺了皺，有些疑惑有些生氣的說道。
“你認識我，你既然認識我怎么會，又怎么敢說認識我，不過既然認識就好辦了，說吧，你是誰呀?！?p> 男子聽到空的話卻有些沉默，雖然表現(xiàn)的依舊很激動，但臉上掛上了一抹難堪，有些為難的說道。
“我慚愧啊，我當然不敢認你，剛才是我激動下失言了，您就當沒有見過我怎么樣，你應該知道我們?yōu)槿俗辶⑦^多少功勞，流過多少血，我只是想活著而已，這有什么錯嗎？”
“而我現(xiàn)在所在身體的這個人卻未為人族立過一寸功，他的命沒有我值錢，他的價值沒有我高，我活著比他活著對人族更有利?！?p> “我不這么認為！”空冷冷的打斷了男子的話語，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有些生氣的話，現(xiàn)在就是出離的憤怒了，但他臉上仍舊掛著冷冷的神色，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憤怒的表情，語氣也很冰冷，頗有些失望的說道。
“你只不過是一縷殘魂，不管生前有多么強大，但你殘缺了，就算奪舍成功這輩子也只能止步初級斬妖師而無緣高級斬妖師?！?p> “你就算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出你的身份，你見到我這么激動，卻又說慚愧無臉認我，那么你大概率是我?guī)н^的哪個弟子，我說的沒錯吧?！?p> 空說完沒錯吧的時候，向右歪了歪頭，斜視著男子，看了男子一會兒后，見他還是不肯說，空繼續(xù)說道。
“你的確應該慚愧，的確應該感到丟人，的確應該沒有臉面對我，我可從不記得我教過你這些歪理。我說過怕死是人之常情，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但你居然因為怕死編出這一連串的理由，真是丟人。我問你，你真覺得人分貴賤高低嗎，你想活著那么被你占據(jù)身體的這個人呢，他不想活著嗎。你有功勞是有功勞，但這改變不了你背抹殺人族未來天才的罪名，也改變不了你背叛人族的罪名。”
“你是想自己體面的離開，還是讓我送你體面的離開。”
說到最后，空身上的氣勢變得更為可怕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動手一樣。
男子聞言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搖頭說道。
“這么多年您的脾氣還真是一點沒變，我是環(huán)宇，老師多年未見，你還是這么年輕我就放心了?！?p> “但我不甘心啊，我還這么年輕，三十多歲就已經摸到了傳奇的門欄，差一步就要跨入傳奇，可我就這么隕落了，我不甘??！”
“我鎮(zhèn)守邊關，為了邊關的穩(wěn)定，一人獨戰(zhàn)八百群妖，卻遲遲等不到人族的援軍，最后只能含冤而死，老師我不甘心啊?！?p> “這些年的確苦了你了，不過很快都會結束的，還記得你剛成為斬妖師的時候嗎？”
空也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卻浮現(xiàn)了一個身影，那是環(huán)宇還小的時候，那時候的他比現(xiàn)在的張堅還要小一些，才十四歲左右。
那時候的空剛剛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四處閑逛的時候正好碰到了環(huán)宇，看著同樣孤身一人的環(huán)宇，空走上前去問道。
“嘿，小弟弟，你在這里干什么，我看你天資聰明，有做救世主的天賦，要不要跟著我學習呀?！?p> 而那時候的環(huán)宇因為和父母吵架，也不在乎空是不是壞人，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從此之后，環(huán)宇就跟在了空的身旁。
那時候的環(huán)宇還很稚嫩，最讓空覺得好笑的是，環(huán)宇名字雖然叫做環(huán)宇，但卻因為恐高遲遲學不會飛，為此沒少遭到空的嘲笑。
就這樣環(huán)宇跟在了空身邊六年之久，六年的時間環(huán)宇也已經從一個小屁孩長成了一個帥氣的小伙子，一個合格的男子漢。
從回憶中出來，空有些感嘆命運無常，上一次分別時還是一個帥氣陽光的男子，再見時卻已是陰陽兩隔，空仿佛還能回憶起環(huán)宇跟在他屁股后面叫著老師的聲音。
環(huán)宇也是一陣感嘆，雖然心中仍然很是不甘，但能在最后見到老師也就有些釋然了，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共鳴原石時老師那喜憂參半的表情，環(huán)宇覺得自己有些開心了些。
那還是環(huán)宇第一次見到空臉上除了冷冷的表情以外別的表情，那天環(huán)宇高興的和空分享自己已經成功和原石共鳴后，環(huán)宇能感覺到空臉上帶上了一絲憂愁，最終還是開口對著環(huán)宇說道。
“哎，也不知道你真有天賦是好事還是壞事，但你既然跟了我這么久，稱我一聲老師，那么我覺得我有必要教你一些除了力量以外的東西?！?p> “還是那句老生常談的話，斬妖師最終有多強大不是取決于原石而是取決于斬妖師本身?！?p> “然后，你既然成為了斬妖師那么你就應該記住，每一個原石背后都是無數(shù)的血與淚換來的，每一個斬妖師在決定成為斬妖師的那一刻起，生死都不在屬于個人了，以后無論是我還是你陣亡都不應該感到悲傷，只要有下一個繼承了原石的人出現(xiàn)，我們都應該為他們鋪好前進的道路，而不是成為妨礙他們，企圖復活你我的人?！?p> “如果實在不舍的話就帶著亡者的精神活下去吧，每一代斬妖師都帶著這種精神而戰(zhàn)，我們終將不朽，人類也終將勝利。”
“呵，還能見到老師你真好，慶幸我沒有真的做下傻事?！?p> 隨著環(huán)宇想通，他僅剩的殘魂開始從被他附身的男子體內飛出，露出了一個相當堅毅帥氣的男子，環(huán)宇臉色唏噓，眼角帶著些許灑脫，些許遺憾，又有著些許懷念憧憬，望著神色不變依舊不變的空，環(huán)宇臉上有些失望，眼角也帶起了一絲不舍與期待。
“老師你還是這么冰冷無情啊，要是你陣亡的話我肯定會拼盡全力復活你的，可我陣亡了你會為我悲傷嗎，恐怕不會吧，在你悠長的壽命里，我恐怕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過客吧，想必早已見遍離別的你只會在心中嘆氣一聲，然后繼續(xù)尋找下一個救世主，就像當初帶著我那樣，他就是你選的下一個救世主嗎?！?p> 環(huán)宇有些好奇的望向了空身旁的張堅，看了一眼后失笑一聲，有些自得的說道。
“沒我長得帥，老師你的眼光變差了?！?p> 話語說完沒等空回話，環(huán)宇又低頭看向被他附身的男子，期望的說道。
“好好活下去吧小家伙，帶著我的那份精神一起變強吧，剛才真是抱歉，哈哈哈，但愿你和我的老伙計會相處的很好?！?p> 環(huán)宇說到老伙計的時候，一開始很是不舍，但很快臉上就帶上了一次狡黠，有些壞笑的說道，最后環(huán)宇轉過身來，對著空深深一拜。
“抱歉了，老師，你的笨弟子最后又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我總是這么任性?！?p> 之前的時候，環(huán)宇的靈魂就已經全部從男子的身體飛了出來，而對著空拜時，環(huán)宇的靈魂已經透明到了幾乎看不見的地步，最終等到環(huán)宇說完后，整個靈魂已經化作光點，消散在這片天地，就像滿天的螢火蟲一樣，很美。
“往日喧囂的風兒今日很安靜，我們等待風兒把英魂吹滿天，隨著風兒一路飄過我的故土，我的靈魂化作相思淚重新回到你身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