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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碧霞元君廟】

我們是文官集團 鶯影瑩盈 1029 2022-12-22 02:41:55

  顏神鎮(zhèn)在益都縣西南一百八十里處,而金嶺鎮(zhèn)則在益都縣的西北,所以這兩鎮(zhèn)正好是一南一北。它居于益都、淄川和萊蕪三縣交界之處,青州、濟南二府的交界之地,是山東北部通往沂蒙山區(qū)的通省要道,沂州莠民便是由此入青萊為盜。

  此乃易守難攻的兵家必爭之地,山川占去七八,特別是長峪道和青石關(guān)兩處,兩山夾谷,崖壁峻竦,其地勢最為險要。

  從金嶺鎮(zhèn)到顏神鎮(zhèn),皆盛產(chǎn)石炭和鐵礦,有煤井已深至二三百尺者,特別是焦炭,礁出于炭而烈于炭,磧棄于炭而寶于炭,可是因運輸?shù)南拗?,若運百里之外,則視炭如金。遂只能用于燒造石灰、瓷瓦等。

  雖說其地多藝,但其民多業(yè)琉璃、陶、冶等,貧也,往往也是起義和暴動的淵藪。同時,四方商販亦群聚于此,其中時有不逞之徒。

  魏進忠一行人抵達顏神鎮(zhèn)時,已是卯時,臨近日出時分。于鎮(zhèn)外二三里處,隊伍找了一避風之處停下歇腳,補充食水。

  賈必亦趁此向他做了簡單匯報:“在弘治年,此地就設(shè)了撫按行臺,正德年添設(shè)了兵備道僉事一員,正德十二年又設(shè)捕盜通判一員,嘉靖三十六年,再設(shè)巡檢司?!?p>  魏進忠道:“照你說,一個鎮(zhèn)便設(shè)了這諸多官署衙門,想來治安應(yīng)該不會太差才對啊?!?p>  “非也,此地富者家累千金,貧者轉(zhuǎn)移自給,且有礦洞大利所在,巨奸生焉。又因去縣治二百里,司政教者每以省觀為遠……公差歲無再至。而且各縣流移雜處,平時武斷都在鄉(xiāng)曲,肆情于摶聚,出則糾眾攻打,逼之則嘯聚成群,訟詞繁于闔邑,猖獗甲于東藩,非一朝一夕之故。”

  “艸,亂他娘逼的?!?p>  “不過有趣的是,縣中皂吏卻視顏神鎮(zhèn)辦公為肥差,甚至有差往長峪、莊屯二鄉(xiāng)的,同儕莫不賀喜?!?p>  “切!要老子是皂吏,也喜歡到這種地方來發(fā)財?!?p>  “那是那是,所以啊,恬有不動邪念者,以致礦盜頻發(fā)……”

  魏進忠聽了又思索片刻:“當初陳增在益都所收礦稅,是否就是此地的礦洞?”

  “是,但他不止收此一地,北自金嶺,南至萊蕪,只要是礦洞他皆稅之。這里鐵礦洞居多,品質(zhì)亦高,再加當?shù)剡€盛產(chǎn)的焦炭,又極利冶鐵。陳增在此地收稅是吃了虧的,并非一帆風順,與他后來采用包稅,恐怕也不無關(guān)系?!?p>  “哦……”魏進忠哦了一聲后,又陷入沉思,半晌,“賈必,你說俺要是調(diào)兵來……將此地……”說著,他抬起頭盯向賈必。

  賈必聞言,眉頭一挑,似乎立刻明白他所說調(diào)兵為何意:“魏爺這是……”此時天還黑著,但燃著火把,趁著火光,他眼底流露出的一絲嗜血狠戾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魏進忠笑笑:“既然此地流移雜處,礦盜頻發(fā)……又是兵家必爭之地,自當帶兵全部剿滅的好?!?p>  賈必亦沉思片刻:“若是裝備精良,一千人足以踏平此地。顏神這地方倒是常年暴動,自陛下登基到現(xiàn)在,暴動已不下九次。規(guī)模雖說都不及嘉靖二十四年那次大,但頻次多也煩不勝煩,出兵進剿的話,理由也說的過去?!?p>  “嗯……”魏進忠點點頭,又說,“不過這是之后的事,今天還是先辦手頭上的事。”

  “懂的,”賈必立馬應(yīng)道。“卑職這么安排,待會進了鎮(zhèn)子,咱們先去通判署,暫時在此駐扎兩天。卑職查到,葉通判的夫人也常去碧霞廟上香,屆時咱們可以喬裝成他家護衛(wèi),隨夫人一起去進香……”

  魏進忠聽了有些遲疑:“你又如何確定王老爺子那妾室會去這碧霞廟里上香?”

  賈必篤定回道:“在顏神鎮(zhèn),碧霞元君廟算是送子娘娘廟,廟里除了碧霞元君,還供奉有乳媼、保姆什么的,攜抱的嬰孩為宜男之狀,所以當?shù)囟及驯滔荚斪魉妥幽锬飦戆?。那小妾一索得男,必來碧霞廟還愿,咱們只需在廟里侯著就行?!?p>  “原來這樣,”魏進忠立馬明白了,“但你說王家那老烏龜會在乎一個小妾生的兒子?他又不是沒有兒?!?p>  “還真不好說,感覺王家那老爺子就跟被人下了蠱一樣,對他這個妾室迷得啊,都已經(jīng)很久不曾回濟南了,就一直窩在顏神鎮(zhèn),像是忘了自己還是王家的掌門人?!?p>  “他肯定不會忘記自己是誰……哦對了,這個小妾啥來頭?”

  賈必笑了笑,顯得意味深長:“這就有意思了,據(jù)說是聞香教教主收的義女,本姓石。而教主姓王……”

  魏進忠一聽他說是姓王,不禁皺了眉頭:“姓王?這老烏龜莫不就是聞香教的教主?”

  “應(yīng)該不是,”賈必搖搖頭,“聞香教主王森,原名石自然,薊州人,后來遷到灤州石佛莊,在那里創(chuàng)立的聞香教。王老爺子只是恰好姓王,而且王家世代居濟南,按理是跟聞香教扯不上關(guān)系的?!?p>  “但你說這個小妾是聞香教主的義女,這還扯不上關(guān)系?”

  “魏爺說的是,卑職只是說按道理,聞香教門派很多,估計王家應(yīng)是教里一支很重要的分支,或者是專管斂財?shù)??!?p>  “這就對了,王家這么有錢,就是當教主也不是不可能?!?p>  “所以王森會拿個義女把這老爺子給籠絡(luò)住呢……”

  魏進忠聽了賈必一席話,心中便有數(shù)了,見隊伍都休息得差不多,于是又吩咐:“兄弟些,天快亮了,整頓隊伍,準備出發(fā)?!?p>  眾人紛紛應(yīng)道,一盞茶后,隊伍整頓完畢,一行人重新上馬,于是趁著天黑,再次向鎮(zhèn)里進發(fā)。馬蹄上都綁了厚厚的布,踏在地上幾乎聽不出踏踏馬蹄聲。

  好在是大冬天,天亮的晚,路上也幾乎無人,這一行人靜悄悄的進了鎮(zhèn)子,隨后便往通判署去。

  ————

  整個顏神鎮(zhèn)上,官署不少,但也只有通判署常年有人值守,連帶通判的家屬。

  葉夫人今早一起來就覺得兩只眼皮跳的厲害,而且來回橫跳,也不知是吉是災(zāi)?所以她一上午心里都惴惴不安。

  直到臨近午時,前院的小廝突然跌跌撞撞地沖到后院,氣都沒喘勻就向她稟告有不速之客登門。

  葉夫人不等小廝交待具體的,心里就已經(jīng)咯噔了一下,她顧不得許多,焦急上前,詢問小廝:“到底怎么回事?”

  小廝干吞了幾口口水,才嘶啞著嗓子說道:“小,小的不知。老,老爺交待小的,讓夫人準備好出門……去,去碧霞廟上香……”

  “嘶……”葉夫人一聽不禁愣住,這是怎么個情況?“上香?干嘛?”

  “不……不,不干嘛,去上香就好,其他的,老爺交待,夫人不要管更不要問!否則有性命之憂!”

  葉夫人緊皺眉頭,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是什么情況,只是本能地感到夫君的警告,恐怕不是空穴來風。碧霞廟她倒是有打算去,也就年前這幾日,提前到今天去也不是不行。

  “知道了,那你去回老爺,說我準備妥了就出門?!?p>  “小的稟了老爺就給夫人備轎?!?p>  很快,葉夫人便帶著貼身丫鬟及嬤嬤出了門。一踏出側(cè)門,見一頂轎子已停在門口,又有幾個衙門侍衛(wèi)一旁候著。葉夫人沒耽擱,快走幾步就上了轎,當轎簾放下那剎,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緊張,才稍覺緩和。

  其實她也不知緊張什么,好像就是看到那幾個侍衛(wèi)起。往日里她出門也會有侍衛(wèi)跟隨,畢竟顏神鎮(zhèn)治安不佳,盜搶是常有的事,但她從沒像今天這般無端緊張。

  “可是……也沒看出那幾人有啥問題?。俊比~夫人坐在轎中暗自思忖,只是即便隔了一層轎廂她也不敢肆無忌憚的往外窺視,總覺得很危險。

  轎子往碧霞廟行去,這一路的景致,可能天氣寒冷之故,說不上多好看,人到是不少,而且越接近廟宇,人聚集得越多。要快過年了,這種熱氣騰騰的景象,還是讓不少三姑六婆,大姑娘小媳婦們流連駐足許久。

  轎子在廟門前停下,葉夫人下了轎,嬤嬤和丫鬟立馬過來攙扶,本還想對侍衛(wèi)們交待幾句,但只瞟了一眼就噤了聲,絕不敢再看第二眼,更別說上前搭話。

  于是葉夫人與丫鬟婆子便腳步匆匆地進了碧霞廟。

  ————

  隨葉夫人一起來的是賈氏兄弟和另一個錦衣衛(wèi)同僚。

  他們?nèi)私詥萄b打扮,臉面上都貼了胡子,其中一位還是一身小廝的打扮。

  賈必見葉夫人已經(jīng)進了廟里,他似乎并不著急,只在廟外守著轎子。另外賈艾倆人則找人多的地方一座,賈艾笑瞇瞇地從懷里掏出一把煙葉子,主動分與眾人,都是一群侍衛(wèi)小廝,所以沒多久就打成一片。

  賈艾遂有意識地將話題往那王家小妾身上引,果然很快就打聽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這兩天鎮(zhèn)子上倒是少見他府上有人出來,也不知是不是王老爺生病的緣故?!?p>  “王老爺生病了?”賈艾一聽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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