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醒著呢?”陳早說。
陳晚回答:“就沒睡,外公隨口說的?!?p> “是嗎?那正好,跟我下樓吧?!?p> 陳晚拒絕,“不下,我吃過飯了?!?p> 陳早直接上手拽她,“不是吃飯,我有東西送你,快走?!?p> 陳早的力氣大,拽著陳晚的手腕的勁道硬是給壓出指印來。
到了樓下,被拽出院子才放開手,陳晚直接上腳,“哥!你能不能別老是這么暴力?”
陳早看了一眼她,正揉著手腕,他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以后記住了,你先看我送你的禮物?!?p> 陳晚被她推著推向門口處,拐了一個彎,看到了停在門口右邊綠樹下的禮物。
陳晚瞪大了眼睛吃驚的說:“機車?”
陳早雙手叉腰厲害的樣子,“酷吧,你小時候最想要的?!?p> “你哪兒弄來的?怎么弄過來的?怎么一點動靜沒有?”陳晚走過去撫摸著機車漆黑色的身體,是嶄新的,機車毫無瑕疵的身上都能當(dāng)一把鏡子,十分清晰的將陳晚驚訝之下的喜愛之情照了出來。
陳早看她愛不釋手不停的左看右看上下其手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個禮物送的絕對稱她的心。
“你不用管那些,就說喜不喜歡吧?”陳早得意著問。
陳晚自然歡欣著回答,“喜歡啊,喜歡死了,謝謝哥!”
“想不想試試?”陳早的指尖上掛著新鑰匙,正在向陳晚招手。
陳晚哪里經(jīng)得起這誘惑,當(dāng)即便說:“走?!?p> “你去跟外公說一聲,我在這兒等你?!标愒缯f。
陳晚立馬跑著去報備。
陳早看著她蹦蹦跳跳著下了臺階,立馬伸手遞上頭盔,粉白色頭盔在黃昏里沖著陳晚招手,卻被陳晚一把推開。
“我要那個?!彼钢愒缡掷锏暮谏^盔說。
陳早立馬收回粉色的,遞上黑色的。
從外公的住處一路往外環(huán)開去,人越來越少,樓越來越低,看見的田地越來越多,山峰高矮相連,夕陽越走越快,終于,他們停在一座河橋上。
河橋的欄桿很高,快要到陳晚的肩膀,她不顧臟了衣服般的趴了上去。
橋底下清澈的小河嘩嘩流著,碧綠色的河水印在她的腦海,清新又舒暢。
“哥,你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陳晚問。
陳早雙手插兜怎么也不肯像陳晚那樣趴著或靠上去,他只是在離欄桿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抬起了頭,說:“不是我找的。”他看著天空,看著即將昏暗的天空,挑了挑眉。
陳晚看著他,他低下頭來,“妹妹,雖然我不想這么做,但是我覺得這么做的后果是好的,所以我還是這么做了?!?p> “?”陳晚聽不懂他的話。
陳早伸出手,掰過陳晚的肩膀,他說:“有個人想見你,已經(jīng)在這兒等很久了?!?p> 陳晚沒有一秒的停頓轉(zhuǎn)身就走,被陳早的雙手強有力的按住。
“妹妹,陳晚?!标愒绾八?。
陳晚掙不開他的雙手,只能生氣的瞪著這位哥哥,她問:“你是不是和他做交易了?不光他,還有梁修?!?p> 梁修能打聽到她在莊園,一定是陳早說的,陳早不喜歡梁修這個人,從來都看不上他,根本不可能告訴他陳晚的去向,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做了交易,這讓陳晚很好奇,她這位一向自命清高的哥哥想從梁修那里得到什么,才會將陳晚的去向告知于梁修。
現(xiàn)在何衍風(fēng)也是如此,陳早看不上的不止梁修,還有何衍風(fēng),他們究竟拿什么作為交換,才能讓陳早先后幫助他們聯(lián)系上陳晚。
陳早腦子里飛速運轉(zhuǎn),想要說出來的話是能安撫到陳晚又不那么虛假,可是他做不到,平日里與同事們周旋慣了的人也是要在自己親妹妹面前無言的。
“妹,不是交易?!边@是實話,“只是提了一些要求。”這也是實話。
陳晚氣上心頭欲言又止。
陳早還想解釋些什么,被陳晚制止了。
陳晚說:“好了,到此為止吧,你叫他出來。”說完又試圖掙脫陳早的束縛,這一次,輕易就掙開了。
陳早聽到她這么說,立馬給何衍風(fēng)打電話,他就在附近。
直到何衍風(fēng)過來,陳早才離開。
陳早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陳晚,即便他答應(yīng)何衍風(fēng)帶陳晚出來,但依然對他沒有好臉色。
從他身邊經(jīng)過時,陳早說:“這是你最后一次見她,說話算數(shù)?!?p> 何衍風(fēng)點頭,“我知道,謝謝?!?p> 陳早聽不得他說謝謝,立馬回道:“不想聽,快點過去,你的時間是有限的。”
“好?!焙窝茱L(fēng)回答。
約好的,他只有半個小時的談話時間。
陳晚還在原地站著,背對著一切。
何衍風(fēng)喊她時她也不肯回頭。
“陳晚?!彼皇呛傲艘宦?,見陳晚沒答應(yīng)沒回頭,他只好小心翼翼的站過去。
陳晚覺察到她的靠近,兩只手交疊在一起,越握越緊,直到余光里有了何衍風(fēng)的側(cè)影,她才放開雙手。
“陳晚?!焙窝茱L(fēng)再一次喊道。
陳晚依舊沒答應(yīng),但是回了頭。
看她回頭,何衍風(fēng)先道歉,“對不起。”
陳晚輕笑一聲,在這夕陽漸消時分帶著一點涼意。
對不起這三個字,她根本就不想聽到,實在是太沒用的三個字。
何衍風(fēng)說:“我知道你不想聽到這些,但我還是得說,事情變成這樣的確是我的錯,是我毀了你的人生?!?p> 陳晚聽到這句話連忙搖頭,“何衍風(fēng),不要說這么嚴(yán)重的話,我的人生還長著,這不過是個不太優(yōu)美的插曲而已?!?p> 何衍風(fēng)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驚訝一瞬之后點頭道,“是,我說錯話了?!?p> 陳晚看了一眼何衍風(fēng),在他看回來時收回了目光。
直到此刻為止,陳晚依然無法坦然面對眼前這個人,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在何衍風(fēng)很早之前就聽到那段錄音知曉陳晚心思的現(xiàn)在,她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放下。
陳晚喊,“何衍風(fēng)?!?p> 何衍風(fēng)回答,“在?!?p> 這一個在字,讓陳晚愣了一瞬。
她說:“以前我總是想,無時不刻的想,你對待陸梔的樣子是什么樣子,說實話,你對待我的那些做給別人看的好已經(jīng)足以讓我淪陷,你對待陸梔,只會比這更好,好上十倍百倍,可是,你們依然分開了,或許是我聽到的故事不完整,也或許你們在分開之前對她并不好,所以在我身上彌補,每一種我都想過,何衍風(fēng),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有多愛她,也很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一刻,只是把我當(dāng)陳晚那樣對我好?!?p> 陳晚說完便盯著何衍風(fēng)看,關(guān)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他都不想放過。
比如,何衍風(fēng)現(xiàn)在無措的樣子,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的樣子,回望著陳晚輕微皺眉的樣子,他好像很為難。
“我...”他不知道要說什么。
陳晚不接話,盯著他,等著他開口說。
這時候陳早給何衍風(fēng)打電話,告知他時間所剩無幾。
何衍風(fēng)掛斷電話后長嘆一口氣,他看起來真的很為難。
陳晚差一點就不想聽了。
可是何衍風(fēng)又自己說了起來。
他開口道:“記得你師父剛?cè)ナ罆r,你萎靡不振,茶飯不思,眼看著一點生氣都沒有,我去安慰你,跟你講了個故事?!?p> 陳晚點頭,“嗯,記得。”
何衍風(fēng)低頭間閉了一下眼,“那時你怎么想的,現(xiàn)在就怎么想我吧?!?p> 陳晚看向他,眼眸加深。
當(dāng)時陳晚什么想法來著。
姜玉民為了姜家的利益才收她為徒,一直利用她,利用他們陳家的背景,可是在姜家時作為師父,真情流露出的對徒弟的喜愛之情,寵溺之情,也都是真的。
何衍風(fēng)以此類比,是什么意思?
和姜玉民一樣利用她的背景,將她作為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對她好,照顧她,又對她付出了一點真心,是這個意思嗎?
最煩他們這些人,說話總是意有所指,總帶著深意愛讓別人猜,好像這樣就能顯出他們是多么的厲害和有深度。
明明都是凡人,平常語,卻非不用白話說。
對于何衍風(fēng)的答案,陳晚并不滿意,她反問道,“所以重要的不是你對我?guī)追终嫘?,而是我怎么想你是嗎?所以我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往好往壞也都是我自己的事,是嗎??p> 何衍風(fēng)不語了,沉默著。
而正是這個沉默,陳晚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