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此話一出,任敖頓時大怒,道:“你明明知道我們都是沛縣人,怎么又懷疑我們是刺客?”
季布淡定笑道:“我沒有懷疑你們是刺客。不過,在刺客沒有抓到之前,誰也別想從我負責的這道門出去!”
任敖等人還待再說,劉信止住了他們。季布這樣的人,既然有重信守諾之名,那么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輕易改變,與他爭論也沒有用。
“在那邊!”
“劉邦狗賊!看你往哪里走!”
“我要把你碎尸萬端!”
就在這時,薛城土豪帶著一伙人,已經(jīng)追過來了。一個個氣勢洶洶,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劉邦等人。
此時的劉邦,依然坐在車上,懷里抱著曹阿蓮的尸體,沉浸在悲傷之中,對于薛城土豪等人追來,似乎渾然不覺,毫不在意。
然而,王陵、夏侯嬰、任敖、周牒等人,卻都變了臉色?,F(xiàn)在季布不肯放他們出城,追來的薛城土豪人多勢眾,要說打,他們是肯定打不過的。
不過,打不過也得打。等薛城土豪一伙人靠近,幾個人立即把劉邦擋在后面。
王陵畢竟是沛縣的大哥,盡管面對險惡局面,但還是沉得住氣,一邊做好與薛城土豪火并的準備,一邊還是對季布說道:“季布,我也久聞你的俠名!只是,要論說話算數(shù),我王某人自問也不弱于你!
今日只要你肯放我們出城,日后我們一定會重重報答!”
季布卻不為所動,擺出兩不相幫的架勢,但要說開城門放人,卻絕無可能。
眼看王陵等人就要和薛城土豪一伙打起來,劉信仍然不急,對季布道:“你不肯開城門,是為了抓捕刺客。那么,我們?nèi)裟軒椭俑ゲ洞炭停衷趺凑f?”
季布道:“那自然是保你們平平安安離開薛城,說不定薛令還要給你記功呢!”
劉信一指薛城土豪那伙人,道:“好!那請你先制止他們不要亂來,暫時保我們平安,我來幫官府找找刺客的線索!”
季布道:“你能找到刺客的線索?”
劉信道:“試試就知道了!”
按照史書記載,后來的季布,乃是項羽麾下的悍將,是反秦的豪杰之一。不過,此時的季布,卻還在做秦朝的基層官吏,有一顆為秦朝效勞、謀個功名富貴的心。
抓住刺客,毫無疑問是大功一件,他當然不想輕易放過。盡管心有懷疑,但想到劉信年紀雖小,卻在沛縣有“殺蛟勇士”之名,顯然并非等閑之輩。
便走了過來,站到了那薛城土豪面前。
薛城土豪本來兩眼冒火,近乎瘋狂。然而,季布一來到他面前,他的臉色頓時一變。就連他身邊的那些嘍啰打手,也不由自主地都后退了一步。
以薛城土豪這伙人的來路,他們能在薛城這樣的地方自成一股不小的勢力,自然是黑白兩道通吃。
不過,秦朝建立以后,官府的管理手段越來越嚴厲,對地方豪強也是百般打壓?!懊癫慌c官斗”的意識,也漸漸地被他們刻進了腦海。
季布此時的官雖然不大,不過是個守城門的小吏,但小吏也是官,矮騾子讓三分。更何況,季布在當小吏之前,也是薛城響當當?shù)娜宋?,威名遠播。
薛城土豪心有不甘,對季布道:“季老大,這件事你不該攔我!”
季布道:“為了一個女人,你簡直瘋了,哪里還像個漢子?你和姓劉的這點破事,我才不稀罕管。不過,為了抓捕刺客,請你稍安勿躁!”
他的話語氣平淡。然而,薛城土豪立即垂頭喪氣,狠狠盯了劉邦一眼,揮手讓自己的手下暫時后退,卻把劉邦等人團團圍住。
劉信走過來,先是朝季布施禮道:“多謝!季布一諾,果然管用!”
季布正要說話。說時遲,那時快,劉信突然暴起,沖向薛城土豪,一把就將薛城土豪抱住。
薛城土豪身材魁梧,能夠在薛城這樣的地方混成一方土豪,功夫本來也不弱。但,發(fā)跡之后,錢越賺越多,日子越過越舒服,早就厭倦了親自打打殺殺,無論是體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已經(jīng)大不如前。
更何況,此時出其不意沖過來的,是劉信。
季布出面,暫時止住兩方紛爭,誰也沒有想到正在面色從容與季布談話的劉信,早就把目標定在了薛城土豪身上。土豪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身邊的嘍啰打手也來不及反應,就被劉信將他摔倒按壓在地。
“快說,刺客藏在哪里?”
季布還來不及質(zhì)問,土豪的打手們還來不及上前救人,劉信已經(jīng)厲聲喝問。
這一問,就把其他的人給暫時鎮(zhèn)住了。季布抬手制止土豪的打手們上前,看著劉信和土豪,頓時恍悟過來。
要抓捕刺客,確實得好好審問一下薛城土豪。
刺客都藏身在他的賭場之內(nèi),他怎么脫得了干系?
只不過,之前那個刺客突然現(xiàn)身,導致街頭一片混亂。前來抓捕刺客的秦兵和官差,注意力都在那刺客身上,正在緊張追捕,暫時顧不上來審問別的人。
加之薛城土豪又是地頭蛇,與許多官差本身就熟悉,既然刺客已經(jīng)現(xiàn)身,有些官差也就樂得先放他一馬。
薛城土豪這才趁機脫離秦兵和官差們的控制,來追殺劉邦等人。
劉信本來也只想和劉邦等人早點離開薛城這種是非之地,在對方人多勢眾的情況下,不與對方硬斗。至于抓捕刺客的事情,更與他們無關(guān)。
甚至,劉信本來是同情敢于反抗秦朝的刺客們的。
可是,在看到第一個刺客從賭場里沖出來,為了自己脫身,不惜拿街上的無辜百姓當擋箭牌;又遇到第二個刺客,殺人滅口,毫不留情,甚至連曹阿蓮留下的那個侍女也不放過。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面之緣,但那個侍女悉心照料還在襁褓中的嬰兒,明顯是個心地單純善良的女孩子,卻被第二個刺客問也不問,一劍刺殺。
這種濫殺無辜的刺客,哪怕都是未來反抗秦朝的同道中人,也不值得劉信看重。
幫助官府抓捕這樣的刺客,也并沒有什么不妥。更何況,此時為了取得季布支持,和劉邦等人安全離開,別無他法之下,劉信便只能出其不意地制服薛城土豪,向他逼問刺客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