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看著路清榮,腦袋里忽然回想起那日他與周敘在巷子口的對話。
“還沒跟你做自我介紹,我是周敘的爸爸?!?p> 路清榮看著許禾笑了笑。
許禾點點頭,說:“我知道?!?p> 路清榮愣了一下,隨后問道:“是周敘提起過我嗎?”
許禾看著他眼中的期待,有些于心不忍卻還是搖頭道:“之前去周敘的書店看書找他的時候,見過您送他回來?!?p> 路清榮眼底的光暗了暗,“這樣啊?!?p> 他轉(zhuǎn)頭過去繼續(xù)看場上的比賽。
許禾說:“您先看比賽,晚點我?guī)ズ髨霭??!?p> 路清榮搖搖頭:“看完我就走了,你不用告訴他?!?p> “......”
許禾沉默了一下,隨后道了聲好才離開。
黎天一見許禾心不在焉盯著賽場,問:“想什么呢,要贏了這么不開心?”
許禾這才注意比分,西宜一中以大比分絕對領(lǐng)先,這場比賽看來是要贏了。
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畢竟前段時間周敘和沈西林解開心結(jié),兩人重歸于好后配合簡直沒得說。
梁有年從前幾次訓(xùn)練賽的時候就對這次奪冠勢在必得,因為太有信心比賽期間有事直接就跑,都不擔(dān)心賽場上的情況。
“沒事?!?p> 許禾再看向賽場上時,周敘他們已經(jīng)成功贏下了比賽。
觀眾席上的歡呼聲隨之而來,許禾掃了一眼,很快就看到在人群中歡呼的路清榮,他激動地拍手,此時卻無人在他身旁接受他的喜悅。
等隊員們走下賽場,許禾才找到周敘。
“怎么看著不開心?”
周敘還掃了一眼許禾身后,想要從她走過的痕跡中尋覓出點許禾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許禾猶豫再三,還是說:“你爸來了。”
周敘愣了下,隨后目光看向觀眾席,似乎并沒有找到他想找的那個人。
許禾知道周敘跟路清榮的關(guān)系不好,所以說這話前也是猶豫再猶豫,可她不想看著周敘明明想接受父親的愛卻又躊躇。
路清榮娶了新的棋子,周敘無法接受那個人代替了他的母親,所以一并摒棄了父親的愛。
他總覺得這是對他母親的背叛。
這些許禾都能夠感受到。
“周敘,你爸爸其實很愛你,你也知道,他一直想關(guān)心你。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過去的,人始終要從過去走出來,如果因為耿耿于懷于過去再不珍惜現(xiàn)在的人,這才是最悲慘的事?!?p> 周敘緊盯著她,半響后,淡淡道了聲好。
出乎許禾的意外。
周敘離開場地去找路清榮時,許禾還有些恍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周敘跟她的關(guān)系就好像變了。
他們彼此都很在乎對方的感受,也很愿意聽取對方的意見。
像是漂泊的靈魂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孤島,許禾竟慢慢生出一種松弛感,這種感覺更加讓她覺得開心時,是她發(fā)現(xiàn)周敘也同樣在意自己的時候。
高三那年,周敘和許禾都退出了球隊,顧海帆本還想再打一年,最后迫于年紀(jì)倒數(shù)和家庭的壓力,只能苦逼地呆在教室好好學(xué)習(xí)。
也就是這一年,顧海帆對周敘的認(rèn)知又升華了一番。
他從未見過周敘如此刻苦努力地學(xué)習(xí),幾乎快要趕上隔壁班的許禾。
他追問過周敘好幾次,最后被他不耐煩地給罵退了。
顧海帆又把目光對準(zhǔn)了沈西林,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整天都是樂呵呵的樣子。
他也不避開林璃走了,好幾次故意制造偶遇,驚得顧海帆下巴都要掉下來。
這一對對都是怎么了?
高考之后,顧海帆帶著頭趴在走廊上大喊:“去他媽的高中!”
一呼百應(yīng)。
鬼哭狼嚎的聲音占據(jù)整個教學(xué)樓,喊著喊著,忽然有人在樓上哭,眼淚滴到他的天靈蓋上。
那種感同身受的情緒涌上心頭,幾乎是下一秒,顧海帆就哭了出來。
怎么辦?。?p> 沒書讀了。
要回去繼承家產(chǎn)了。
去他媽的公司。
不想上班。
哭著哭著,顧海帆淚眼朦朧中,看到了樓底下?lián)肀У膬蓚€人。
有點眼熟。
那日橙黃色的夕陽照著大地,晴空萬里被映成淡淡的紅,微風(fēng)佛過燥熱,吹起干凈的藍(lán)白色衣擺。
兩具身體里,兩顆滾燙的心臟隔著衣料洶涌跳動。
有人看到周敘和許禾在夕陽中相擁。
那個盛大燥熱的夏天,兩個冷漠的皮囊融化,露出破碎的靈魂。
然后,相互依靠,攜手共進(jìn)。
何其有幸,你也喜歡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