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在日復(fù)一日的恢復(fù)著,楊棟想起自己出生于一片亂世大陸,大陸雖然無邊無際,但帝國卻是有邊疆的,今昔是圣君皇朝太曦年間。
楊棟只是一介江湖人,對朝廷之事知之甚少,而自己究竟是為何淪落在這條船上,漂浮在這片海域上,楊棟一無所知。
這片海,究竟是什么海,亦或什么洋,楊棟根本不清楚,十多天來日升月落暴雨天晴,唯一的變化就是船艙里的口糧少了,除此外,只有四面八方的海風(fēng)將船吹來吹去。
無邊的大海只有一望無垠的黑藍,在這里楊棟方向感盡失。
楊棟周身散發(fā)淡金金光,盤坐甲板上,雙手抱拳于小腹,以心法吐納調(diào)息,如今船上除了剩下的一顆紅光仙丹和半包御氣散外,再無其余珍物。
碧藍長發(fā)在海風(fēng)中飄揚,楊棟周身曝氣,磅礴的氣勁從周身散開,瞬間波動了空氣,震碎了身旁三丈外的瓷瓶罐頭。
楊棟猛然睜眼,經(jīng)過七天的辟谷、運息、練功,果然將金龍神功恢復(fù)到了第二重功力。
體內(nèi)真氣圍繞周身運行著大周天,氣沉于丹田,縱然不運氣,也自然而然的上通手三陽、手三陰經(jīng)絡(luò),下通腿三陽、腿三陰經(jīng)絡(luò),又感受到這股浩然真氣如烈火金丹般灼燒在腹部氣海、關(guān)元等穴。
口糧的減少是因半月前,楊棟在船艙內(nèi)搜刮到了大量的豹血和鹿肉,開始狂吃海喝為受傷的身體補充體能。
之后便進入了老僧入定姿勢。
七天的閉關(guān)打坐沒有完全氣定心神,一是因為船樓一層堆滿了死人,二是因為楊棟時刻防范著那害人的兇手前來此船對他進行斬草除根般的殺害。
好在金龍神功是種正邪參半的武功,修煉金龍神功的心法并非需要空曠靜謐的環(huán)境,相反充斥血腥氣和肅殺氣的環(huán)境更能加速金龍神功的修煉進程。
破碎的罐頭里是羊肉,楊棟盤坐在地,身體發(fā)出外氣,用氣將身后三丈外甲板上的羊肉糕升起在半空,納入了掌心。
心念心訣,氣息走經(jīng)絡(luò)集于手掌,于掌中騰起一團稍縱即逝的火焰,為略有些臟了的羊肉糕除了灰塵,將其烤熟,慢條斯理的遞進口中咀嚼著。
該下海捕魚了,楊棟雖然不覺寂寞,但長期呆在船上終歸無聊,不如下海試試自己的功力究竟能到何種地步。
白龍黑袍在風(fēng)中錚錚作響,楊棟站在船沿,渾身再次散發(fā)金色光暈,雙掌提氣于空中各畫一個大圈,以納海容天之勢將雙掌真氣打向海面,把海面打出了兩個八尺長的大手印,大手印一閃即逝后,海上升騰起兩道水柱,沖上兩丈低空。
兩道老碗粗的兩丈高水柱快速旋轉(zhuǎn)著浪花,將水濺開數(shù)米,如輕風(fēng)細雨灑在楊棟臉龐。
這招不過金龍神功一重功力所釋放的映滄掌,便是在滄海在映出了兩個大手印。
經(jīng)過七日閉關(guān)調(diào)息,已有二重功力的楊棟再施展這一重功力的映滄掌時,映滄掌的威力自然比只有一重功力底蘊時施展的映滄掌厲害的多。
楊棟縱身跳下一丈半高的船舺,立在海面上,黑靴的靴面已沒入海中。
狂風(fēng)再起,一道黑藍的海浪如吞天獸口,吞噬向楊棟,楊棟朗朗一笑,干脆縱身潛下大海。
海水冰冷刺骨,冷水浸濕紋龍黑袍,若是尋常人此時早該凍得腿抽筋了,但楊棟不覺冰冷,縱身往更深的海底潛去。
有八腳章魚游過楊棟身側(cè),那章魚刷的一下貼上了楊棟的手掌,欲吸食人血。
楊棟于海中閉著氣,安靜的看著章魚欲用它的觸手刺破他的皮膚,可惜它終究是凡物中的凡物,楊棟集氣于手背,真氣氣息只在手背上一震,便震死了那巴掌大的八腳章魚。
這里大約在海面下八十丈的深度,近于百丈,楊棟準備再捕獵些章魚、烏賊、魷魚拿回船上食用,便繼續(xù)閉著氣往前游去。
金龍神功功力每精進一成武功都能大幅度提升,而如今這兩成功力在水中閉氣時長持續(xù)數(shù)個時辰也是不礙事的。
然而此時,身后身側(cè)突然有殺氣襲來,滾滾殺氣不似凡人所散發(fā)。
楊棟猛然回頭,好家伙,一張丈長的大口鋒芒畢露著數(shù)百白刃似的獠牙,散發(fā)著血腥至極的氣息逼向了自己。
楊棟本能的聚氣于掌中,拍向血盆大口,磅礴外氣在海中激蕩千層浪,仿佛將浩瀚海水在頃刻之間氣化成了蒼茫天空空氣,千層浪匹練般殺向了迎面而來的兩丈鯊魚。
生死搏命間出手再無所保留,這招是實打?qū)嵉慕瘕埳窆Χ毓αθκ┱沟奶煨裾?,就是一擊之下能將物體打散,散如碎屑氣霧。
海底果然不是海面,印象中在海面襲擊漁船的鯊魚體長都不足一丈,如今在這百丈海底,這大白鯊居然有兩丈長。
與天斗其樂無窮,與海斗其樂無窮,楊棟冷眼掃視四周再無其他危險,便索性主動殺向這欲吃自己的大白鯊。
楊棟將手上死掉的小章魚揣進黑袍,騰出雙手游向被自己一掌擊退三丈的大白鯊。
如今金龍神功已到二重功力,施展的就是天玄神掌。
楊棟龜行蛇游般貼近兩丈長的巨型大白鯊,對著大白鯊就是雙掌齊發(fā),噼里啪啦打出千萬水花,浪聲之中打得大白鯊鯊頭溢血。
施展天玄神掌時的步行身法靈活如玄武,如龜行,如蛇步,蛇龜亂舞之步行便是玄武。
大白鯊巨大的魚軀在水中已漸抽搐,楊棟朗朗大笑一聲,卻無奈口中被灌了海水,楊棟噴出海水,再次殺向大白鯊。
這回楊棟直接騎在了大白鯊的背上,一掌拍在了大白鯊頭頂?shù)聂~鰭上,一掌之下結(jié)束了這條鯊魚的生命。
楊棟抱著身下死去的大白鯊,努力逆水向海面游去,不過此地是海底百丈處,水壓不小,鯊魚又沉重萬斤,縱金龍神功二重功力自帶的水下功夫不錯,楊棟也難以將如此大的死物拖出海面帶到船上,去吃它的肉。
算了,楊棟放手,讓如此笨重的死物鯊魚沉下了海底,自個兒往海上游去。
然而身上總歸是沾了鯊魚的血,不多時遠方海水傳來了數(shù)十股略有差異的殺氣。
楊棟側(cè)眸一望,一句臥槽差點脫口而出,只見近二十條龐然大物游向了自己!
水中看不真切,但看它們在海中影影綽綽的身影,這恍然就是二十多條大白鯊!
娘皮的,殺了一條大鯊魚,結(jié)果引來了鯊魚群!
楊棟心中略一驚懼,全力向海面上游去,身若水中飛鷹,虎步鷹掠般極速竄上海面的方向,身下百米處那數(shù)十恐怖巨影窮追不舍著自己。
楊棟氣喘吁吁的浮出了海面,海風(fēng)呼嘯猛灌雙耳,又冷又聽不清周圍是什么,舉眸一望,瞭望一圈方圓大海,好家伙,看那蒸汽船的背影距離自己至少在千丈之外!
楊棟躍出海面,踏水狂奔向蒸汽船,倒要看看是鯊魚群在后面追的快,還是老子輕輕水上漂跑得快!
好死不活的,鯊魚在水中游泳的速度果然在我踏水行的速度之上,須臾后,我一個縱身跳上了一丈高的輪船船沿,而身后已有四條鯊魚接近了我五丈開外。
為了活命,我牙一咬,心一橫,縱身踏進船樓一層,從里面拖出了兩具鎧甲船員的尸體,扔向了身后窮追不舍的鯊魚群。
因為船上死人多,而一半都是穿著鎧甲的船員,另一半船客則是什么服裝的都有,所以楊棟向鯊魚群扔的就是穿鎧甲的船員尸體。
鯊魚果然是食腐動物,發(fā)臭的死人也吃,但二十多條鯊魚不是兩個人的尸體就能打發(fā)的,楊棟索性又拽出兩個船員的尸體扔給了身后的鯊魚群。
娘皮的真是悲慘,為了活命,自我印象是大俠的楊棟竟把同為人類的船員尸體給鯊魚群那幫畜生吃,這行為舉止他娘的配稱大俠?
看著身后為爭奪死人肉的鯊魚們彼此攻擊了起來,真是應(yīng)了那句人為財死魚為食亡。
楊棟縱身躍進船樓一層下面的船閘驅(qū)動間,看到那燃燒蒸汽的火爐邊隱隱結(jié)了冰,可見此時空氣有多寒冷。
讓冰融化再燒開升騰出蒸汽,這不管用金龍神功一重功力的映滄掌還是二重功力的天玄神掌,都無法做到一招奏效,這得拿純純的內(nèi)功真氣慢慢的熬,可費真氣了!
但為了加快蒸汽船的航行速度,擺脫掉身后那群鯊魚,楊棟只能如此做。
楊棟撇了下嘴,右手掌心向上,于小腹丹田處慢慢凝聚內(nèi)力,手掌往上移至胸膛,猛然伸掌,對向邊緣結(jié)冰的爐子。
無形氣功于空中產(chǎn)生了熱量,熱能融化了爐子邊緣的冰,使其中的水升了溫。
須臾后,水總算燒開了,蒸汽與周圍空氣形成的強大溫差推動了旁邊的機械,機械運轉(zhuǎn)之下加快了水輪的旋轉(zhuǎn)速度。
我耗費大量真氣加熱著火爐,熱脹冷縮的原始驅(qū)動力讓這艘輪船劍拔弩張、風(fēng)馳電掣向前方前進而去。
風(fēng)平浪靜了些許時辰,楊棟忽感腹中饑餓,便從黑袍中取出那枚八腳章魚,隨手折斷一根船樁,一掌劈出,摩擦空氣生了明火,便將章魚放于明火上燒烤。
餓時吃肉,累時躺在船板上仰望漫天星空。
長夜漫漫,重云輕風(fēng),海天黯淡間,前方出現(xiàn)了光亮。
空氣中似乎蔓延著一首歌,一首悲傷至極的歌,歌聲飄搖,余音繞梁,歌聲潺潺。
歌聲配著琴弦古箏之音,環(huán)繞在海面上,顯得空曠。
或許歌聲主旨并不悲傷,只是楊棟蘇醒后經(jīng)歷的一切都太過血腥,之前的記憶又什么都想不起,這才顯得悲傷吧。
前方的漁火照明了海岸線,影影綽綽,像鬼火般搖曳在風(fēng)平浪靜的海上,映的半海黯淡半海黃,火黃的漁火搖曳在前方很小的漁船上。
前方有很多條漁船,它們都很小,和我所在的大輪船根本不能比,它們就像是一個個從大船上拋出去的小游艇,不過上面都亮著明亮的漁火,是船夫們在這大海中央釣魚嗎?
海面上有好多好多條小漁船,它們就像一個個小朋友,一個個小精靈,快速的游蕩過輪船的邊緣,它們與輪船擦肩而過,從前方游到后方,消失于地平線。
前方還有很多只小船,它們的風(fēng)帆在海風(fēng)中漂蕩,一只只小船順著大海游向了遠方。
僅有一只小船迎著海風(fēng)游向了大輪船,小船上的燈火比較暗,沒有其它小船上的漁火亮。
闌珊的燈光下,小船上的人影好熟悉好熟悉。
她皎潔的身姿映著夜空的月光是那么的美。
恍若隔世的美,風(fēng)吹來,將古檀木的香味吹進了楊棟的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