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很皎潔,透過石頭平房窗戶照進室內(nèi)。
室內(nèi)大概有30平方米,地上橫七堅八地睡著十余條漢子。
房門被從外面用一把鐵鎖給鎖上。
梅里昂站在窗戶前,仔細地透過窗戶觀察著外面廣場上站崗的守衛(wèi),數(shù)著他們的數(shù)目。
偶爾,還有一隊拿著鐵盾、腰間掛著長劍,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經(jīng)過平房。
斗獸場的防守密不透風。
“咔嚓”,鐵鎖被從房門外面打開了。
一個人影走進平房,鐵鎖又被重新鎖上。
進來的那個身影手上拿著一卷鋪蓋,一邊借著月光在室內(nèi)到處尋找,一邊小聲地叫著,“惠特曼,惠特曼?!?p> 他的叫聲仍然引起了平房內(nèi)其它正在酣睡的壯漢們嘟嚕著的不滿。
梅里昂認出,這個人是約克,就走過去把他拉到了窗前,“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過來陪你呀?!奔s克沖梅里昂一笑,“我和德森商量了一下,你這邊的吃住條件沒我們‘契約自由民’好,所以,我倆今后都陪你一起吃住,我先來,等德森在傷病營里養(yǎng)好了傷,也住過來?!?p> 梅里昂沉默了一下,感激地說,“謝謝?!?p> “客氣。”約克把手里的鋪蓋鋪到窗前的地面,跟梅里昂的鋪蓋放在一起,“我知道你想要自由,放心,等我和德森完成一年的契約后,只要我們還沒死,就去掙錢回來贖你?!?p> 約克“嘿嘿”一笑,“只怕你到時的身價就像薩德海上,最貴的那艘貨船一樣貴,我們得拼命干活才行?!?p> 他壓低了聲音,小聲說,“我哥的命是你救的,我倆愿意幫你逃出去?!?p> “不用了,你們被抓到了也是死刑,而且這的所有奴隸角斗士都會被我們連累、處死。”梅里昂堅定地說,“我會連勝50場的,到時你們兄弟倆來幫我干活就好了!”
“求之不得。”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睡吧?!泵防锇禾傻搅伺K兮兮、薄薄的草席上。
天氣非常的晴朗,天空湛藍。
斗獸場的總管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diào),在一隊看守的陪同下,把梅里昂和約克帶出了卡布爾斗獸場。
總管是一個50多歲,身材肥胖的禿頂男子。
在這里,他就像是沒有名字一樣,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喊他叫“總管”。
走在卡布爾自由貿(mào)易城,充斥著新鮮海風的街道上,人們喊神氣活現(xiàn)的他也是“總管”,只是有的人,他會笑臉相迎地回敬著打一下招呼;有的人他就“哼”一聲,表示聽到了,再鼻孔朝天地走過去。
在街頭小販們“杰米克來的新鮮水果”、“上等的艾米葡萄酒”……的叫賣聲中。
約克小聲地笑著,跟梅里昂說,“別看總管這么神氣哈,他以前也是奴隸;就連斗獸場的奴隸主巴爾奈,祖輩也是戰(zhàn)俘出生的奴隸,獲得自由后,到巴爾奈這代攀上了城里的大貴族,接管了舉世聞名的斗獸場。這就是自由貿(mào)易城,什么奇跡都有可能?!?p> 梅里昂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道路兩旁琳瑯滿目的店鋪,路邊充滿藝術(shù)感的巨大石頭雕塑。
他內(nèi)心也不得不承認,這座貿(mào)易城的繁榮程度遠超自己故國的王城。
卡布爾有著這片大陸最為強大的海軍艦隊,在薩德海上所向披靡,使它可以自由地跟外圍的辛帕森大陸所有王國展開貿(mào)易,相比之下,隔海相望的辛帕森大陸卻分為盟國和敵國,數(shù)十年來混戰(zhàn)不斷。
許多城市傾刻之間化為廢墟。
他們一行人在走到市中心的卡爾廣場時,突然所有的人群都在往一個方向涌。
小販們也紛紛丟下了手里的貨物。
店鋪里的老板娘也沖出了店鋪。
人群爭先恐后地順著寬敞的街道在往前跑,有的人跑得鞋子都掉了,也顧不上撿……
“快快快,卡瑪神廟的新任女祭師坐船來了,已經(jīng)上碼頭了,快去看?!?p> “咦,新任女祭師,按神廟慣例,不是十月份月圓的時候才到任嗎,怎么會提前一個月就來了?”
“不知道啊,但她今天來了就是來了,你能管得著人家伺候神的人什么時候到呀!”
“現(xiàn)在她的篷車到哪了?”
“快去卡瑪神廟前的林蔭道,在那等著,應該趕得上,還能占個好位置。”
總管看著人群迫不及待地往卡瑪神廟的方向跑,在廣場上停下腳步,猶豫地看看梅里昂和約克。
這隊押著梅里昂和約克的守衛(wèi)早就按捺不住,“總管,我們也去看看吧?!?p> “是啊,總管,上一個女祭師來卡瑪神廟就任,還是六年前的事,這種盛況難得一見?!?p> “女祭師都是萬里挑一的盛世美女啊,不去看一眼,只怕晚上都要遺憾得睡不著?!?p> 總管自己也想去看,但擔心神廟前人潮洶涌,梅里昂和約克趁亂逃跑不好追。
約克看出了他的想法,趕緊說,“你們完全不用擔心我跑了,我哥還在你們的傷病營里呢。”
他隨即用肩膀快速地撞了一下梅里昂,“惠德曼是個不可能讓全體奴隸角斗士,給他陪葬的男人,他更不可能私自逃跑?!?p> 守衛(wèi)長迅速拿出一條鐵鏈,纏在了梅里昂的手腕上,把鑰匙遞給了總管。
總管毫不猶豫地改變了方向,帶著他們朝卡瑪神廟的林蔭道方向走。
在林蔭道旁,他們剛占好了一個靠著馬路的位置,新任女祭師的篷車就由八名壯漢抬著,在萬眾囑目中姍姍而來。
篷車是一個金色的圓頂,上面掛著琉璃。
車里,坐著一名大概17、8歲的少女,人們趕來充滿好奇地看著她絕世的容貌。
但又在跟她對視的一瞬間,被她身上那威嚴、神圣的氣質(zhì)所震懾,又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
篷車走得非常慢。
它一步步地踩過神廟前林蔭道上厚重的白色大理石。
梅里昂跟少女一對視后,腦袋里也只閃過了一個字——美。
隨即,他也低下了頭,感覺再盯著看,只是褻瀆。
篷車在大理石上停住了。
新任女祭師從篷車上走下來,走到梅里昂身邊停住。
女祭師用手在自己額頭中間那個紅色的記印那里點了一下,然后,把它點到了梅里昂的額頭上。
她很輕柔地說,“殿下,請聆聽薩德海面的呼喚?!?p> 她說的不是辛帕森大陸的通用語,而是流行于梅里昂故國的一種萊特滿方言。
萊特滿就是梅里昂袓先出生的地方。
梅里昂茫然地抬起頭,女祭師坐上篷車,已經(jīng)被抬入了卡瑪神廟那金色的建筑物里。
卡瑪神廟原本開啟的門轟然關(guān)閉。
梅里昂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新任女祭師,況且他現(xiàn)在右邊臉已經(jīng)腫得跟個饅頭似的,就連熟悉的朋友都很難認出來;這個女祭師怎么會在人山人海中知道他,還能跟他用別人聽不懂的薩特滿方言說話的?!
約克抬起頭,在身邊問梅里昂,“她剛才是在跟你說話嗎,說什么來著?”
“我也沒聽懂,她說,讓我聽海面的聲音。”
“海面的聲音有什么好聽的,不就是風,海浪和海鷗嘛?!?p> “嗯?!?p> 看完了女祭師的上任儀式后,總管又開心地哼著小調(diào),跟著就像海浪退潮一樣的人群回到了卡爾廣場,帶著一行人繼續(xù)穿過了廣場,往原本要去的方向走。
在走到一個天藍色的巨大建筑物前時,他興奮地停下了,“兄弟們,一起進去快活吧。”
梅里昂認出了這個跟斗獸場一樣宏大且美觀的建筑。
這就是卡布爾自由貿(mào)易城,另一個跟斗獸場一樣舉世聞名的地方:卡爾布巨型豪華浴室。
簡稱洗澡的地方。
他此前做王子的時候,也曾被其它貴族邀請來這里享樂。
但聽說里面頂級地奢糜、美女如云,聲色犬馬,所以,沒有進去。
這次,卻被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