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還有誰
城郊，亂葬崗。
“趙大哥，你說這一萬兩銀子，花得究竟值不值？”
“高通是最頂級的劍客，我等在此觀摩，一定對修為大有好處，花點錢無所謂。值！”
“嗯，那你下注了沒有？”
“當然，我買高通贏?！?p> “英雄所見略同，哈哈，我也買的高通贏。也不知王大川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運，居然能傍上他?！?p> “是啊，搞得我都想貼過去了……”
現(xiàn)場有一片巨大的開闊地，被提前打掃干凈，四周放著不少座位。
座位上來的全是長安的頭面人物，個頂個的氣派。
好的活動必須匹配優(yōu)質(zhì)的服務(wù)，鐵拳幫拉了一撥年輕貌美的姑娘參與進來，這些姑娘跟小蜜蜂似的，笑得甜極了，有的端茶倒水，有的收錢記賬，把決戰(zhàn)前肅殺的氛圍都沖淡了。
陳盛坐著馬車往現(xiàn)場趕去，閉著眼養(yǎng)神。
“大哥，分成就按咱們說好的辦，你八，我二。”王大川在前面親自駕車，笑得嘴都合不攏。
抱大腿是有好處的，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好處會來得這么快！
比劍竟然可以搞成收費項目，票價一萬兩，說出去誰信？姐夫簡直是個小天才，人家腦瓜子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就改寫了長安的決斗史。一個字：絕。
你八我二？
陳盛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憋?。骸靶〈?，你畢竟也出了力，這么分配對你不公平，還是改成三七分賬的好，我七你三?！?p> “謝謝大哥！”
王大川不由得心花怒放，拿起鞭子就對著馬兒狂抽。“駕！”
陳盛突然被他顛了一下，心里一驚，然后就罵道：“你小子發(fā)的什么瘋？慢一點。”
“哦哦，對不住大哥，我太開心了……”
把事情弄成這樣，陳盛是故意的。
他讓王家姐弟放出風(fēng)去，強調(diào)柳枯竹是在“一對一、公平競爭”的狀態(tài)下斃命的，純屬技不如人。大伙兒都是要臉的，就算過來找麻煩，你們也不好意思偷襲吧？
事情鬧得越公開，越透明，他就越安全。
你敢在背后下絆子，長安群眾都不會答應(yīng)的。
至于待會要面對什么樣的高手，陳盛根本無所謂，還是那句話，只要一對一就沒問題，實在打不過……就跑路唄。
反正他的臉不值錢。
……
“來了來了！”
“嘶！”
“此人竟如此俊朗，我不如也……”
陳盛從馬車上下來，身著藍袍，手提重劍，恢復(fù)了自己招牌式的扮相。
萬眾矚目的感覺還不錯。
額，其實也沒有“萬眾”，現(xiàn)場滿打滿算才幾十個人而已，一萬兩銀票數(shù)目巨大，不是誰都能消費得起的。
邁著平穩(wěn)的步伐走進圈子，陳盛將注意力集中到對手身上。
那是個憤怒的年青人，在對面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著他。
現(xiàn)場有這么多英雄豪杰，陳盛當然得保持風(fēng)度。
他抱拳行禮，問道：“兄臺何人？”
“姓高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下地獄的時候記住了，老子是柳枯竹的表親，江南‘破云劍’張軒！”年青人完全不講禮貌，張嘴就開罵。
從江南來的？
陳盛心里一動：這名字在原著里并沒有出現(xiàn)，不用說，小蝦米而已。
“你要為表哥報仇？”
“廢話，我從千里之外趕過來，把坐騎都跑死了，不報仇難道是過來賞花的？”
陳盛微笑道：“好漢子，佩服。那么規(guī)矩你都清楚吧？”
張軒道：“清楚。我死了，我的劍譜歸你，你死了，你的劍譜歸我！”
“對。”
這段日子，陳盛在勾欄里也干了一部分正經(jīng)事，通過研究柳枯竹的劍譜，他大受啟發(fā)，吸收了不少養(yǎng)分。
正所謂讀破萬卷書，下筆如有神，同理，假如把更多的劍譜收過來研究，是不是境界便漲得更快？
陳盛一拍大腿，就將消息傳了出去。
——挑戰(zhàn)者必須把秘籍帶過來，咱們既賭生死，也賭劍譜！
張軒似乎很著急：“既然沒有疑問，那可以開始了？”
“可以。”
“姓高的，拿命來……”
在數(shù)十道犀利的目光中，張軒長劍在手，沖著陳盛便飛撲而去。
他去得快，死得更快。
陳盛有心要擴大自己“一劍穿心”的威名，所以出手便是絕招。
——燕十三的“陽關(guān)三疊”。
一劍隨手刺出，劍鋒頓時化作三道夢幻般的光影，虛虛實實，不可琢磨。
張軒根本無法判斷哪一劍是真的，哪一劍是假的，也抵擋不了這種駭人的速度。
“噗”的一聲，血花綻放。
他瞪著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索命的敵人，眸子里閃動著不甘、迷惘、和深深的恐懼。
“這……這……”
“再見！”陳盛辦事就是干脆，直接就將兵刃抽回來。
“咕咚?！?p> 張軒撲街。
“……”
決斗剛開始就結(jié)束了。
現(xiàn)場死一般寂靜，沒人說得出話來。
陳盛用一劍擊碎了對手的生機，也擊碎了看客們的語言能力。
好快的劍。
好狠的出手。
他們在戰(zhàn)前推測過，“高通”的水平一定不會差，卻沒想到居然如此驚人！
“哈哈哈?！?p> 王大川的笑聲打破了冷場，他咧著嘴躥過去，動手在尸體上一通亂搜，把劍譜摸了出來。
“大哥，張軒言而有信，身上確實帶了劍譜?！?p> “很好，你先收著?！?p> 陳盛冷眉四顧，問道：“還有沒有挑戰(zhàn)的？今日秋高氣爽，正適合以武會友?！?p> “我要挑戰(zhàn)！”
一名老者從座位上挺身而起，慢慢地向他逼近。
此人應(yīng)該在五旬左右，留著一把威猛的大胡子，氣度非同凡響。
“在下長安‘寒劍門’門主，歐陽錯，請指教。”
“哦？連歐陽門主也出手了？”
“好膽色?！?p> “不愧是長安第一人！”
下面的驚呼聲響作一片，顯然這位本地的高手很有聲望。
陳盛打量著對方，先行禮，再問話：“歐陽門主也與柳大俠也有私交？”
“是。私交甚篤。”
明白了，那就是一丘之貉唄，都該死。
“你的劍譜帶了嗎？”
“帶了！”
“請！”
歐陽錯盯著陳盛的肩膀，目光灼灼：“我的歲數(shù)大些，不妨讓你們年青人先出手?！?p> 剛才他看得明白，陳盛是在張軒動手之后才發(fā)起反攻的，相信張軒一定是露出了什么破綻。假如自己等一等，也來個后發(fā)治人呢？
陳盛點點頭：“也行?！?p> “噗！”
同樣的一劍刺出，同樣的結(jié)局。
歐陽錯也許是叫錯了名字，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哈。”王大川都快笑瘋了。他把流程又走了一遍，再次摸到本劍譜，寶貝似的揣進懷里?！拔掖蟾绺咄ㄌ煜聼o敵，還有沒有要挑戰(zhàn)的？”
陳盛：“……”
艸！你特么想害我？
“天下第一”這幾個字仿佛帶著一種可怕的魔咒，落在誰的腦袋上，誰就會倒霉，要么妻離子散，要么家破人亡，強如一代劍神謝曉峰，最后也只能把自己的大拇指削斷，變成了殘廢。
陳盛有些不悅，飛快說道：“王幫主，請控制一下你的情緒，高某修為尚淺，無敵之說自然是不配的。”
“是是。”
看到陳盛瞪著自己，王大川也知道失言了，趕緊抱拳賠罪。
“還有人出手嗎？”
“我！”
“噠噠噠，噠噠噠……”
一匹快馬從附近的密林中突然躥出，馬背上有個影子騰空一個轉(zhuǎn)折，輕飄飄地在三丈外急速下墜，就像釘子般平穩(wěn)落地。
來人穿著件雪白的長袍，看著比陳盛還年青。
“嘿嘿，南海劍派丁一鶴途經(jīng)長安，特來討教。”
丁一鶴自報家門后，看客們頓時臉色大變，紛紛站了起來。
“嗯？”
“南海七子之首！”
“看裝扮果然是他?！?p> “江南十大劍客之一的‘奔雷劍’董良，就死在他的手上！”
“……”
陳盛的臉孔一黑。
這小子長得面如冠玉，頗有他的三分風(fēng)采，而且出現(xiàn)的方式又帥，又飄逸，很令人不爽。
修為不次于十大劍客？
那又如何？
在《三少爺?shù)膭Α防?，你特么連個名字都沒有！
“丁兄弟的劍譜帶了嗎？”
“帶了?！?p> “那一路走好?！?p> 陳盛第一次搶先出擊，竟貼著地面，像燕子般向前滑行，把三丈的距離視同如無物。
“倉！”
丁一鶴從腰下拔出一柄細細長長的窄劍，也在同時迎了上去，同時出手。
“噗！”
又是一招陽關(guān)三疊。
丁一鶴的劍尖還在幾寸外，陳盛就刺破了他的心臟。
“……”
丁一鶴眼球突出，倒下。
這人來的時候轟轟烈烈，死得卻草率極了，連句遺言都沒留。
陳盛露出幾分疲倦之色，轉(zhuǎn)身慢慢收劍，用淡漠的眼神環(huán)視群雄，說道：
“還有誰？”
“……”
“……”
三次出手，三條人命，而且是同樣的一劍穿心，劍到人亡，他已經(jīng)展示出超一流的水準，大家駭?shù)眠B心肝都快碎了，哪敢再言語？
于是乎，城郊之戰(zhàn)就此終結(jié)。
散場的時候，有兩個人落在最后面，低聲交談。
“趙大哥?！?p> “嗯？”
“你說咱們這一萬兩銀子，花得到底值不值？”
“虧得很。因為太快了，我什么都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