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赫連英娥從榻上跳起來。
“小姐?!辨九√雌擦似沧?,“將軍都已經(jīng)進宮跟皇上請旨去了,這下怕是胳膊擰不過大腿?!?p> “擰不過又怎樣,我們赫連家的女兒還沒怕過誰!”英娥故意扯著嗓子朝外喊。
小檀趕忙拉住她讓她小點聲:“將軍不許您出房間一步,我們可真成‘煮熟的鴨子’了?!?p> “呸呸呸,我不是教過你嗎,這詞不是這樣用的!”
說話間,門吱吖一聲開了,小檀看到大都督立馬閉上嘴,恭敬地后退幾步。
赫連天光走到英娥面前,沒有厲色,也沒有生氣,他讓婢女退下,把門帶上。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還鬧脾氣?!?p>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再嫁進宮里!”英娥狠狠撂下話。
“陛下已經(jīng)同意了?!焙者B天光緩緩開口。
英娥看著父親,眼里有不解,有埋怨,甚至還有一點憎惡。
“十二歲的時候,你說要送我來洛陽,那時候我什么都不懂,只是聽你說,洛陽比并州熱鬧多了。后來你跟我說,從今往后,這兒就是我家了,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熬過來的么?!彼f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還記得十歲那年,你帶我去集市,我看中了一身漢家女兒的衣裳,可你死活不肯給我買,為此我還跟你生了好久的氣,后來有一天,你突然拿著那身衣裳來找我,我好開心好開心,你說我喜歡的話,便穿著去洛陽吧?!闭f到這,眼淚終于忍不住如洪水般宣泄而下。
“所以,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只要有需要便可以隨意交換的商品嗎?”赫連英娥用質(zhì)問的語氣說道。
“你是我女兒?!焙者B天光始終維持著威嚴低沉的氣場,“可你不僅僅是我的女兒,還是赫連家的女兒!”
赫連英娥發(fā)出一陣冷笑,她覺得這是她聽過最好笑的話:“是么,如此我便把這條命還給赫連家好了?!?p> 赫連天光的耐心被消耗地所剩無幾,他狠狠拍了一掌桌子:“哼,還給赫連家?你以為下輩子投胎到普通人家就能自由了嗎?幼稚!”
他抓起英娥的手腕,把她拽到門口,掀開房門,指著外面道:“你出去看看,如今這世道,有誰可以獨善其身?那些平頭百姓,你以為他們真的有自由嗎?你生在侯爵府,就算是并非自愿進宮,那至少也是錦衣玉食,你覺得自己是囚在籠中的金絲雀,可你看不到外面那些人,他們?yōu)榱藘蓮堬灴梢再u掉自己的孩子,你看不到那些尋常人家的女子,為了吃上一口飯只能委身去做歌妓。”
說到這,他緊握英娥的那只手緩緩松開,隨之嘆了口氣,另一只手搭在女兒的肩膀上,輕輕用力把她攏過來,好像要說悄悄話似的:“在天地這張大網(wǎng)里,沒有人可以逃脫,女兒啊,我們只有變得更強,才能在有限的空間里掌握更多的話語權(quán)。所以,若你真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有一個法子。”
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閃忽不定,好像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盯著父親,耳朵里傳進來四個字——
“成為太后?!?p> 明光殿里,穆元朝坐在龍榻上,兩個胳膊抵在膝蓋上撐著額頭,面無表情看著地板。
“我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快就答應(yīng)他?!笔掕ラ_口道。
穆元朝放下手,將頭轉(zhuǎn)向他,給了他一個治愈般的微笑:“不是你告訴我的嗎,臥薪嘗膽,反戈一擊?!?p> 蕭瑾庭聽到這話仿佛被錘了一下。
穆元朝站起身背著手走下臺階:“你聽說了吧,潘嬪自縊了。”
“你覺得這件事跟他有關(guān)?”
穆元朝搖了搖頭:“先是讓副將成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再是讓女兒成為皇后,不論這件事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瑾庭,這一次我們可不能被落在后面?!?p> 他語氣里帶著一絲輕盈,倒是讓蕭瑾庭感到些許陌生。
他上下打量著,確認眼前這個人確實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穆元朝。他以前一直希望元朝能夠更成熟一些,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元朝......”他剛開口,被門外的聲音打斷。
“元朝,不好啦?!编嵜鲝┑炔坏酵▊?,一路跑進來,“晚吟出事了!”
“你別著急,慢點說,晚吟怎么了?”蕭瑾庭看明彥大口喘著粗氣。
“瑾庭你也在啊,是這樣的,盧老先生去世后,晚吟就一直吵著要為她父親報仇,今天我本來是去盧府找她,聽管事的說她一早就拿著一把弓怒氣沖沖出門去了,結(jié)果下午就聽說赫連天光被人當(dāng)街用弓箭行刺,后來托人打聽到,行刺的那個人就是晚吟!”
蕭瑾庭和穆元朝著聽這個消息瞬間石化。
“那她現(xiàn)在人呢?”
“聽說被赫連天光關(guān)進天牢了?!泵鲝┯脦缀醢蟮恼Z氣,“元朝、瑾庭,你們快想想辦法救救晚吟吧。對,元朝,你如今是皇上了,你去跟赫連天光說,讓他馬上放人!”
瑾庭拉住明彥:“你先別著急,晚吟她不會有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先找機會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