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劉黑闥死不死
臘月二十七。
午前，勛國公府外。
一輛掛著扶風(fēng)郡公府標(biāo)志的華麗馬車，在十?dāng)?shù)名精銳衛(wèi)士的護(hù)衛(wèi)下，緩緩?fù)Ａ讼聛怼?p> 馬車?yán)?，夏雨長吸口氣，心中有些忐忑。
前世、今生，活了兩輩子，他這還是第一次上老丈人家門，這心里不由得有些發(fā)慌。
車?yán)铮讼挠?，卻還有凌敬。
這位曾經(jīng)的夏國第一謀士，一聽說夏雨要要娶親了，立馬來了精神，主動請纓要助拳。
正好夏雨嘛都不懂，擔(dān)心露怯呢，立時大喜。
“軍師幫忙，萬事有某?！?p> 凌敬見狀，立即笑呵呵安慰夏雨，文人嗎，對這種成人之美的雅事，一向是樂在其中的。
二人剛下馬車，殷元便迎了出來：“姐夫你來了，父親和母親正在等你?！?p> 一大早，整個勛國公府對夏雨便是望眼欲穿，畢竟誰都知道，這門親事對勛國公府有多重要。
“好，好，賢弟請?！?p> 到了正堂，果見殷開山和一中年婦人正端坐在案后等待，見夏雨到來，紛紛起身相接。
“軍師此來，我勛國公府真是蓬陛生輝，且來見過拙荊?！币箝_山笑得一臉燦爛。
“雨見過殷叔，見過嬸嬸。”夏雨見禮。
“好，好，快請坐?！币蠓蛉舜蛄恐挠?，也是十分歡喜。
殷開山無后，她可是壓力山大，殷元過繼，她也是極力贊成的，總不能讓丈夫無后吧。
現(xiàn)在，用一個養(yǎng)女，便給家族結(jié)下一大外援，真是太值了。
當(dāng)下，眾人落坐。
殷開山是軍人，爽快的單刀直入道：“軍師，老夫的意思是，一切從簡，元宵前完婚，你看可好?”
夏雨點點頭，畢竟只是納滕，不是娶妻，手續(xù)當(dāng)然簡單。
他是聽凌敬說過，很多豪門納妾，也就是一臺小轎抬了新婦，從后門進(jìn)宅便算完了。
婚禮?
你怕是想多了，一個妾室，根本不配。
而滕妻，也就是地位更高些的妾罷了。
一樣不會有正式婚禮，簡單的下個聘，然后家里請幾位至親吃個飯、見證下就算完了。
所以，規(guī)矩如此，殷開山也不會提啥過份的要求。
他是聽說了，夏雨有可能跟滎陽鄭氏結(jié)親，若惹得鄭氏嫡女不快，殷芷兮以后在扶風(fēng)郡公府可就難了。
當(dāng)下，便由凌敬出面，和殷開山商量了一下具體細(xì)節(jié)。
雙方約定，后日下聘，然后初七完婚，下午，扶風(fēng)郡公府便會讓將聘禮禮單送來。
之所以要走這個程序，那是因為古代講究聘禮和陪嫁要對等。
男方聘禮送多少，這是表示對女方的重視，而女方的陪嫁必須對等，甚至更為豐厚。
否則的話，便會有賣女兒的嫌疑，一家在四鄰八舍都抬不起頭來。
這和現(xiàn)代的某些陋習(xí)，真是有云泥之別。
一切商定后，夏雨這才告辭回府。
現(xiàn)在情況特殊，殷開山是不好留飯的，若是婚后，嬌客上門，那是必須熱情招待的。
誰想，夏雨在家門口剛下馬車，蘇定方便匆匆迎了出來，低聲道：“老師，秦王殿下來了?！?p> 夏雨一愣，忙道：“可見人看見?”
“沒有。秦王殿下喬裝來的，弟子也沒聲張，現(xiàn)請在書房中等侯?！碧K定方也很機靈。
夏雨松了口氣，現(xiàn)在這種氛圍，若被人發(fā)現(xiàn)李世民和他過往甚密，絕不是好事。
“干得好。”夏雨很滿意。
當(dāng)即，和凌敬告?zhèn)€別，夏雨便帶著蘇定方趕往書房。
到了書房外，讓蘇定方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打擾，夏雨這才整整衣服，邁步進(jìn)屋。
“軍師。”屋內(nèi)，李世民笑呵呵的站起身。
“殿下?！毕挠昙泵σ姸Y。
落坐后，二人的關(guān)系，自然不用見外，夏雨當(dāng)即道：“殿下突然秘密到府，可有要事?”
李世民點點頭，面色轉(zhuǎn)向凝重。
“殿下請講。”
“第一件事，孤昨日面見父皇，詢問對竇建德、王世充后續(xù)如何處理，你猜如何?”
“陛下還是想斬草除根?”夏雨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李淵可是腹黑得很。
“是啊?！崩钍烂衩媛犊嘈?，壓低聲音道：“父皇想年后便找借口，將二人發(fā)配邊荒，然后在路上——”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萬般皆是命??！
夏雨嘆了口氣，頭大道：“王世充也還罷了，但竇建德深得河北民心，他若一死，河北必亂，殿下可曾向陛下言明?”
“說了，但父皇明顯不信，認(rèn)為夏國已滅，便有些許反復(fù)，但也翻不起什么浪來?！?p> “軍師也知道，父皇對孤現(xiàn)在已有防備，孤也不便再勸，以免父皇多疑?！?p> 這事上，李世民對夏雨是有承諾的，但現(xiàn)在，真的是束手無策。
夏雨沉默了，有種無力感。
有些事情，他便是穿越者，也擋不住歷史的滾滾車輪。
“罷了，殿下盡力就好?！毕挠昕嘈Γ骸爸皇牵瑒⒑陉Y一旦起事，其禍不小啊?！?p> “說到劉黑闥，”李世民目光復(fù)雜：“孤剛剛接報，已經(jīng)找到了?！?p> 夏雨眼睛一亮：“在何處?”
“就藏在漳南一個小山村里，隱姓埋名，帶了數(shù)十名親兵和家眷，整日與莊稼為伍?！?p> “派去的人，幾乎搜遍了整個漳南，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蹤跡。”
“軍師，是否依之前所議，若竇建德必死，就殺了這劉黑闥?”
李世民做了一個斬頭的手勢。
夏雨剛要點頭，卻忽然定住。
如果這么簡單，李世民自己決斷就好了，又何必問他?還是這般偷偷摸摸的上門！
只一瞬間，聰明如他，若有所悟。
他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也看著他。
二人都有些沉默。
夏雨心中苦笑，他知道，有些話，以李世民的身份，是不方便說的，只能由他來說。
有時候，臣下就是用來背鍋的。
“殿下，看朝中的局勢，殺了劉黑闥，雖利天下，但對您現(xiàn)在的困局卻無半點好處?！?p> “若不殺劉黑闥，竇建德一死，其必生亂?！?p> “等其無人能制、朝中惶恐，屆時，陛下一定會再想起您，便能順利的重掌軍權(quán)?！?p> “如此一來，殿下今日之困局立解?！?p> “等再平滅了劉黑闥，殿下便可盡得天下軍心、民心，陛下下非太子之位不足以酬之。”
見躲不過，夏雨索性也很光棍，直接扔個底掉。
雖然他知道，就算平了劉黑闥，李淵仍會耍賴，不給李世民太子之位，但至少能暫時破局、贏得緩沖。
最重要的是，在輿論上，為最后的玄武門之變做好鋪墊。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不能跟李二說這事。
不然，如此‘大逆之道’之事，估計現(xiàn)在會嚇壞這位童鞋，現(xiàn)在的李二還是想光明正大接班的。
李世民聞言，面露遲疑道：“軍師，這樣做，是否不夠光明磊落，有違臣子之義?”
虛偽！
太虛偽了！
明明你自己就是這么想的，壞人卻非要我來做！
夏雨心中腹誹，面上卻一臉正色道：“殿下何出此言?在雨看來，是陛下、太子打壓您在前，殿下莫非想做爛好人嗎?”
“恐怕就算殿下愿意犧牲，別人也不會領(lǐng)情啊?！?p> “再說，在雨看來，您才是天下苦等已久的明主，以殿下之大志，應(yīng)有舍我其誰之霸氣！”
“正所謂‘殿下不乎，奈蒼生何’?”
好家伙，為了讓李二下臺，夏雨吹捧的真是格外賣力，甚至吹的他自己都有點臉紅了。
顯然，這貨做為政治人物，臉皮還不夠厚、心還不夠黑。
不過，大抵上，夏雨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像個‘狗頭軍師’了，很是像朱棣身邊的‘黑衣宰相’姚廣孝。
李世民頓覺順風(fēng)旗扯足，一臉嘆息道：“非孤想如此，實是形勢所逼，不得不發(fā)耳?！?p> 雙方議定，立即默契的避過不提。
“對了，”李世民瞬間換了副笑臉，拿過一個匣子遞給夏雨：“聽說軍師要娶殷公之女，些許薄禮，是世民一點心意?！?p> 這是納滕妻，不會有盛大的婚禮，李世民也不方便到場。
但以二人之親近，自然不能沒有表示。
夏雨也不見外，打開匣子一看，竟是上等美玉一對，還有一套華美的純金新人頭飾。
按時價，又是上千貫之物，價值不菲！
夏雨知道，這不能不收，當(dāng)即笑呵呵道：“既是殿下心意，那雨便笑納了。”
“正該如此?！崩钍烂駬嵴拼笮?，夏雨若是不收，他倒要擔(dān)心其是不是變心了，隨即起身道：“此處孤不宜久留，這便告辭。”
夏雨點點頭，隨即喚過蘇定方，讓其領(lǐng)李世民悄悄從后門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