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只有一人有膽量站在了兩人中間,出槍擋住了史雷鷹的去處,只聽他大喊道:
“史雷鷹!讓我向某來和你……??!”
向鏢頭剛剛出槍,卻被史雷鷹發(fā)現(xiàn),只一個變招,凌空一腳踢上他的腦袋便讓他大叫著滾倒一邊,等向鏢頭再次起身,史雷鷹已快步直直沖向了虛不言。
說時遲那時快,虛不言轉(zhuǎn)過身來,只見史雷鷹已離自己不足十步,手中射日瞄也未瞄,下意識便放了箭,史雷鷹只見虛不言轉(zhuǎn)身端著的東西,心中“不好”尚未道出,僅憑本能想護住要害,不想一箭射來,不但穿透了他的左手,更加是連手一起釘在了他的腰間。
“??!你!”
史雷鷹吃了這一箭,本應(yīng)銳勢全無,但他心中惱怒,拼死也要殺了這該死的小子,于是他運起功來,大喝一聲,毫無保留地想打出拼死一擊。
“吼……!???……啊!”
只聽史雷鷹的暴喝聲卻是聲勢一改,一波三折,還不等眾人看清發(fā)生了什么,虛不言早已扔下射日,拿起手邊臨時組裝的柳葉槍,扎穩(wěn)腳步,一招嫻熟無比的“咸魚突刺”便將史雷鷹捅了個對穿。
“你……你……我……我不甘……”
史雷鷹那一手無力地在空中抬起,一雙眼睛充滿了怨恨直直盯住虛不言,他話未說完,便沒了聲息……
“還有……還有賊人……不能膽怯……不能摔倒……不能……不能……”
虛不言雖然手腳已經(jīng)發(fā)軟起來,但仍舊咬牙堅持,他抽回槍頭,任憑史雷鷹的尸首砸在地上,然后便裝作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自顧自撿起射日,懷摟長槍,彎腰上弦。
多虧日常的練習(xí),就算此時他的頭腦是一片空白,手腳依舊是照常完成了練習(xí)的動作,待他上好了弦,便再將四周一看,發(fā)現(xiàn)不僅是商隊眾人都吃驚地愣在原地,就連湖狼寨的賊人們也都站立不動。這時,虛不言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
“史雷鷹死在瞬息之間,現(xiàn)在對面的賊人們不一定敢沖上來……”
虛不言漸漸冷靜下來,分析著現(xiàn)在的情況,稍稍理清思路之后,他便清醒了很多,隨即又發(fā)現(xiàn)自己腳還是有些發(fā)軟,干脆靠在槍桿上,清了清嗓子,一副漫不盡心的樣子從腰際摸出一根弩矢,一邊安放弩矢一邊不慢不緊地說道:
“各位~湖狼寨的英雄,今日這事,全都怪這貪財如命的史雷鷹。在下,雖已將他就地正法,但還有些內(nèi)部的事情需要處理,還請各位英雄看在在下薄面,就此退去罷了,日后待我回去稟報主上,再另行安派合適的人選拜訪各位湖狼寨的好漢們……”
一干強盜都不做聲,只齊刷刷看向敖由月,那敖由月心中不知作何想,她臉上陰晴不定,即不動身,也不作答。
“那就請吧!”
虛不言雖然嘴上客氣,但卻身靠槍桿緩緩將射日放平,箭頭所指之處,正是一干賊人所站之地。
敖由月再次打量了一下虛不言,又看了看商隊眾人和那橫在小坡下充當(dāng)掩體的貨車,頗有意味地一笑,將手一揮,喊道:
“我們走!”
言畢,她自己就先跳上了船,進去船艙之前,她又直直盯住虛不言,咧嘴一笑,一條舌頭貪婪地伸出來舔了舔嘴邊豎著的手指,再把那手指輕輕點向虛不言,似乎是在說“我記住你了,小子!”
這若是個貌美的姑娘做來,虛不言只怕要心神蕩漾、思春不已,可這偏偏是個五大三粗、雌雄難辨的獨眼玄武,就連商隊的人也只覺一陣惡寒,移開了視線。
虛不言強壓住反胃的感覺,目視著湖狼寨的人登船離去。
這時的日頭已經(jīng)漸漸有些發(fā)懶了,再不用幾盞茶的功夫便會是一派日落西山之境,而水面上,幾艘不怎么精致的小船分開了蘆葦蕩,徑直朝著迷霧水域中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沖去,看那船輕吃水淺,船兒更快似箭,皆因肚中空蕩蕩,白忙活了、一場……
“小兄弟!不!少俠啊~~~你真是田某的救命恩人啊~~~~”
湖狼寨一消失在迷霧中,田掌柜便立即撲上來扯住了虛不言。
虛不言看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掌柜,只是嫌棄地想推開他,無奈他體胖身重,虛不言只得說道:
“田掌柜?田掌柜?你先放開我,我將兵器都收起來……”
“啊啊?好好!”
田掌柜這才放開虛不言,田狐風(fēng)適時遞上手帕,田掌柜便去擦拭起來。
虛不言先將弩箭取下,槍頭扭開,各自收好,又小心翼翼坐在地上,手腳并用給射日松了弦,這才將視線移到了史雷鷹的尸首上。
“喵喵地,我精鐵弩箭還在這家伙身上呢……”
一邊這樣想著,虛不言便一邊走去了那邊,他先用手中棍子給史雷鷹翻了面,發(fā)現(xiàn)確實是已經(jīng)死得透透了,才放心大膽地在這尸首上摸索起來
“這什么?鱗花信物?收起來收起來……銀票?好東西好東西……錢袋……藥包……嗯?這弩箭怎么卡住了?”
虛不言和它較上勁兒了,兩只指頭用力掐得白白的也拔不出來,這時,向鏢頭和田掌柜也已經(jīng)慢慢走來,心懷敬畏地去叫這少年:
“小兄弟……嗯……少俠……少俠?”
田掌柜聲音小了些,而虛不言又全心全意在和卡在尸首上的弩箭作著斗爭,便是好像是沒聽見一樣。向鏢頭看虛不言已弄得一片狼藉,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掏出匕首……
然后他蹲下對虛不言說道:“少俠,你讓讓,硬拔是拔不出來的……”
虛不言聽見聲音,抬了頭望了望,這才發(fā)現(xiàn)商隊的人都全部圍了過來,站在附近直直看著自己,他小臉一紅,只能放開那只弩箭了。
見虛不言退開,向鏢頭便伸手用匕首頂住弩箭尾端,巧妙用力懟了幾次,再將尸首翻個身,便看見弩箭的箭頭已經(jīng)從尸首另一端冒了出來,然后他從尸首身上削下一些布料,包住箭頭,就這樣拉了出來。
向鏢頭仔細(xì)看了看這弩箭,又有些畏懼地瞧了一眼虛不言手中的射日,他見虛不言高皺眉頭,便把弩箭在尸首上蹭干凈,然后才雙手遞給了虛不言,說道:
“少俠的兵器甚是厲害……如果向某沒看錯的話,這只是精鐵的箭頭吧……居然已經(jīng)崩刃了……這史雷鷹的手套想來也不是凡物,居然能格開箭矢讓它崩了刃……可……還是被扎穿了……”
虛不言剛剛的嫌棄其實是在看那史雷鷹的身后的下擺,那里已經(jīng)是黃棕斑駁的一片,并且散發(fā)著絲絲臭味,直到向鏢頭遞過弩箭,他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過來,又發(fā)現(xiàn)箭頭正如向鏢頭所說已經(jīng)鈍了角,一臉心疼地看了看這只弩箭,隨后哀嘆一聲就想扔掉。
這時,田掌柜急忙上來阻止說道:
“少俠別扔!這箭頭壞了不打緊,回去觀了鎮(zhèn)找個鐵匠鋪打造一批精鋼箭頭,到時候換一換就行了,可要是沒有箭桿和箭羽,屆時再弄可就麻煩了!”
虛不言點點頭,抱拳謝過,幾位商隊主事的眼見自己人都漸漸越圍越緊,一邊驅(qū)散著人群,一邊小聲對虛不言說著:
“少俠,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帳篷里再說?!?p> 虛不言看了看自己弄臟的衣服,有些發(fā)愁,田狐風(fēng)一見,立馬吩咐下人道:
“弄些干凈的熱水帶過來,那少俠……我們先走著?”
短短時間,商隊的人對虛不言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無論他是否適應(yīng),這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了。
“那走吧?!?p> 虛不言短短說到,自己提步先走,其他人才跟在后面適速前行,經(jīng)過自己那背簍時虛不言只看了一眼,田狐風(fēng)立馬就跑過去拎了起來,口中說道:
“不勞少俠動手,我們這邊請!”
虛不言欲言又止,便在眾人的簇?fù)硐伦呷チ藸I地中最先搭建、也是最寬敞、最華麗的帳篷。
笑世間些許荒唐,問水滴哪能不落?看富人豈無親人?轉(zhuǎn)眼小子變少俠,可嘆~自古人性皆如此……